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昏黄的路灯光斜斜地打下来，将我们几个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张牙舞爪的鬼魅。刀疤脸和他的几个手下，死死地盯着我手机屏幕上那一串长得几乎能让他们数晕过去的数字，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着。

震惊，贪婪，怀疑，种种情绪在他们脸上交织。

“你……**的……这是P的图吧？”一个黄毛混混结结巴巴地开口，打破了死寂。

刀疤脸显然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猛地回过神，眼中凶光大盛，一把朝我的手机抓来：“少他妈废话！手机给我！”

在他动手的瞬间，我右侧太阳穴的皮肤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感。“危机预警”的反应比我的思维更快，我的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向左侧跨了一步，同时手腕一翻，将手机收回了口袋。

刀疤脸一爪抓空，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他没想到我这个看起来文弱不堪的家伙，反应居然这么快。

“小子，你找死！”他恼羞成怒，不再废话，直接一拳朝我面门砸来！

他身后的几个混混也同时包抄上来，封死了我所有的退路。狭窄的巷子里，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我不是打架的料，这辈子打过最狠的架，还是小学时和同桌抢一块橡皮。但此刻，我心里却没有丝毫慌乱。系统的预警就像一个最高级的战斗辅助，在对方出手前，就将攻击的轨迹和力道清晰地反馈给了我。

那一拳，势大力沉，带着风声。但我眼中，它却像是慢动作播放，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

我没有硬接，而是身体一矮，从他腋下钻了过去。与此同时，我右脚看似随意地向后一勾，正好绊在了从侧面包抄上来的黄毛脚踝上。

“哎哟！”黄毛一声惨叫，整个人像一袋垃圾一样，直挺挺地朝着旁边那堆废弃家具扑了过去。

“哐当——哗啦——”

一堆破铜烂铁被他撞得四散纷飞，其中一根锈迹斑斑的钢管，像是被设定好了程序一样，弹起来，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另一个混混的脑门上。

那混混连哼都没哼一声，两眼一翻就软了下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刀疤脸和剩下的最后一个混混都看傻了。他们大概无法理解，为什么眨眼之间，自己这边就倒下了两个人？而且还是以如此滑稽和诡异的方式。

他们不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巧合。在我躲闪的那一刻，大脑就已经根据“危机预警”提供的危险源信息，在零点零一秒内计算出了最优的脱困路线。我那一脚，勾在哪里，用多大的力，会产生什么样的连锁反应，都在我的预判之中。

这就像一个精密的物理题，而我，恰好提前拿到了答案。

“你……**的到底是什么人？”刀疤脸终于感到了恐惧。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忌惮。眼前这个年轻人，身手诡异得不像话，那种冷静和从容，根本不是普通人该有的。

我站直身体，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微笑：“我刚才说过了，我是来解决问题的人。”

我往前走了一步，刀疤脸和他剩下的那个手下，居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现在，我们能好好谈谈了吗？”我看着他，“三十万，买他一条腿，也买你们一个平安。这笔买卖，很划算。”

刀疤脸的脸色阴晴不定。他看了一眼地上哼哼唧唧的同伴，又看了一眼面带微笑的我，最终，贪婪还是战胜了恐惧。他咬了咬牙：“五十万！再加二十万，当是我们兄弟的医药费！不然今天这事没完！”

他这是在试探我的底线。

“可以。”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干脆得让他都愣住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你们龙哥的电话。”我说。

孙胖子查到，这伙人的老大叫“龙哥”。擒贼先擒王，跟这些小喽啰纠缠不清，不是我的风格。

刀疤脸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惊疑，似乎没想到我会知道他们的老大。

“怎么？不愿意？”我晃了晃手机，“还是说，这五十万，你们不想要了？”

金钱的诱惑是巨大的。刀疤脸挣扎了几秒，最终还是报出了一串号码。我当着他的面，拨通了那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喂？谁啊？”

“龙哥是吧？”我开门见山，“你手下几个人，在西唐里堵我朋友。现在，我出五十万，了结这件事。钱，我可以直接转给你。以后，我朋友魏东的事，跟你一笔勾销。如果你同意，我现在转账。如果你不同意……”

我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冷：“那我就只能报警了。我相信，警察同志对你们这种有组织的暴力催收团伙，应该会很感兴趣。”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能想象，那个所谓的“龙哥”，此刻正在飞速权衡利弊。为了一个已经榨不出油水的穷鬼，得罪一个能随手拿出五十万，还知道他身份的神秘人物，到底值不值。

几秒钟后，他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

“好！有种！”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把钱打到阿刀的卡上，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龙哥爽快。”我笑了笑，挂断电话，看向刀疤脸，“账号。”

刀疤脸不情不愿地报出了自己的银行卡号。**作手机，当着他的面，将五十万转了过去。

收到到账短信的那一刻，刀疤脸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他扶起两个受伤的同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我刻进骨子里。

“我们走！”他没有多说一句废话，带着人，狼狈地消失在了巷子口。

直到他们的背影彻底不见，我才松了口气。其实刚才，我一直在赌。赌他们是求财，而不是亡命之徒。赌那个“龙哥”是个聪明人。

幸好，我赌对了。

我转身，看向身后已经完全呆住的魏东。他靠在墙上，张着嘴，像是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我。

“你……你……”他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先离开这里再说。”我拉起他的胳膊，将他的一条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半扶半架着他，离开了这条阴暗的巷子。

我带他到附近一家还算干净的宾馆开了个房间，又到楼下药店买了些处理外伤的药。

房间里，魏东坐在床边，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我把药递给他，他默默地接过去，给自己腿上的擦伤消毒，动作笨拙。

“谢谢你……”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那五十万……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钱的事以后再说。”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开门见山地问，“现在，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你为什么要躲？为什么不接医院的电话？”

魏东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将脸深深地埋进手掌里，肩膀开始剧烈地耸动。压抑了许久的痛苦和委屈，在这一刻终于决堤。一个二十八岁的男人，在陌生的宾馆房间里，哭得像个孩子。

我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等着。

过了很久，他才慢慢平复下来，抬起通红的双眼，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一切都和我猜的差不多。他来自偏远的农村，为了给患有心脏病的母亲凑手术费，无奈之下接触了网络贷款。一开始只是借了几万块，但高昂的“砍头息”和“手续费”，让这笔债务像滚雪球一样，很快就变成了他无力偿还的三十万巨款。

催收公司的电话打爆了他的手机，也打给了他的家人、朋友。最后，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他们找到了他的老家，用他父母和妹妹的安全来威胁他。

“我登记骨髓捐献，只是想……想为自己积点德。没想到真的能配上。”他苦笑着，脸上满是自嘲，“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我高兴坏了，我觉得这是老天爷在给我机会。我当时想，就算死在手术台上，能救人一命，也算是我这辈子做过的一件好事了。”

“但是，就在我准备去体检的前一天，他们找到了我打工的地方，把我打了一顿，还抢走了我身上所有的钱。他们说，如果我还不上钱，就去我老家，让我妹妹也尝尝被催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