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林秀，被从浣衣局接了出来。

不到两年的时间，她已经从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妇，变成了一个头发花白、满手冻疮、腰都直不起来的老妪。

见到我时，她抱着我，哭得几乎晕厥过去。

她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说她后悔了。

我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如刀割，却也知道，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我把她安置在京郊的一处皇家别院里，派了最好的大夫和丫鬟伺候她。

我偶尔会去看她，但我们之间，总是相对无言。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永远无法弥补。

处理完家里的事，我把所有的精力，都重新投入到了朝政上。

我想用忙碌，来麻痹自己。

但我和肖珏之间，却出现了一道看不见的裂痕。

他依然对我很好，甚至比以前更好。

他会放下所有的政务，陪我看一场新排的皮影戏。

他会跑遍整个京城，只为给我买一串我念叨过的糖葫芦。

他把一个帝王能给的所有宠爱和纵容，都给了我。

可是，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看我的眼神，多了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们之间，少了一些曾经的无话不谈，多了一些客气的相敬如宾。

那次因为家人的争吵，像一根刺，扎在了我们俩的心里。

我知道，他在害怕。

他怕我会因为那些所谓的“亲情”，再一次动摇，再一次离开他。

而我，也在害怕。

我怕他那份偏执到疯狂的爱，有一天，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牢笼，将我彻底锁死。

我们都在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

却也在不知不觉中，离彼此越来越远。

转眼，又是一年冬天。

除夕夜，宫中大宴。

我作为皇后，与肖珏并肩坐在最高位，接受着文武百官的朝拜。

看着下面那些或敬畏、或羡慕的脸，我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独。

这里很热闹，很繁华。

可这里，没有一盏灯，是为我而留。

宴会结束后，肖珏拉着我的手，带我登上了皇宫最高的观星台。

“月儿，你看。”

他指着漫天璀璨的烟火，“这是我为你一个人，放的烟火。”

烟火很美，美得让人心碎。

**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轻声说：“肖珏，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好好聊聊了。”

他身子一僵，随即把我抱得更紧了。

“是我的错。”

他声音沙哑，“我总怕……说错话，惹你不高兴。”

“我也有错。”

我摇了摇头，“我总是……沉浸在过去，忽略了你的感受。”

我们相视一笑，那笑容里，都带着一丝苦涩和释然。

“肖珏，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我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我们不做皇帝皇后了。我们去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像普通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江山，是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

他皱眉。

“可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江山啊。”

我打断他，“我想要的，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你。”

肖珏看着我，眼眶渐渐红了。

他是一个多么骄傲，多么不可一世的人啊。

可此刻，他却像个孩子一样，在我面前流露出了最脆弱的一面。

“好。”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哽咽，“我们走。这皇位，谁爱坐谁坐去。”

“我们去你说的那个地方，过你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