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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舞厅内,只打着一束追光灯。
那一片光,拢着厉承风和一个女人。
他扣着她的腰,她揽着他的肩,默契地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许思懿第一次知道,她那不喜欢跳舞的丈夫,跳起舞来是如此从容潇洒,风度卓绝。
他向来清冷的眸光里,此刻好像收敛进一整个银河的温柔。
许思懿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可他现在凝望的,是另一个女人!
“承风,能回到你身边真好。”
一曲结束,女人含羞带怯的双手攀上他的肩,踮起脚。
唇与唇的距离几乎为零时,许思懿惊怒交加,伸手就要推开门。
却见厉承风隐忍地侧过脸,避开了这个吻。
“以玫,我已有家室。”
许思懿的手一顿,心中怒意因着他的分寸感而消减不少。
却听他清越的声音继续说了下去。
“我不能让你的名誉有分毫受损,所以,给我点时间。”
“你是说会跟那个资本家大**离婚?”女人眼睛一亮,又故作迟疑,“只是她这种身份,又被你抛弃的话,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厉承风只淡然道:“以她的身份,本也无人敢娶。更何况,她的感受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我在意的,只有你。”
轰的一声!
许思懿脸上血色尽失,手中的裱花蛋糕掉落,奶油溅在她的脚上,狼藉一片。
一如她的心。
可是为什么?
他分明曾与全世界对抗才如愿娶到她,分明是他说,只想娶她!
如今却说,在意的只有别的女人。
那他一次次温柔落在她双眸上的吻算什么?
那些缱绻缠绵的夜晚又算什么?!
许思懿心中有无数个问题,她正要问清楚,厉承风又温声开口。
“以玫,你多年没回来,我带你去军区各处转转,想逛多久都行。”
一门之隔,许思懿委屈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这些年,他是十足的工作狂,她就连想和他简单散个步,也都一次次被他无情拒绝。
可原来,他的时间也是可以浪费的,只是他想一起虚度时间的人,从来不是她许思懿!
眼看两人并肩从舞厅的边门离开,许思懿追上去时,只闻到了吉普车的尾气。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却忽然想起他书房有一个上锁的抽屉。
厉承风说里面装着机密,从不许她触碰。
直觉告诉她,这个秘密一定和那个女人有关。
她匆忙找了把锤子,三下五除二砸开锁。
抽屉晃荡了一声,重重坠落在地。
一起坠落的,还有许思懿的心。
泛黄的照片上全是亲密的合影。
男人大手搂着女人的腰,关系不言而喻。
除此之外,还有厚厚一沓情书,和一本日记本。
许思懿顶着愈加泛红的眼圈,颤抖地翻开他们的过往。
厉承风和宋以玫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在她一封又一封炙热的情书下,不解风情的他开了窍。
两人很快谈婚论嫁,许下一生承诺。
可后来,她的父母被发现和反动势力有牵连,逃去了国外。
宋以玫说她一无所知,厉承风信了。
但整个军区不信,厉父厉母怕他犯错,逼着两人分开。
厉家用经济要挟,他没有屈服。
又用仕途要挟,他也没有屈服。
他们给他介绍了很多大院千金,他见都不见。
直到,他们用宋以玫的生命要挟,他这才迅速妥协。
最后的结果是,宋以玫远赴边疆,成为一名驻扎的军医。
而厉承风,从此心如止水,一心工作。
他从不考虑个人问题,直到厉家逼着组织向他施压,如法炮制地又用宋以玫的安危要挟。
许思懿双手颤抖地攥紧日记。
原来他之所以选择她,一是因为她同样出身不好。
他们反对他娶一个身份存疑的人,那他就娶一个资本家大**,这是他无声的反抗。
二是,她和宋以玫的眼睛很像。
所以当初他说只想和她结婚,只是想透过她的眼睛,去思念宋以玫!
一张调令突然从日记本里掉落。
是将宋以玫从边境调回军区的调令,时间,正是他成为司令后不久。
原来就连他拼了命工作,也是为了终有一天身居高位,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挚爱。
许思懿忽然回忆起那一晚,他心情颇好,甚至忘记了争分夺秒,和她缠绵了一整夜。
当时觉得有多幸福,此刻就有多心痛和屈辱!
许思懿崩溃了,她发疯般将一抽屉东西全部撕碎。
纷纷扬扬的碎片落下。
那颗爱着厉承风的心,也破碎得无法再复原。
更不必再复原!
因为她许思懿拿得起放得下,也从来不将就,这样的男人,她不要了。
是她先不要厉承风的!
主意已定,许思懿转身去做了一件重要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