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喝了。趁热。”一只布满老年斑的粗糙大手把碗重重地顿在大理石桌面上,
褐黑色的药汁溅出来几滴,落在白色的蕾丝桌布上,像干涸的血迹,触目惊心。
那股味道瞬间钻进鼻孔,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土腥气。我捂着嘴,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妈,我今天胃真的难受,能不能停一天?
”婆婆王翠芬脸上的横肉抖了抖,那双三角眼立刻吊了起来,声音尖利:“胃难受?
我看你是心里不想生吧!这可是我托大舅姥爷从山里求来的‘麒麟送子汤’,
熬了整整五个小时!哪怕是毒药,为了老张家的香火,你也得给我咽下去!”“妈,
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个意思就给我喝!”王翠芬直接端起碗,粗鲁地怼到我嘴边,
瓷碗边缘硬生生磕在我的牙齿上,生疼,“你进门三年,连个蛋都没下,还有脸挑三拣四?
隔壁小李媳妇二胎都满地跑了!”就在这时,门锁响动。一身西装革履的张强推门进来,
脸上挂着我也曾迷恋过的疲惫与儒雅。“老公,”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圈瞬间红了,
“妈非逼我喝这个,这味道真的像馊了一样,我怕喝坏了身子……”张强看了一眼那碗黑汤,
又看了看满脸怒气、正准备撒泼的母亲。他皱了皱眉,走过来,
但我预想中的维护并没有发生。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背,语气温柔得甚至有些宠溺,
说出的话却像软刀子割肉:“婉婉,妈为了这药,腿都跑肿了。咱们去医院查了也没毛病,
这偏方说不定就是最后的希望。你也知道,妈这辈子就盼个孙子。”他接过那碗药,吹了吹,
递到我手里,眼神恳切:“你就当是为了我,为了咱们这个家,忍一忍,好吗?
”又是这句话。为了家,为了他。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
我心里的委屈像棉花一样堵在喉咙口。我闭上眼,屏住呼吸,仰头一饮而尽。苦,涩,腥,
还有一种令舌根发麻的怪异回甘。“呕——”我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得眼泪直流。
客厅里传来婆婆满意的冷哼:“娇气包,就是欠**。”还没等我缓过劲来,
大门再次被敲响。张强去开门,领进来一个小男孩。看起来七八岁,浑身脏兮兮的,
眼神却透着股与其年龄不符的精明和审视。那是浩浩,张强刚去世发小的儿子。
“这就是浩浩吧?”我强忍着胃里的翻腾,擦了擦嘴走过去,想表现得友善些,
“阿姨给你拿拖鞋……”话没说完,浩浩直接穿着满是泥泞的运动鞋,
一脚踩在了我刚铺好的羊毛地毯上,留下一个个刺眼的黑脚印。他无视我,径直冲向茶几。
那里放着我刚买回来的海蓝之谜面霜,还没拆封。“哇!这个瓶子好亮!像个球!
”浩浩抓起那瓶三千多的面霜,用力往空中一抛。“别动!那个很贵!”我下意识惊呼。
晚了。“啪”的一声脆响,白瓷瓶砸在大理石地面上,四分五裂。
乳白色的膏体像烂泥一样糊了一地。浩浩不但没怕,反而抬起脚,
用力在那堆昂贵的膏体上碾了碾,把白色的膏体和黑色的泥土混在一起,然后抬起头,
冲我做了个鬼脸:“略略略,真难闻,像屎一样!
”我的火气“蹭”地一下就上来了:“你怎么这么没教养!这是我家!”我刚往前迈了一步,
一道黑影猛地冲过来,一把将我推了个趔趄。我的腰重重撞在桌角,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推我的正是婆婆王翠芬,她把浩浩紧紧搂在怀里,像只护崽的老母鸡,
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吼什么吼!不就是一瓶抹脸油吗?能值几个钱?
浩浩刚没了爹妈,心里正难受呢,你这么大个人了跟个孩子计较,你有没有良心啊!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张强:“老公,那是我的……”张强走过来,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
又看了看躲在婆婆怀里假装发抖、嘴角却挂着一丝得逞冷笑的浩浩。他蹲下身,
并没有去收拾碎片,而是抬头看着我,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老婆,我知道你委屈。
但浩浩刚遭了难,心里敏感。你要是发火,他会觉得我们要赶他走。”他站起身,
握住我冰凉的手:“你不是一直哭着喊着想当妈妈吗?这就当是老天给你的考验。
对别人的孩子都能包容,老天爷才会放心地把咱们的孩子赐给你,对不对?”我愣住了。
他竟然用我最痛的伤疤,来为这个熊孩子开脱。深夜。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
像是有无数把小刀在子宫里乱搅。那是喝完“暖宫汤”后的常态,但今天疼得格外厉害,
连带着心脏都突突直跳。我挣扎着爬起来,想去客厅找杯热水喝。
路过客房——现在已经被改成浩浩房间的时候,我发现门虚掩着,透出一丝昏黄的光亮。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我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妈,这药劲儿是不是太大了?
我看林婉今天脸色发青,别真喝出人命来。”是张强的声音,透着一股令人心寒的冷静,
完全没有了白天的温情。紧接着,是婆婆刻薄的低笑声:“大什么大?不大怎么管用?
那老神医说了,只要喝不死人,把她身子骨熬废了,她就没精力跟咱们闹腾了。”我捂着嘴,
死死咬住手背,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房间里,
那个稚嫩的童声突然插了进来,带着一种天真而残忍的期待:“叔叔,
那个坏阿姨什么时候走啊?这房子好大,以后真的是我的吗?”一阵沉默后,
传来了张强低沉的声音,那是他平时哄我睡觉时的语气:“嘘……浩浩乖。只要你听话,
别露馅,以后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第二章出差三天,
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回家好好补个觉。可推开家门的瞬间,我以为自己走错了片场。
原本极简风的玄关被堆满了各种花花绿绿的廉价塑料玩具。我皱着眉换了鞋,直奔书房。
那里是我在这个家里唯一的净土,也是我熬夜加班赚钱给张强还房贷的“战场”。可是,
当我拧开书房门把手的那一刻,我的血直接冲到了头顶。没了。全没了。
我那一整面墙的定制原木书柜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一套艳俗的亮蓝色儿童组合家具,
甚至还装了一个巨大的滑梯,几乎要把天花板戳穿。我的办公桌不见了,
地上铺着那种劣质拼图泡沫垫,上面全是饼干碎屑和可疑的污渍。“我的东西呢?
”我冲到客厅,声音都在抖,“谁动了我的书房?!”婆婆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给浩浩剥橘子,
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嚷嚷什么?吓着孩子。那房间朝南,采光好,给浩浩当卧室正合适。
你平时也不怎么用,空着也是浪费。”“我不怎么用?我每天晚上加班到两点!”我快疯了,
“那我的电脑呢?我的合同呢?那里有一份几百万项目的原始资料!”“哦,那些废纸啊。
”婆婆朝阳台努了努嘴,“我看也没啥用,就全堆阳台那个烂纸箱子里了。你也真是,
家里乱七八糟也不收拾,我帮你腾地方你还不知好歹。”我冲向阳台。正午毒辣的阳光下,
我的文件像垃圾一样被随意塞在一个破纸箱里,最上面几张已经被晒得卷了边,
还有半杯没喝完的可乐倒在上面,黏糊糊的一片。我的心都在滴血。这不仅仅是工作,
这是我的尊严。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琴声突然响起。“咚——哐——”声音来自客厅角落。
我猛地回头,只见浩浩站在那架施坦威钢琴的琴凳上,裤子褪到膝盖,正对着黑白琴键,
肆无忌惮地撒尿!那是我妈去世前留给我唯一的念想!“你给我下来!
”理智断弦的声音清晰可闻。我像疯了一样冲过去,一把拽住浩浩的胳膊,
把他从琴凳上硬生生拖了下来。“啊——!杀人啦!坏女人打人啦!”浩浩顺势往地上一滚,
杀猪般嚎叫起来,那声音尖得像要把房顶掀翻。“你干什么!”婆婆像个炮弹一样冲过来,
用肩膀狠狠撞了我一下。我没站稳,膝盖重重磕在琴腿上,钻心地疼。
“你就这么容不下一个没爹没妈的孩子?你还是人吗?”婆婆抱着浩浩,
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他不就是想弹个琴吗?小孩子尿急,憋不住怎么了?擦擦不就行了?
这破琴比人还金贵?”“这是我妈留给我的!”我嘶吼道,眼泪夺眶而出,
指着那架还在滴着黄色液体的钢琴,“你们怎么能这么糟践东西!”婆婆不但没有歉意,
反而一脸嫌弃地撇撇嘴:“你妈都死多少年了!死人的东西摆在家里晦气不晦气?
早该劈了当柴烧!”“你再说一遍?!”我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手边的花瓶就要砸。“住手!
”大门被推开,张强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他大步走过来,
夺过我手里的花瓶重重放在桌上。“林婉,你多大的人了?跟个孩子至于吗?
刚才在楼道里就听见你大呼小叫,丢不丢人?”“张强!你看清楚!他往我妈的琴上撒尿!
他还霸占了我的书房!”我指着那架钢琴,声音嘶哑。张强瞥了一眼钢琴,
又看了看躲在婆婆怀里假装发抖、嘴角却挂着一丝挑衅冷笑的浩浩。他叹了口气,
用那种让我恶心的理中客语气说:“老婆,书房改就改了,总不能让孩子睡阳台吧?
至于琴……你妈已经走了,活人总比死人重要吧?你别总是活在过去,这对浩浩不公平。
找个保洁洗洗就行了,多大点事。”“多大点事?”我冷笑,“张强,这房子首付是我出的,
房贷是我在还!这里每一块砖都有我的血汗钱!你们凭什么不经过我同意就乱动?
”婆婆突然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出的又怎么样?结了婚就是一家人!
房子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要是有本事生个一男半女,我能把这房子给别人家孩子住吗?
说到底还不是怪你自己肚子不争气!占着窝不下蛋,还想独霸这么大的房子?
”我被这强盗逻辑气得说不出话来。我强忍着怒火,把刚从外面提回来的外卖袋子丢在桌上。
转身去厨房拿碗筷准备吃饭。等我再出来时,浩浩已经坐在桌边,未经我同意,
抓着一只大虾正往嘴里塞,吃得满嘴流油。“好吃!真好吃!
”浩浩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喊。突然,变故陡生。
“咳咳……痒……脖子痒……”浩浩手里的虾掉在桌上,双手拼命抓挠脖子。
只见他原本白净的脸上,迅速冒起了一片片红色的风团,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像两根香肠。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发出像拉风箱一样的“嘶嘶”声,整个人开始翻白眼。
“哎哟!我的乖孙怎么了这是?”婆婆吓得脸都白了,手足无措地拍着浩浩的背。
正在阳台抽烟的张强听到动静冲进来,看到这一幕,瞳孔剧烈收缩。“别动他!是喉头水肿!
”张强发疯一样冲过来,一把推开婆婆。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问一句吃了什么,
直接冲向储物柜,熟练地翻出他自己备用的肾上腺素针剂。张强也对海鲜过敏,
而且……他也是极少数的严重喉头水肿型过敏,吃一口虾如果不及时打针,就会窒息而死。
看着张强满头大汗、手却稳得可怕地将针头扎进浩浩的大腿,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两张脸在我眼前重叠了。一样对海鲜致命过敏。一样独特的喉头水肿症状。
甚至连发病时抓挠脖子的动作都一模一样。我不动声色地站在角落,
看着张强给浩浩做完急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他一抬头,正好撞上我审视的目光。
那一刻,我在他眼里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慌乱。“那个……我看这孩子症状跟我挺像的,
”张强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语速飞快地解释,“估计也是过敏体质,幸好家里常备着药,
不然今天就出大事了。婉婉,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给孩子吃东西也不问问忌口?
”他居然还在倒打一耙。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对因为过敏而同样肿胀的嘴唇。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吗?还是说,这个家里,只有我才是那个真正的外人?
第三章半夜两点,我被一阵口渴渴醒。
路过原本属于我的书房、现在却变成浩浩“快乐星球”的房间时,
我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说话声。门虚掩着,透出一丝幽暗的光。我下意识屏住呼吸,
赤脚贴近门缝。浩浩正趴在那个艳俗的蓝色滑梯上,对着手腕上的电话手表视频通话。
此刻的他,脸上哪还有半点白天的乖巧和委屈,只有满脸的得意和早熟的算计。“妈妈,
你快看!这就是那个笨女人的书房,现在全是我的了!”浩浩举着手腕转了一圈,
炫耀着他的战利品,“那个老妖婆今天还给我吃虾,差点害死我,幸亏爸爸聪明,
一下子就给我打针了。”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一个女人的笑声,听不清说什么。浩浩咯咯笑着,
语气甜得发腻,说出的话却让人背脊发凉:“爸爸说了,让我再忍忍,现在还不能把她赶走。
等把她的钱都弄过来,就把这房子过户给我,到时候把那个坏女人赶大街上去讨饭!
然后我就能接妈妈过来住了!”我捂着嘴,死死咬住下唇。原来如此。
原来这不仅仅是鸠占鹊巢,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吃绝户”。那个才七岁的孩子,
心里装的不是童话,而是怎么算计我这个把他当客人的“坏女人”。
我没有冲进去揭穿这场闹剧。现在的我冲进去,除了能得到几句狡辩和更大的争吵,
什么也得不到。我手里没有证据,录音也来不及了。我需要更猛烈的催化剂,
逼他们自己露出马脚。第二天早饭桌上。气氛有些诡异的安静。张强低头喝着粥,
婆婆在一旁殷勤地给浩浩剥鸡蛋,仿佛昨天的过敏风波从未发生。我放下筷子,
从包里掏出一张彩印的宣传单,轻轻拍在桌上。“老公,我想了一晚上。浩浩既然要长住,
教育就是大事。”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诚恳,“这附近的小学学位都满了,
而且师资也就那样。我托关系联系了一家全封闭式的贵族寄宿学校,一年学费二十万。
”听到“二十万”,婆婆的眼睛亮了一下,手里的动作都停了。我接着说:“虽然贵了点,
但那里是直升重点初中的。为了孩子的前途,这钱我出。我已经交了五万定金,
下周一就能送浩浩去入学。”“我不去!”浩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手里的鸡蛋狠狠砸向我,
蛋黄溅了我一身,“坏女人!你想赶我走!爸爸……叔叔救我!我不要去住校!
”张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放下勺子,并没有看那张宣传单,而是死死盯着我:“婉婉,
浩浩还小,刚来新环境本来就不适应,你怎么能这就把他送走?你也太狠心了吧?”“狠心?
”我一脸诧异,“老公,那可是二十万一年的学校啊!多少人挤破头想进都进不去。
我是为了浩浩好,让他接受最好的教育。难道你想让他废在家里?”“我说了不去就不去!
”张强提高了音量,“孩子需要的是家庭温暖,不是冷冰冰的学校!你是不是就想把他支开,
眼不见心不烦?”“张强,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站起身,语气也强硬起来,
“这钱我是为了谁花的?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倒打一耙?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让去,
你是不是不想让浩浩好?还是说……”我故意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盯着他:“还是说,
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理由,必须把他拴在裤腰带上?”“你胡说什么!
”张强像是被戳中了肺管子,猛地站起来,一把掀翻了面前的粥碗。
“哗啦——”滚烫的白粥泼了一地,瓷碗碎裂的声音在早晨显得格外刺耳。
他终于不再装那副温文尔雅的好丈夫模样了。此时的他,脖子上青筋暴起,
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林婉,我给你脸了是吧?”他指着我的鼻子,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这个家我做主!浩浩哪里也不去!
你要是再敢背着我搞这些小动作,我就去你公司闹!”我不由得后退一步,
装作被吓到的样子:“你去我公司干什么?”“干什么?”张强冷笑一声,眼神阴毒,
“你现在正是升职考察的关键期吧?要是我去你们公司拉个横幅,说你虐待儿童,家庭不睦,
你觉得你的副总监位置还保得住吗?到时候工作丢了,我看你怎么还房贷!
”我震惊地看着这个和我同床共枕三年的男人。原来,他早就把我的软肋摸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我最在意事业,最怕名誉受损。他不仅想吸我的血,还想用我的前途做链子,
把我拴死在这个家里当他们的提款机。“张强,你……”我声音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见我示弱,张强以为拿捏住了我。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只要你乖乖听话,好好对浩浩,
咱们还是恩爱夫妻。否则……后果你自己掂量。”说完,他抱起还在假哭的浩浩,
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婆婆也冲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扭身回了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面对着满地狼藉和那张被粥水浸湿的宣传单。拿工作威胁我?张强,
你这一步棋,走得太烂了。你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你掀桌子的时候,我放在桌角的手机,
屏幕一直亮着。录音键,已经开启了十分钟。第四章张强前脚刚摔门去上班,
我后脚就请了半天假。趁着婆婆带着那个“小祖宗”去公园撒欢的空档,
我把同城闪送来的三个微型针孔摄像头,
迅速装进了家里的隐秘角落:客厅电视柜的招财猫眼睛里、浩浩房间的书架缝隙,
还有主卧正对床头柜的空调出风口。做完这一切,我把车开到小区角落的树荫下,
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手机上的监控APP。屏幕里很快出现了那一家三口回来的画面。
浩浩一进门就把沾满泥巴的鞋甩得飞起,直奔我的卧室。我心头一紧,
看着他熟门熟路地翻箱倒柜。这孩子根本不是在玩,他是在找东西。没一会儿,
他从我的床头柜最底层——那个我用来藏私房钱和重要文件的隐秘抽屉里,
翻出了一个牛皮纸袋。他粗暴地撕开袋子,没找到钱,只抖搂出几张医院的检查单。
浩浩拿着那几张纸,蹬蹬蹬跑到客厅,把纸往茶几上一拍:“奶奶!没找到钱!
就这一堆破纸!你看这是啥?”监控画面里,
婆婆拿起那张纸——那是半年前我确诊“输卵管严重堵塞,极难受孕”的诊断书。
她眯着眼看了两眼,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嗤笑,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哎哟我的乖孙,
这可是好东西!这是那个女人的‘绝户证’!”“绝户证?”浩浩歪着头,一脸不解。
“就是说啊,”婆婆把诊断书随手扔在地上,指着它对浩浩说,
“这就证明她是个只会打鸣不会下蛋的废母鸡!这辈子都生不出孩子跟你是抢家产了!
”浩浩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他跳下沙发,狠狠一脚踩在那张诊断书上,用力碾压,
仿佛在踩我的脸。“怪不得爸爸说这房子以后归我!”浩浩一边踩一边兴奋地嚷嚷,
“爸爸昨晚还跟我说,让我再忍忍,等把那个坏女人的钱都骗过来,就把她赶出去要饭!
到时候这房子、车子,全是我的!”“嘘——”婆婆假模假式地竖起手指,
脸上却全是得意的笑,“小声点,别让邻居听见。现在还得指望她赚钱养咱们呢。
她是咱们老张家免费的长工,懂不懂?”“长工?”浩浩咯咯笑起来,“我知道!
就是电视剧里那种干活不给钱,最后还要被打死的奴才!”“对喽!
”婆婆抓起一把瓜子塞给浩浩,眼神阴毒,“乖孙,你记住了,在这个家你才是主人。
你想怎么造就怎么造,反正东西坏了也是那个长工花钱修。等把你户口弄好,
咱们就把你妈接来享清福。至于那个女人……哼,谁知道她哪天开车会不会出点啥意外呢?
”车里的我,浑身发冷,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张强这三年来的体贴,婆婆偶尔的示好,
甚至那份让我痛不欲生的“不孕诊断”,恐怕都是这个局里的一环。他们利用我的愧疚,
把私生子堂而皇之地领进门,让我这个“绝户”给他们养孩子,甚至还要在榨干我之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