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走出放映室,林晓月就追了出来,挡住我的去路。
“梅香姐,你这是生气了?建军哥不过是喝了我一瓶汽水,你用得着这么小心眼吗?”
她凑到我耳边,声音陡然变冷。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一个乡下泥腿子,要不是你爹走了狗屎运当上会计,建军哥怎么可能娶你!”
我冷笑一声,推开她就要走。
林晓月却死死拽住我的胳膊,眼圈瞬间就红了。
“梅香姐,你别推我,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路过的干部们纷纷侧目,对我指指点点。
“这不是老赵家媳妇吗?怎么欺负人家小姑娘?”
“人家晓月同志是广播站的金嗓子,哪里得罪你了?”
赵建军闻声冲了出来,一把扶住林晓月,怒视着我。
“江梅香,你发什么疯!晓月好心好意来帮忙,你凭什么推她?”
“今天是全县的大日子,县长书记都在,你要是敢闹事,我饶不了你!”
林晓月抹着眼泪,楚楚可怜地靠在赵建军怀里。
“建军哥,你别骂梅香姐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来的。”
“我这就走,免得梅香姐看了心烦。”
赵建军立刻搂紧她,冲我咆哮。
“你走什么走!这里是放映室,我说了算!”
“江梅香,你给我听好了,晓月是我请来的贵客,你要是再敢刁难她,咱们这婚就别过了!”
周围的技术员们也都帮腔。
“嫂子,晓月同志可是为了建军哥好,你别不识好歹。”
“就是,人家晓月会说会唱,哪像你,除了会吃醋还会什么?”
“要我说,建军当初就该娶晓月,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林晓月捧上天,把我贬进泥里。
甚至有人开起了玩笑。
“晓月这水蛇腰,这小脸蛋,难怪建军魂都被勾走了!”
“嘿嘿,要是我有这么个青梅竹马,我也得天天惦记着!”
林晓月羞红了脸,娇嗔地跺脚。
“你们别乱说,我和建军哥清清白白的!”
赵建军却不避嫌地搂着她的肩膀,挑衅地看着我。
“清白什么清白,要不是我瞎了眼,你早就是我媳妇了!”
我想起前世,为了赵建军,我起早贪黑给他洗衣做饭,把省吃俭用的钱都拿给他买烟买酒。
他母亲瘫痪在床,我端屎端尿伺候了三年,累到吐血他都不曾心疼我一句。
到头来,竟然为了这么个狐狸精要我的命!
见我始终不说话,赵建军更加肆无忌惮。
“晓月,一会儿你就坐在放映室陪我,让某些人好好看看,谁才是我心里的人!”
林晓月得意地瞥了我一眼,挽着赵建军的胳膊走进放映室。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调情。
忽然,我看见林晓月趁着赵建军调试机器时,悄悄打开了装底片的铁盒。
她飞快地抽出《红灯记》的胶片,从包里掏出另一卷塞了进去。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除了我,没人注意到。
林晓月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我面无表情,她挑衅地勾起嘴角,故意把换下来的胶片在我面前晃了晃,然后塞进了垃圾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