闹钟没响，我却在早读课**前惊醒。

摸了摸后颈，没有被应急灯砸过的钝痛——又是新的循环。

课本摊在桌上，我却盯着“实验楼三楼维修”几个字发呆，那是昨晚张校长临走时说的话。

他越是不让去，我越要查。

下课铃刚响，我就往后勤处跑。

昨天在图书馆碰壁，现在唯一的线索，只剩“实验设备老化”这一点。

后勤处藏在校园西北角，是间铁皮搭的小房子，门口堆着一堆生锈的水管。

一个穿蓝色工装的老人正蹲在地上修推车，后背弯得像张弓，正是我昨天瞥见的王师傅。

“王师傅，”我走过去，假装手里拿着张纸条，“化学老师让我来拿点旧设备零件，说是要做实验模型。”

王师傅手里的扳手顿了顿，抬头看我，老花镜滑到鼻尖：“什么零件？老师没说清楚？”

“就是……三年前实验楼换下来的那种，”我压低声音，盯着他的眼睛，“老师说您这里有存货。”

王师傅的脸瞬间白了，手里的扳手“哐当”掉在地上。

他慌忙捡起扳手，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才拉着我往铁皮房里走：“你这同学，怎么敢提三年前的事？”

铁皮房里堆满了杂物，空气中飘着机油味。

王师傅掀开角落里一块破旧的帆布，下面堆着几个生锈的金属零件，有阀门、有线路板，上面还沾着干涸的化学试剂痕迹。

“这些都是当年实验楼换下来的，”他拿起一个铜制阀门递给我，声音发颤，“校长当年让我全扔去垃圾场，我觉得可惜，偷偷留了几个，你可别说是我给你的。”

我接过阀门，指尖摸到内壁一道深深的裂纹。

这不是人为操作能弄出来的——是长期高温高压下老化开裂的痕迹！

心脏猛地狂跳，我刚想追问，铁皮房的门突然被风吹得“吱呀”响。

王师傅脸色骤变，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阀门，塞进帆布底下：“快走！校长来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一辆黑色轿车正停在后勤处门口，张校长从车里下来，手里拿着个文件夹，正往这边走。

“你从后门走，别让他看见你！”王师傅推着我往铁皮房后面的小门跑。

我刚钻出小门，就听见张校长的声音传来：“老王，来我办公室一趟，有点事跟你说。”

脚步顿了顿，我躲在墙角，透过铁皮房的缝隙往里看。

王师傅低着头，跟在张校长身后，走到轿车旁。

张校长没开车门，而是靠在车身上，手里把玩着车钥匙，声音不大，却能清晰地传到我耳朵里：“你儿子王浩在外地的电子厂，最近好像要升职了吧？”

王师傅的肩膀抖了抖：“校长……您提这个干嘛？”

“没什么，”张校长笑了笑，手指在车钥匙上轻轻敲着，“就是听说你们厂最近在裁人，要是有人举报他以前在学校打架的事，你说他这工作还保得住吗？”

王师傅猛地抬头：“校长！您不能这样！当年的事我没说出去，您怎么还……”

“我没说要干嘛，”张校长打断他，语气冷了下来，“就是提醒你，有些东西该扔就扔，有些人该忘就忘，别给自己惹麻烦，也别给我惹麻烦。”

王师傅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张校长满意地笑了，打开车门：“这就对了，你儿子的工作，我会‘多关照’的。”

轿车驶远后，王师傅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躲在墙角，手里还残留着阀门的冰冷触感——原来王师傅早就被张校长捏住了软肋，他不是不想说，是不敢说。

上课铃响了，我赶紧往教学楼跑。

刚进教室，就看见赵伟老师站在我座位旁，手里拿着我的笔袋：“陈默，跟我去办公室一趟。”

我心里一紧，难道张校长发现了？

办公室里，赵伟把笔袋扔在桌上，里面的报纸碎片掉了出来。

“你还在查？”他盯着我，眼神里满是焦虑，“校长都找过王师傅了，你再查下去，不仅你要出事，王师傅和他儿子也得完！”

“可江哲是被冤枉的！”我捡起报纸碎片，“张校长挪用公款，害死江哲，难道就该让他一直逍遥法外？”

“那又怎么样？”赵伟突然提高声音，又赶紧压低，“我们斗不过他的！他在教育局有人，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怎么跟他斗？”

他蹲下来，双手抓着我的胳膊：“听我的，别查了，赶紧转学，离开这个鬼地方，不然你会后悔的。”

我看着他眼里的恐惧，突然想起昨天他藏起来的实验设备手册——他不是不想帮，是怕了。

“我不会转学的，”我挣开他的手，“我已经陷进来了，不找到真相，我走不了。”

赵伟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只是把报纸碎片塞回我笔袋：“你好自为之吧。”

下午的实验课，我故意迟到。

赵伟在讲台上讲实验步骤，我却盯着窗外——后勤处的方向，王师傅正拿着一个黑色的袋子，往垃圾场走，袋子里鼓鼓囊囊的，像是那些旧零件。

我心里一急，趁赵伟不注意，偷偷溜出实验室，往垃圾场跑。

垃圾场在校园最东边，堆满了废弃的桌椅和纸箱。

王师傅正把黑色袋子往垃圾桶里扔，我赶紧冲过去：“王师傅，别扔！”

王师傅吓了一跳，看到是我，脸色更白了：“你怎么来了？快走吧，别被校长看到。”

“这些零件是证据，不能扔！”我抢过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那些旧阀门和线路板，“张校长威胁你，我知道，可我们不能让江哲白死！”

王师傅看着我，眼睛红了：“我儿子……”

“我会想办法保住你儿子的工作，”我抓住他的手，“只要我们找到真相，张校长就威胁不了你了！”

王师傅沉默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好，我信你一次，这些零件你拿好，藏严实点，校长的人经常来垃圾场检查。”

我刚把袋子藏进怀里，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们在干什么？”

张校长的声音像冰锥一样刺过来。

我和王师傅同时回头，张校长站在垃圾场门口，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眼神阴鸷地盯着我们。

“校长……我……我们就是来扔点垃圾。”王师傅慌忙解释。

张校长没理他，径直走向我，目光落在我怀里鼓鼓囊囊的袋子上：“陈默，你怀里藏的什么？拿出来。”

“没什么，就是我的外套。”我把袋子往身后藏。

“拿出来！”张校长突然吼道，举起木棍就朝我打来。

王师傅赶紧挡在我前面，木棍打在他背上，发出“嘭”的一声。

“校长！别打他！”王师傅忍着疼，“零件是我给他的，跟他没关系！”

张校长甩开王师傅，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怀里的袋子扯了出来。

旧零件掉在地上，铜制阀门滚到他脚边。

他捡起阀门，看着上面的裂纹，脸色越来越难看：“好啊，老王，你敢骗我！陈默，你敢跟我作对！”

他突然举起阀门，朝我头上砸来。

我赶紧躲开，阀门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以为这些破零件能证明什么？”张校长喘着气，眼神疯狂，“就算你找到证据，也没人会信你！我会让你像江哲一样，永远消失在这个学校里！”

他冲过来想抓我，王师傅突然从地上捡起木棍，朝张校长的腿打去：“快跑！陈默！”

我趁机爬起来，往垃圾场外面跑。

身后传来张校长的怒吼和王师傅的闷哼声，我不敢回头，只能拼命跑。

跑**学楼时，我已经满头大汗。

躲在楼梯间，我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手里还攥着一块从袋子里掉出来的线路板。

线路板上有个编号——“SY-2021-07”，和我第一次死亡时看到的实验报告编号，一模一样。

张校长已经彻底疯了，他不会再给我机会。

下一次循环，我必须找到更关键的证据，不然，我和王师傅，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