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帅躺在那里，浑身插满管子，连接着闪烁的仪器。

氧气面罩覆盖着他毫无血色的脸，胸口微弱的起伏几乎难以察觉。

那盏代表生命体征的监护仪屏幕，每一次微弱的心跳曲线划过，都像在苏晓晴紧绷的神经上割一刀。

他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医生沉重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深度昏迷……失血过多导致多器官损伤……脑部缺氧时间……不确定……要看他的意志力和求生欲……”

意志力……求生欲……

苏晓晴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她想起他最后看向自己的眼神，那里面深不见底的疲惫和绝望。

他替她撕碎了所有威胁，砸碎了那座压在她身上的债务大山，然后……他自己倒下了。

“苏晓晴同学？”一个穿着笔挺警服、面容严肃的中年警官走到她面前，身后跟着一个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员，“关于张金彪重伤案，我们需要你更详细地配合调查。请跟我们回局里一趟。”

语气公事公办，不容置疑。

辅导员赶紧上前一步，试图缓和：“警官，她现在状态很不好，能不能……”

“这是程序，必须配合。”中年警官打断他，目光锐利地落在苏晓晴身上。

“张金彪虽然苏醒了，但伤势严重，他的指证和现场证据对你很不利。我们需要你提供所有细节，包括你和李帅的关系，你与张金彪的债务纠纷，以及案发当晚你的所有行动轨迹。”

“债务纠纷”几个字像针一样扎进苏晓晴麻木的神经。

她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警官，“我没有借高利贷……是张金彪……他设局害我爸……他威胁我……用那些照片……”

悲愤和无力感让她身体微微颤抖。

“这些都需要证据来证实。”警官不为所动，“现在，请跟我们走。”

苏晓晴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目光再次投向玻璃窗内那个无声无息的身影。

——她怕自己离开后，那微弱的心跳曲线会变成一条直线。

“我……我能再看看他吗？”她低声哀求，声音破碎。

警官皱了皱眉，最终还是点了头：“五分钟。”

苏晓晴几乎是扑到玻璃窗前。

她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贪婪地看着病床上的人，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进灵魂里。

眼泪无声地滚落，在玻璃上留下蜿蜒的水痕。

“李帅……”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泪水滑过脸颊，“撑住……求你……等我回来……你答应过……要带我吃超辣火锅的……你不能骗我……”

声音哽咽，带着绝望的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