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充满了烟草、眼泪和长久压抑的,近乎绝望的掠夺气息。
我脑子里所有的弦,一根一根地,全断了。
我挣扎,用尽全力去推他。但他的胸膛,硬得像一块铁。我的反抗,在他面前,就像一只被蛛网粘住的蝴蝶,每一次扇动翅翼,都只是让自己被缠得更紧。
他的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扣住了我的后颈。他的手指很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让我无法转开头。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攥着我的手腕,将我死死地按在墙上。
我的嘴唇被他碾磨得生疼。他撬开我的牙关,攻城略地,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疯狂。我能尝到他口腔里那股淡淡的苦味,像是某种中药,又像是他灵魂深处,那些不见天日的、腐烂的秘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终于松开了我。
我大口地喘着气,身体靠着墙壁,一点点滑了下去。我浑身发软,没有一丝力气。
傅予安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的呼吸也有些乱,胸口在微微起伏。他抬起手,用拇指的指腹,慢慢地擦过自己的嘴唇。那个动作,带着一种品尝猎物之后,意犹未尽的残忍。
他的脸上,泛起一抹病态的潮红。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燃着一簇疯狂的、亮得吓人的火。
“你疯了……”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破碎得不成样子。
“是啊。”他轻声承认,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愉悦,“从我十三岁那年,第一次在花园里见到你开始,我就疯了。”
十三岁。
我记起来了。那是我第一次被傅成带回傅家。那天我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傅成随手摘了一朵栀子花,别在我的头发上。穿过花园时,我看到了一个坐在秋千上看书的少年。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就是那一眼。
原来,从那么早开始,我就已经被一条毒蛇盯上了。而我,竟然毫无察觉。
“你哥……”我喃喃地说,“你哥他知道吗?”
傅予安笑了起来,笑声很低,在密闭的房间里回荡。“他?他永远只看得到他自己。他把我推下楼梯,让我躺了半年,只是因为我期末考试的总分比他高了五分。他把我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一个证明他有多优秀的残废背景板。他怎么会看得到,他这个‘没用的弟弟’,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他蹲下身,与瘫坐在地上的我平视。
“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他。”他伸出手,想要触碰我的脸。
我猛地偏过头,躲开了。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也不恼。他缓缓收回去,说:“我要感谢他,把你带到我面前。然后,再用他那愚蠢的傲慢,把你推开,推到……我的怀里。”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恶狠狠地瞪着他。
“哦?”他挑了挑眉,似乎觉得我的反抗很有趣,“你打算怎么做?去告诉爸妈?告诉他们,他们那个‘乖巧懂事、身残志坚’的小儿子,不仅双腿健全,还刚刚强吻了自己守寡的嫂子?”
他凑近我,声音压得更低,像魔鬼的耳语:“你猜,他们是会信一个刚刚死了儿子、精神恍惚的‘前儿媳’,还是会信一个这么多年来,扮演得天衣无缝的,他们唯一的儿子?”
我的心,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
是啊。谁会信我?
傅予安满意地看着我脸上血色褪尽的表情。他站起身,走到门边,解开了锁。
然后,他重新坐回到那张轮椅上。
只是一瞬间,那个挺拔、危险、充满攻击性的男人就消失了。他又变回了那个脸色苍白、身形单薄、眼神安静的傅家二少爷。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由我臆想出来的、荒诞的噩梦。
他打开门,对外面候着的管家说:“李叔,我跟嫂嫂谈完了。送她回房间休息吧。”
管家恭敬地应声,然后走进来,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手脚冰凉地站起来,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我不敢再看傅予安一眼,踉跄着走出了那间让我窒息的房间。
回到为我准备的客房,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反锁上门,然后冲到床边,拿起我的手机。
我必须离开这里。我必须报警。或者,至少,我要找个人求救。
我颤抖着手,解开屏幕锁,找到了我闺蜜的号码。就在我准备拨出去的瞬间,我的目光,凝固在了手机屏幕的左上角。
那里,清晰地显示着四个字:无SIM卡。
我愣住了。我慌忙地弹出卡槽。空的。我的SIM卡不见了。
我又迅速点开微信,点开通讯录,试图用网络电话求救。
然后,我看到了让我浑身血液都冻结的一幕。
我的微信好友,我的通讯录,全都是空的。所有的通话记录,所有的短信,都被清得一干二净。
这个手机,就像一个刚刚出厂的新机,除了系统自带的应用,什么都没有。干净得,像一间刚刚打扫过的、密不透风的牢房。
我的手机,被动过了。
什么时候?是管家把我叫出来的时候?还是……更早?
我疯狂地冲向房门,用力地拉拽着门把手。
门,纹丝不动。它从外面被反锁了。
**着门板,无力地滑落在地。窗外,是深沉的、没有一丝星光的夜。我看着自己手机屏幕上反射出的那张,惊恐、绝望的脸。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一条短信,从一个陌生的、没有储存的号码发了过来。
短信的内容,只有短短的七个字。
“嫂嫂,晚安,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