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包厢,死一样的寂静。
连音乐都停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跟黏在我身上一样。
周燃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他手里的空酒杯“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碎了。
赵莉莉张着嘴,那口红画得跟要吃人似的。
跪在我面前的男人,我认识。
他是陈叔,我爸的管家。
我爸,陈振东,京城首富。
这件事,没人知道。我从小就在外面长大,跟我妈姓。我妈恨他,不让我认他。
“大**,您快跟我回去吧!”陈叔还在哭求,“老爷他……就想见您最后一面!”
我脑子“嗡”的一声。
那个男人,要死了?
我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胃里还在翻江倒海,但脑子却异常清醒。
“走。”我只说了一个字。
陈叔赶紧爬起来,抹了把泪,给我开路。
路过周燃身边的时候,我停了一下。
我看着他。
他的眼神,从震惊,到迷茫,再到难以置信。这张脸,曾经是我世界的全部。现在,好像有点陌生了。
我什么都没说,跟着陈叔走了出去。
身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坐上劳斯莱斯,车子开得飞快。
**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夜景飞速倒退。
陈叔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给我递水。
“大小E姐,老爷他这次……是真的不行了。”
“什么病?”
“癌,肝癌晚期。”
我没说话。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恨吗?有点。可更多的,是茫然。就像《奈何》里唱的,天大地大,我又能去哪儿呢?
车子开进了一片庄园,灯火通明,跟皇宫似的。
我以前从未来过这里。
下了车,一路被带到二楼的卧室。
巨大的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医疗仪器,滴滴答答地响。
床上躺着一个老人,瘦得脱了相,戴着氧气面罩。
那就是我爸,陈振东。
他看到我,眼睛亮了一下,挣扎着想坐起来。
旁边的医生护士赶紧按住他。
“都……都出去。”他的声音,又轻又弱,像风里的烛火。
所有人都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
他摘掉氧气面罩,大口喘着气。
“麦麦……你来了。”他朝我伸出手。
我站着没动。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又无力地垂下。
“我知道……你恨我。”他苦笑了一下,“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妈……”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的声音很平。
“没用了,是没用了。”他咳了几声,嘴角溢出一丝血,“我快死了……公司,家产,都给你……密码……在你十八岁生日,我送你的那条项链里……”
项链?
我想起来了。是一条很普通的银项链,吊坠是个小小的U盘。我一直以为是垃圾,随手扔在旧盒子里了。
“我不要。”我说。
“不是给你的,”他看着我,眼睛里竟然有了一丝哀求,“是……是补偿。麦麦,算爸求你……接下它,让我走得……安心一点。”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旁边的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医生护士冲了进来。
一阵手忙脚乱。
我站在原地,像个局外人。
最终,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
陈振东,死了。
我成了他唯一的继承人。
坐拥千亿资产。
这感觉,一点也不真实。
就好像,《龙族》里的路明非,突然被告知自己是S级混血种。荒唐,又可笑。
陈叔帮我处理了所有后事。
葬礼那天,来了很多人。商界大佬,政界名流。他们都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我。
周燃也来了。
他穿着一身黑西装,站在人群的角落里,远远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不再是恨。
是更复杂的东西。
我没理他。
葬礼结束后,律师当众宣读了遗嘱。
我,陈麦,继承陈氏集团全部股份,以及陈振东名下所有动产和不动产。
消息一出,全场哗然。
第二天,我空降陈氏集团,成了新任董事长。
第一次开董事会,一群老头子看我的眼神,就跟看一个笑话一样。
“陈董,你大学毕业了吗?”一个秃头董事阴阳怪气地问。
“我对公司的业务,一点都不了解,您打算怎么领导我们?”另一个附和道。
我坐在主位上,没说话。
我只是拿出一个U盘,**电脑。
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是秃头董事和竞争对手公司高层在会所里推杯换盏的画面。
“王董,这次的项目,多亏您帮忙了。”
“好说好说,陈振东那老家伙,也该退位了。”
秃头董事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我关掉视频,看向他。
“王董,”我笑了笑,“您觉得,我该怎么‘领导’您呢?”
他“扑通”一声,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我看着这群各怀鬼胎的“老臣”,感觉自己就像《龙族》里的凯撒,必须用绝对的权力,才能压制住这群蠢蠢欲动的家伙。
“还有谁有意见吗?”我问。
没人敢说话。
“很好。”我站起来,“散会。”
我走出会议室。
门口,站着一个人。
是周燃。
他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
“陈麦。”他叫住我。
“有事?”我头也没回。
“我们……能谈谈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脆弱。
我转过身,看着他。
“谈什么?”我说,“谈你当着所有人的面,用钱砸我的脸?还是谈你让我喝那杯酒?”
他的脸白了。
“我……我那时候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我打断他,“不知道我是陈振东的女儿?不知道我比你有钱?周燃,如果我今天还是那个送外卖的,你还会站在这里,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吗?”
他哑口无言。
“不会的。”我替他回答,“你只会觉得,你报复了我,你很爽。”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周燃,我们早就结束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
“陈麦!”他从后面抓住我的手腕。
他的手很烫。
“你当年……为什么要骗我?”他问,眼睛通红,“你明明可以告诉我真相!”
“真相?”我甩开他的手,冷笑一声,“真相就是,我需要五十万救我妈的命!我求你,你有什么用?你除了跪下哭,你还能干什么?!”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扎在他心上,也扎在我心上。
“我……”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以,别再来找我了。”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嫌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