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工作室，我一笔一画的在协议书上加上自己的名字后，长舒了一口气。

助理周舟正好来送咖啡，惊讶道：「乔姐，你怎么哭了？」

合上资料，迅速又手背抹了下眼角：「正好犯困，你来的正好。」

温热的咖啡几口就被我灌进了肚子，无糖无奶重度烘焙。

却比不上心里的苦。

周舟曾笑，乔姐你这咖啡和中药汤子有什么区别啊！

她不知道，曾经我特别怕苦，一颗药用三杯水都灌不下去的那种。

可后来为了陪季云笙创业，夜熬的越来越晚，酒喝的越来越多，咖啡也越来越苦。

如今他功成名就了，我也已经适应咖啡的苦了。

他转过头来，开始嫌我恶心了。

上一世，他用过往的情分为饵，算准了我心软舍不得离开，一步步的挑战着我的底线。

刚开始，只是归家时间变晚。

后来，是明目张胆地陪着苏妙妙去产检。

最后，在婆婆的助攻下，他干脆把人接回了家，让我伺候苏妙妙的一日三餐。

而我的体面根本换不回他们的良心。

他们只会变本加厉，肆无忌惮地榨取我的剩余价值。

也许，十年前追求我的季云笙是真心的，七年前向我求婚的季云笙也是爱我的。

可他的爱有保质期，如今时间到了，所以一切都开始腐烂变质。

不到四点，我就给员工提前放了假。

等了不多时，办公室的门被一把推开，婆婆气冲冲地冲到我面前：

「鹿乔，七年了，你肚皮连点动静都没有，还有脸跟我儿子闹？」

我算准了她会来。

季云笙虽然34了，但每天事无巨细地向婆婆汇报，尤其是和我发生矛盾后，更是第一时间就给婆婆打电话告状。

婆婆一屁股坐下，拍着桌子：「给我倒水！」

我双手交叉，静静地看着她：「妈，我怀过两次孕。第一次因为你非让我回家干农活导致流产。」

「第二次因为你要硬塞我吃过期变质的饭菜，我食物中毒导致流产。」

「后来我子宫受损难以受孕，所以罪魁祸首是你。」

婆婆显然没想到我会正面顶撞她，瞪大了眼睛指着我：「你这个没良心的，当初我们季家没嫌你是个没爸没妈的孤儿把你娶进门，现在你生不出孩子居然敢怪我？」

「我生云笙前一天还在地里干活呢，你一个孤儿还娇贵上了！」

「我儿子就是心善，像你这种不守妇德的女人，搁以前早该被休了！」

我抽出离婚协议书推到她面前：「好啊，我让位。」

这份协议书本来就是为了她准备的，只有看见我和季云笙共同的签名。

她才会信我是认真的。

婆婆一愣，迅速翻看财产的分配条款：「你什么东西，还敢写财产平分……」

我在她发飙的前一刻点开了手机录音。

听着季云笙和苏妙妙露骨的情话，婆婆的脸涨得通红。

我向后靠到椅背上：「现在可以谈了吗？」

「你帮我说服季云笙离婚，然后就可以安心等新媳妇和你的大孙子了。」

婆婆离开的时候，忍不住问：「鹿乔，你真舍得？」

我轻敲着桌子，用沉默回答了她。

有什么不舍得的，离婚对我而言是求生。

上一世确诊抑郁症的时候，我像季云笙提出过离婚。

可他只当成一个玩笑，而病入膏肓的我也没有心力去争。

结婚时天真的幻想着一生一世，却没成想把自己圈进了一个牢笼。

想出去时那样难，没有手段也没有后盾。

我打开苏妙妙的账号，给她发了条私信：

「婚纱和人我都可以让给你，但，你有本事拿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