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清溪县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县城的城门早就关了，飞燕只好在城门外的破庙里将就了一夜。庙里到处是灰尘，角落里还堆着些干草，幸好她带了件薄外套，裹在身上才没那么冷。

夜里，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手里一直攥着那支桃花木簪。木簪的木纹很熟悉，是她去年冬天，用后山最粗的那棵老桃树的枝子雕的。当时玲珑看到木簪时，开心得跳了起来，说这是她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玲珑，你到底在哪？”飞燕小声呢喃着，眼里泛起了泪光。她真怕玲珑出事，怕自己找不到她，怕自己兑现不了“翻遍江湖也找你”的承诺。

天刚亮，城门就开了。飞燕跟着早起的村民一起进了城。清溪县比山脚下的小镇大些，主街上人来人往，有卖早点的、卖菜的，还有些挑着担子的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

飞燕找了家早点铺，要了碗粥和两个包子，边吃边向掌柜的打听黑风寨的事。

“姑娘，你问黑风寨干什么？”掌柜的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些忌惮，“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寨主赵擎玉心狠手辣，手下有几百个山贼，官府剿了好几次都没剿下来。前几天还有个商队路过黑风岭，被他们抢了个精光，连赶车的马夫都被砍了手！”

飞燕心里更急了：“掌柜的，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白裙子的姑娘？大概十六岁，头上戴着支桃花木簪，可能去黑风寨了。”

掌柜的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哦！你说的是那个姑娘啊！前几天确实有个穿白裙子的姑娘来问过黑风寨的路，我劝她别去，她不听，还说要去‘找人’。对了，我听人说，黑风寨最近新来了个二当家，也是个年轻姑娘，穿红衣服，还会武功，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穿红衣服？”飞燕心里咯噔一下——玲珑一直穿白裙子，怎么会突然穿红衣服？难道真的是她？她为什么会成为黑风寨的二当家？

她谢过掌柜的，匆匆吃完早点，就往县衙走去。她记得师父说过，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可以找当地官府帮忙。她从怀里掏出那半块桃花玉佩，这是清风观的信物，或许能让县令相信她。

县衙的门口站着两个衙役，手里拿着棍子，见飞燕要进去，立刻拦住她：“站住！县衙重地，闲人免进！”

“我有要事找李县令，麻烦你们通报一声。”飞燕拿出那半块玉佩，递到衙役面前，“这是清风观的信物，还请你们通融一下。”

衙役看到玉佩上的桃花纹，脸色变了变——他们听说过清风观，是江湖上有名的正派，观里的弟子武功都很高。其中一个衙役连忙说：“姑娘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正是李县令。他看到飞燕手里的玉佩，连忙拱手：“原来是清风观的弟子，失敬失敬。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飞燕把玲珑的事跟李县令说了一遍，又提到黑风寨的事：“县令大人，黑风寨作恶多端，残害百姓，我想跟您商议，设伏剿匪，顺便找回我的师妹。”

李县令皱了皱眉，叹了口气：“姑娘有所不知，黑风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们剿了好几次都没成功，还折了不少兄弟。不过既然是清风观的弟子开口，我愿意帮忙。我派捕头李强协助你，他对黑风寨的地形很熟悉。”

很快，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走了过来。他穿着捕快的衣服，腰间挂着把刀，脸上带着些风霜，看起来很干练。“大人，您找我？”

“李捕头，这位是清风观的飞燕姑娘，她想剿除黑风寨，你协助她。”李县令说。

李强看向飞燕，抱了抱拳：“飞燕姑娘，久仰清风观的大名。要剿黑风寨，得先摸清他们的动向，我带你去虎头山附近的村子问问，那里的村民经常被黑风寨的人骚扰，可能知道些情况。”

飞燕点点头，跟着李强出了县衙。虎头山离清溪县有十几里路，两人走了大概一个时辰才到。村子里很安静，家家户户都关着门，偶尔能看到几个老人坐在门口晒太阳，脸上带着些愁苦。

李强敲了敲一户人家的门，门开了个小缝，一个老太太探出头来，看到李强，才把门打开：“是李捕头啊，快进来。”

进了屋，老太太给他们倒了碗水，叹了口气：“李捕头，是不是黑风寨的人又来闹事了？”

“不是，我们是来打听情况的。”李强指了指飞燕，“这位是清风观的飞燕姑娘，她想找一个穿白裙子的姑娘，可能在黑风寨。您有没有见过？”

老太太想了想，说：“穿白裙子的姑娘没见过，不过黑风寨确实来了个新的二当家，穿红衣服，长得挺漂亮的，还会武功。前几天她跟着赵擎玉下山来抢东西，看着挺得意的，一点都不像被掳去的样子。”

飞燕的心沉了下去——难道玲珑真的变了？她真的愿意跟着山贼作恶？

“那您知道黑风寨的人什么时候会下山吗？”飞燕问。

“不一定，有时候三五天，有时候十几天。”老太太说，“他们下山就是抢东西，粮食、钱财、布料，什么都抢，我们都快没法活了。”

飞燕握紧了拳头，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灭了黑风寨，救回玲珑，还村民们一个安稳的日子。

从老太太家出来，已经是下午了。阳光有些刺眼，飞燕却觉得心里冰凉。李强拍了拍她的肩膀：“姑娘，别着急，我们再去其他人家问问，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

就在他们准备去下一户人家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哭声。飞燕和李强对视一眼，连忙跑了过去。

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怀里抱着个布包，哭得很伤心。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裙子，头发有些乱，脸上还挂着泪痕。

“小姑娘，你怎么了？”飞燕蹲下身，轻声问。

小姑娘抬起头，看到飞燕，抽噎着说：“我……我的东西被抢了……我要去给外婆送药，结果遇到了山贼，他们把药和钱都抢走了，还把我推倒在地上……”

飞燕心里一软，想起了玲珑。她从怀里掏出些碎银子，递到小姑娘手里：“这些钱你拿着，再去买些药，给你外婆送去。”

小姑娘愣了愣，连忙摆手：“不行，我不能要你的钱……”

“拿着吧，你外婆还等着药呢。”飞燕把银子塞到她手里，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

“我叫阿桃，家就在前面的村子里。”阿桃擦了擦眼泪，“多谢姑娘，你真是个好人。”

“我要去黑风寨附近打听情况，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伴。”飞燕说。

阿桃眼睛一亮：“好啊！我知道一条小路，能近不少呢！”

于是，飞燕、李强和阿桃一起往黑风寨的方向走去。阿桃很活泼，一路上不停地跟飞燕说话，说她外婆的事，说村子里的事，还说她以后想当捕快，像李强一样，抓坏人，保护百姓。

飞燕听着阿桃的话，心里稍微舒服了些。她看了看身边的阿桃，又想起了玲珑——如果玲珑没下山，现在应该也像阿桃一样，开开心心的吧？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阿桃突然指着前面的山林说：“前面就是黑风岭了，黑风寨就在山岭上面。听说那里有很多陷阱，还有山贼巡逻，我们要小心点。”

飞燕点点头，放慢了脚步，手里紧紧握着桃木剑。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危险，但她没有退路——她必须找到玲珑，带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