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破涕为笑。盛老爷捋着胡须,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对,团圆说得对,青禾就是咱们盛家的女儿!"
热热闹闹地吃了顿团圆饭,青禾忙着给每个人添饭夹菜。她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又酸又甜——老爷还是喜欢把菜堆成小山;老夫人依然会用筷子尖挑出葱花;二公子吃饭时还是会不自觉地用左手;三公子还是改不了边吃边晃腿的习惯...
真好!
饭后,盛老爷带着两个儿子在院子里转悠,挨个房间看。老人的脚步很慢,却坚定有力,像是要把每一寸土地都记在心里。
"这间给泽儿正好。"盛老爷指着工具间,满意地点点头,"够你摆弄那些机关术了。"
二公子惊喜地摸着墙上的架子,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精心设计的凹槽和挂钩:"青禾妹妹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从前在府里见二公子……”青禾见盛老爷瞪眼,连忙改口,脸颊飞上两朵红云,"从前在府里见二哥哥经常摆弄,便记下来了。"
三公子则对他的练武场赞不绝口,兴奋地比划着:"这木桩打得结实,明儿一早我就起来练功!"他的右腿虽然有些跛,但眼中的光芒丝毫未减。
老夫人拉着青禾的手,一间间屋子看过去。老人的脚步很轻,像是怕惊醒了什么:"这间给我的?真暖和。"她摸了摸厚厚的棉被,眼中泛起泪光。又指着东厢房,"这是给团圆的?"看到墙上贴的歪歪扭扭的字画,老人笑出了声。
最后停在那间僻静的小屋前,老夫人推开门,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这是..."
青禾低下头,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给...给大公子的..."
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力道温柔得像羽毛:"他会回来的。"老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傻丫头,你怎的给自己留这样小一间屋子,快快和我换了去。”盛老夫人见到青禾简单的狭小的房间时,心中既难过又心疼。
“我都住习惯了,再说这里离前院近便,也方便我日日早起做生意,您老人家刚回来,要住好房间好好将养将养,团圆就住在您隔壁房间,夜里有事儿,您摇摇桌上的铃铛,团圆就能听得到。”青禾脸上露出孩童一样狡黠的笑容,“我要早起做生意,夜里不能老起来伺候您,这个任务我派给团圆做了,也该她好好给您尽尽孝道。”
除夕夜,青禾做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灶台上的火苗欢快地跳动着,映得她脸颊绯红。她做了老爷爱吃的红烧肉,老夫人喜欢的清蒸鱼,二公子念叨了好久的酱鸭,还有三公子最爱的四喜丸子,还有大公子最喜欢的百合甜露...
盛老爷亲自写了春联,狼毫在红纸上挥洒自如,字迹苍劲有力。二公子和三公子贴得歪歪扭扭,惹得团圆直笑。小丫头穿着新做的红袄子,像只快乐的小蝴蝶,在院子里飞来飞去。
放鞭炮时,三公子故意往二公子脚边扔了个小炮仗,"啪"的一声响,吓得二公子跳起来,手里的浆糊都打翻了。众人笑作一团,连一向严肃的盛老爷都笑得胡子直抖。
守岁时,盛老爷给每个人都发了压岁钱。红纸包得方正正,上面还写着吉祥话。连青禾都有份,红纸上的"平安喜乐"四个字写得格外工整。
"我已经这么大了,怎的也有..."青禾红着脸推辞,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在祖母眼里,孩子永远都是孩子。"老夫人硬塞给她,力道不容拒绝,"拿着,讨个吉利。我们这不也是借你的光,献你的佛。"老人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眼角的皱纹里盛满了慈爱。
“祖母说这个就见外了。”
团圆已经困得东倒西歪,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却还强撑着要守岁。最后趴在青禾腿上睡着了,小手里还紧紧攥着压岁钱,红纸都被汗浸湿了。
子时一到,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天空中绽开一朵朵绚丽的烟花。盛老爷举起酒杯,杯中酒液晃动着金色的光:"愿我盛家,从此否极泰来!"
"否极泰来!"众人齐声道,酒杯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青禾悄悄望向窗外,夜空中烟花绚烂,照亮了半边天。她想起那个雪夜,想起那个浑身是伤却依然微笑的人,想起他说的"来日方长"。
她手里握着两份压岁红包,是老夫人特意给她的,说是让她替先某人保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