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的木马,半夜会自己摇。起初我以为是闹鬼,差点请道士做法。直到那天,
几个恶奴冲进我们孤儿寡母的破院子,想抢走我亡夫留下的最后一点东西。
我抱着三岁的阿宝缩在角落,绝望之际,阿宝奶声奶气地指着那匹木马:“小红,去,
咬他们!”下一秒,那匹斑驳的红木马,眼珠子“咔”地一转,四个木轮子离了地,
直接朝恶奴的脸踹了过去。“少夫人,这……这是妖术!”管家捂着流血的鼻子,满眼惊恐。
我看着瞬间被布老虎、泥人兵团淹没的恶奴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去他娘的妖术,
这叫兵法。后来,手握重兵的镇北大将军萧临,奉命来查“京郊妖物作祟案”。
他踹开我的院门,
看到的便是一支由拨浪鼓当号角、纸鸢当斥候、竹蜻蜓当空军的……玩具大军。
他那张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指着我儿子身前那个最勇猛的布老虎,
声音干涩:“这东西……是什么?”我儿子阿宝抱着布老虎的腿,
骄傲地挺起小胸膛:“这是大王,我的将军!你要跟阿宝打架吗?”萧临没说话,
只是盯着我。我知道,他看到的不是一个柔弱的寡妇,而是一个能指挥“千军万马”的怪物。
而我更知道,这支天下最离奇的军队,它的忠诚,只属于我和我的儿子。
1柳书意最近睡得不好。夜深人静,总能听见“哒、哒、哒”的声音。像是小马在踱步。
可她这破院子,连只老鼠都快养不起了,哪来的马?她抱着怀里睡得正香的儿子阿宝,
掖了掖被角,眼睛死死盯着窗外。月光洒进来,照亮了堂屋的一角。那里,
摆着阿宝最喜欢的玩具——一匹半人高的红漆木马。马身上的红漆掉了大半,
露出底下暗色的木头,一只眼睛的玻璃珠子也掉了,黑洞洞的,看着有点瘆人。“哒、哒。
”声音又来了。是从堂屋传来的。柳书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盯着那匹木马。月光下,
木马底下的弧形木板,轻轻地、有节奏地,一起一伏。它在自己摇!
柳书意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宅子是亡夫留下的,偏僻得很,
平时除了几个定时来送些残羹冷饭的下人,鬼影子都见不到一个。她一个寡妇,
带着个三岁的奶娃娃,最怕的就是这些脏东西。“阿娘……”怀里的阿宝动了动,
小手抓住她的衣襟,砸吧砸吧嘴,又睡了过去。儿子的体温让柳书意稍稍定了定神。不能怕。
为了阿宝,她什么都不能怕。她悄悄下床,抄起门边一根烧火棍,一步一步挪到堂屋门口。
声音停了。木马静静地立在那儿,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柳书...意咽了口唾沫,
壮着胆子走过去,用烧火棍戳了戳木马的头。没反应。她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是最近太累,
眼花了。第二天,她把这事当笑话讲给了来送饭的张婆子听。张婆子是府里老人,
看着她嫁进来的,对她们母子还算照拂。“夫人,您可别是中邪了,”张婆子一脸担忧,
“这老宅子,本就阴气重,要不,请个道士来瞧瞧?”柳书意苦笑。她哪有钱请道士。
亡夫一走,她在这高门大院里,比下人还不如。“没事,许是我看错了。”她岔开话题,
“今天的饭……”张婆子叹了口气,把食盒打开,
里面是两个黑乎乎的馒头和一碗清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大厨房那帮人越来越过分了,
”张婆子愤愤不平,“回头我给小少爷煮两个鸡蛋送来。”“多谢张妈妈。
”柳书意心里一暖。送走张婆子,柳书意把馒头泡在米汤里,一勺一勺喂给阿宝。
阿宝吃得香,小嘴油乎乎的。“阿娘,骑马。”吃完了饭,阿宝就迈着小短腿,
要去够那匹木马。柳书意心里膈应,但看着儿子渴望的眼神,还是把他抱了上去。
阿宝坐在木马上,开心地晃着小脚丫。“驾!驾!小红,我们冲呀!”他给木马起了个名字,
叫小红。柳书意看着儿子天真的笑脸,把那点恐惧压了下去。就算真是个鬼,
只要不伤她儿子,她也认了。可她没想到,麻烦来得比鬼还快。傍晚时分,
院门被人一脚踹开。管家刘全带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丁闯了进来。刘全是出了名的势利眼,
以前丈夫在时,一口一个“姑爷”叫得比谁都亲,丈夫一死,他就换了副嘴脸。“柳氏,
老夫人说了,你这院子风水不好,要重新修葺,你和你儿子,即刻搬去后头的柴房住。
”刘全捏着嗓子,下巴抬得老高。柳书意脸色一白。柴房?那地方阴暗潮湿,怎么住人!
“刘管家,这是夫君留给我的院子,地契上写得清清楚楚。”“地契?”刘全嗤笑一声,
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个女人家,谈什么地契?老夫人让你搬,你就得搬!”说着,
他给家丁使了个眼色。“动手!把里头的东西都给老子扔出去!”家丁们如狼似虎地冲进来,
见东西就砸。那是丈夫留下的书,那是他们成亲时用的梳妆台……柳书意冲上去想拦,
被一个家丁粗暴地推开,摔在地上。“阿娘!”阿宝吓得大哭,从木马上滑下来,
扑到柳书意怀里。“别碰我阿娘!”“滚开,小兔崽子!”一个家丁不耐烦地伸手去推阿宝。
“不要!”柳书意尖叫。就在这时,一直抱着她大哭的阿宝,突然抬起头,
通红的眼睛瞪着那个家丁,小手指着屋角的木马,用尽全身力气喊:“小红!咬他!
快去咬他!”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跟一个三岁娃娃置什么气。那家丁撇撇嘴,
手继续伸向阿宝。突然,他背后响起一阵诡异的“嘎吱”声。他回头。
只见那匹红漆斑驳的木马,黑洞洞的独眼里,仿佛闪过一丝红光。下一秒。“哒、哒、哒!
”沉重的木马,四个轮子完全脱离了地面,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带着风声,腾空而起!
“砰!”一声闷响。坚硬的马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那家丁的后腰上。家丁惨叫一声,
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去,撞翻了一张桌子,当场昏死过去。整个院子,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匹“行凶”后,又稳稳落地,只是马头对着他们,
仿佛在**的木马。刘全的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利索了。“妖……妖物!有妖物啊!
”柳书意也惊呆了。她看着那匹木马,又看了看怀里同样一脸懵懂的儿子。夜半的马蹄声,
不是幻觉。她的儿子,好像……有点了不得的秘密。2刘全屁滚尿流地跑了。
剩下的几个家丁,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同伴,又看看那匹“凶神恶煞”的木马,
谁也不敢再上前一步。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抬起那个倒霉蛋,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院子。
世界终于清静了。柳书意还坐在地上,心脏砰砰直跳。她怀里的阿宝,已经不哭了,
他挣脱柳书意的怀抱,迈着小短腿跑到木马跟前。“小红,真棒!”阿宝伸出小手,
拍了拍木马的头。那木马……居然低下头,用它光秃秃的木头脑袋,轻轻蹭了蹭阿宝的手心。
柳书意眼皮子一跳。这玩意儿,真成精了!她深吸一口气,扶着墙站起来,一步步挪过去。
“阿宝……”她声音有点发颤。阿宝回头,献宝似的拉着她的手:“阿娘,你看,
小红会动哦!”柳书意看着儿子纯真的笑脸,又看看眼前这匹诡异的木马,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阿宝,你……你是怎么让它动的?”“就是这样呀,
”阿宝歪着头,想了想,然后指着木马,奶声奶气地命令道,“小红,转个圈圈!
”木马“哒”的一声,原地转了个圈,差点把尾巴甩到柳书意脸上。
柳书意:“……”她懂了。这木马,听她儿子的。这个发现,让她心里的恐惧,
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了。有惊奇,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一丝隐秘的兴奋。
在这个吃人的地方,孤儿寡母想活下去,太难了。
如果……如果阿宝真的有这种匪夷所思的能力,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们有了一张保命的底牌?
柳书意的心思活络开了。她拉着阿宝,开始在屋子里进行“能力测试”。“阿宝,你看看,
能让它动吗?”柳书意指着桌上的一个茶杯。阿宝盯着茶杯看了半天,小脸憋得通红,
茶杯纹丝不动。“不行……”阿宝有点泄气。
柳书意又指向墙角阿宝的另一件玩具——一只半旧的布老虎。这布老虎是她亲手缝的,
针脚歪歪扭扭,棉花也塞得不匀称,看着有点憨。“那……大王呢?
”阿宝给布老虎起名叫大王。阿宝眼睛一亮,跑到布老虎跟前,抱住它毛茸茸的脑袋。
“大王,站起来!”布老虎软趴趴地瘫在地上,没反应。柳书意有点失望,
看来只有木马是特殊的。就在她准备放弃时,阿宝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凑到布老虎耳边,
小声嘀咕了几句。柳书意没听清。只看见,那只布老虎,原本用黑线缝上去的眼睛,
突然亮了一下。然后,它那塞满了棉花的四肢,居然慢吞吞地、一抽一抽地……站了起来!
虽然站得歪歪扭扭,跟得了大病似的,但它确确实实,自己站起来了!柳书意倒吸一口凉气。
不只是木马!凡是阿宝的玩具,都有可能!“大王,你好笨哦。”阿宝拍了拍布老虎的**。
布老虎晃了晃,好像有点不服气,喉咙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呼噜”声,像是真的老虎在低吼。
这下,柳书意彻底不淡定了。接下来的几天,她都在和阿宝一起,
偷偷摸摸地开发这些“玩具兵”的能力。木马“小红”是当之无愧的骑兵,速度快,
冲击力强,一马当先,无人能挡。布老虎“大王”虽然是布做的,但力气大得惊人,
柳书意试过,一根胳膊粗的木棍,它一爪子就能拍断。而且因为它身体是软的,
寻常的拳打脚踢对它根本没用。简直是完美的肉盾保镖。除了这两员大将,
阿宝还有一堆小玩意儿。几个泥人陶偶,是柳书意从庙会上给他买的,个头不大,
但胜在数量多。阿宝一声令下,它们就能排成一个歪歪扭扭的方阵,齐步走,
像一支迷你步兵军团。还有会飞的纸鸢,可以当侦察兵,挂在窗外,监视院子外面的动静。
竹蜻蜓更厉害,可以组成飞行编队,虽然攻击力约等于零,但胜在灵活,可以骚扰敌人视线。
柳书意越测试越心惊,也越兴奋。她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而刘全那边,
自从上次被木马吓破了胆,一连好几天都没敢来找麻烦。但柳书意知道,这事没完。果然,
第五天头上,麻烦又来了。这次来的不是刘全,而是这家主母王氏身边最得力的两个婆子,
人称“王老虎”和“李阎王”。这两个婆子,向来以心狠手辣著称,
府里不知道多少丫鬟栽在她们手里。“柳氏,跟我们走一趟吧,老夫人要见你。
”王老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柳书意心里一沉。这架势,明显是鸿门宴。“阿宝还小,
离不开我。”她把阿宝护在身后。“哼,由不得你!”李阎王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来抓人。
柳书意抱着阿宝连连后退。阿宝被这阵仗吓到了,小脸发白,紧紧抱着她的脖子。“阿娘,
我怕……”柳书意心疼地拍着儿子的背,眼神却冷了下来。她知道,躲是躲不过去了。
“阿宝,别怕,”她压低声音,在儿子耳边飞快地说,“让大王出来,谁碰我们,就揍谁!
”阿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李阎王已经抓住了柳书...意的胳膊,力气大得像铁钳。“走!
”就在这时,一道黄色的影子,“嗖”地一下从屋里窜了出来。
正是那只憨态可掬的布老虎“大王”。它落在柳书意脚边,仰着头,
冲着两个婆子发出一声低吼。“哪来的野猫?”王老虎不屑地啐了一口,抬脚就要去踢。
布老虎身子一矮,躲了过去。下一秒,它猛地蹿起,小小的身子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一口咬住王老虎的裙角,用力一扯!“刺啦!”王老虎那身料子不错的裙子,
硬生生被撕下来一大块。“啊!”王老虎尖叫,又羞又怒,“你这畜生!”她伸手去打,
布老虎灵活地跳开,绕到她身后,抬起棉花爪子,对着她的**就是一顿猛捶。“砰砰砰!
”声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李阎王看呆了,一时间竟忘了去抓柳书意。“还愣着干什么!
抓住它!”王老虎气急败坏地喊。李阎王反应过来,扑向布老虎。
布老虎喉咙里发出一声咆哮,不再玩闹,眼神变得凶狠。它迎着李阎王冲过去,
在靠近的瞬间,猛地人立而起,两只前爪合拢,对着李阎王的脸,
就是一记标准的“王八拳”。“啪!”一声脆响。李阎王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虽然是布爪子,打着不疼,但那股冲劲,直接把她干懵了。她捂着脸,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转。
布老虎得理不饶人,冲上去,抱住李阎王的大腿,张开布做的大嘴,开始疯狂撕咬。
虽然咬不破皮肉,但那架势,跟真的猛虎下山一样。一个被捶**,一个被抱大腿。
府里最凶悍的两个婆子,此刻被一只半旧的布老虎,收拾得毫无还手之力。柳书意抱着阿宝,
看着眼前这荒诞又解气的一幕,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谁说布老虎,就不是吃素的?
一爪子一个,专治各种不服。3王老虎和李阎王也跑了,比刘全跑得还狼狈。
一个裙子被撕成了布条,一个脸上多了两个对称的爪印(虽然只是灰尘印子),
回去怎么跟主母交代,柳书意懒得去想。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整顿军纪。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柳书意就把阿宝从被窝里挖了出来。“阿宝,起床了,
该上早朝了。”阿宝揉着眼睛,一脸迷糊:“阿娘,什么是早朝?
”“就是……让小红和大王它们,都过来排队,给你请安。”柳书意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她发现,这些活过来的玩具,虽然听阿宝的命令,但有时候也很有自己的主见,
比如布老虎“大王”就有点个人英雄主义,喜欢单打独斗。木马“小红”则比较高冷,
不叫它绝不动。这不行。要做成一支军队,必须有纪律。于是,母子俩一个当总司令,
一个当小元帅,开始了清晨的“大阅兵”。阿宝坐在小板凳上,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
院子里,木马“小红”第一个出列,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阿宝面前,低下头,算是行礼。
紧接着,布老虎“大王”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来,还人模人样地抬起一只前爪,挥了挥。
然后是泥人方阵,十几个小泥人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到跟前,齐刷刷地鞠了一躬。
纸鸢在天上盘旋了两圈。几只竹蜻蜓在空中组成一个心形。角落里,
一个拨浪鼓自己滚了出来,摇了摇,发出“咚咚咚”的声音,算是奏乐。
柳书意看着眼前这神奇的一幕,哭笑不得。阿宝却很受用,小手一挥,很有领导派头:“嗯,
都很好,今天奖励大家……晒太阳!”玩具们似乎很高兴,各自散开,找地方“休息”去了。
柳书...意摸了摸儿子的头,心里又软又涨。这天下,恐怕也只有她的阿宝,
有这么一支独一无二的军队了。主母王氏那边,吃了这么大个亏,居然一连几天都没了动静。
柳书意不敢掉以轻心,她让纸鸢轮流升空,监视着院外的一举一动。她知道,
暴风雨前的平静,往往最可怕。果然,这天下午,
纸鸢传来了“警报”——它在空中不停地打转。这是柳书意和它约好的信号,
代表有大批人马正在靠近。柳书意立刻紧张起来。她抱起阿宝,迅速回到屋里。“阿宝,快,
让大家藏起来!”阿宝也很听话,立刻下达了命令。一时间,院子里“鸡飞狗跳”。
木马钻进了柴房,布老虎跳上了房梁,泥人军团滚进了墙角的土堆里,跟泥土融为一体。
拨浪鼓和竹蜻蜓被柳书意收进了床底的箱子。一切布置妥当,院门外,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咚、咚、咚。”不是上次那些家丁的杂乱脚步,而是整齐划一,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柳书意心头一紧。这是……官兵?院门被推开。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穿黑色劲装,
身材高大的男人。男人很年轻,大概二十出头,面容俊朗,剑眉星目,但表情冷得像一块冰,
眼神锐利如鹰,腰间配着一把长刀,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他身后,
跟着一队同样身穿制服的士兵,个个神情严肃,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都是练家子。
柳书意的心沉到了谷底。王氏居然报官了!“京郊府衙办案,闲人退避。
”为首的男人声音低沉,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柳书意身上。“你就是柳氏?
”柳书意抱着阿宝,点了点头,不卑不亢地回视着他。“民妇正是。不知大人前来,
有何公干?”男人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了院子里的……一小块泥地上。那里的土,
有被翻动过的痕new痕迹。正是泥人军团刚才藏身的地方。男人的眉头,
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他叫萧临,是镇北大将军,也是京郊卫戍营的最高统帅。三天前,
他接到密报,说城西柳宅有“妖物作祟”,伤了好几个下人。起初他以为是无稽之谈。
但报案人是柳宅主母王氏,她言之凿凿,还拿出了被“妖物”撕碎的裙角作为证据。
事情透着古怪。所以他今天亲自带人来看看。眼前这个女人,抱着孩子,面容清秀,
神色虽然紧张,但眼神清澈,没有丝毫邪气。怎么看,都不像个会妖术的人。“有人举报,
你家中有妖物,伤人害命。”萧临开门见山,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柳书意的眼睛,
想从中看出些什么。柳书意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大人说笑了,民妇这里,
只有一个三岁的孩子,哪来的什么妖物?”“是吗?”萧临缓缓踱步,
走到那匹被家丁扔在院子里的木棍前,用脚尖踢了踢。木棍断成了两截,断口处,
有清晰的……爪痕?可这院子里,没养猫也没养狗。他又抬起头,看向屋檐。那里,
空空如也。但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瞥见一抹黄色的东西一闪而过。“把孩子给我。
”萧临突然说道,朝柳书意伸出手。柳书意立刻把阿宝抱得更紧了。“大人,孩子还小,
怕生。”“我只是看看。”萧临的语气不容置疑。柳书意没办法,只能把阿宝递过去。
萧临伸手去接。就在他的手指快要碰到阿宝的瞬间,异变突生!房梁上,
一道黄影闪电般扑下!目标,正是萧临伸出的那只手!是布老虎“大王”!
它看到主人有危险,居然自己冲了出来!萧临眼神一凝,反应极快,手腕一翻,
避开了布老虎的扑击。布老虎一击不中,落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弓着背,
一双黑线缝的眼睛死死盯着萧...临。萧临身后的士兵们大惊失色,齐刷刷地拔出腰刀。
“保护将军!”萧临却抬起手,示意他们不要动。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只布老虎,
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一只……布做的老虎?会动?会攻击人?
刚才那一下的速度和力道,绝对不是一个三岁孩子能扔出来的。他再看向柳书意怀里的阿宝。
阿宝正伸着小手,焦急地对布老虎说:“大王,回来!不许咬人!”布老虎犹豫了一下,
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呜”声,但还是听话地退回到了阿宝脚边,用脑袋蹭着他的腿。
萧临的目光,在布老虎、阿宝、柳书意之间来回移动。他纵横沙场多年,
见过的奇人异事不少。但眼前这一幕,还是彻底打败了他的认知。院子里,
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萧临看着那只一脸“我很凶,别惹我”的布老虎,
又看了看柳书意那张看似柔弱,实则镇定得过分的脸。他终于明白,这桩“妖物作祟案”,
恐怕比他想象的……要有趣得多。4萧临的三观,正在经历一场剧烈的地震。他戎马半生,
刀口舔血,什么场面没见过。可他真没见过会自己动,还会护主的布老虎。他身后的士兵们,
也都一个个张大了嘴,手里的刀都快握不住了。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
“这是……”萧临的声音有点干涩,指着那只耀武扬威的布老虎,“你的……宠物?
”他实在想不出别的词了。柳书意抱着阿宝,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事情败露了。是抵死不认,
还是……她看了一眼萧临。这个男人,眼神虽然冰冷,但并没有杀气。而且他刚才的反应,
是震惊,而不是恐惧和厌恶。或许,可以赌一把。“它不是宠物。”柳书意定了定神,
缓缓开口,“它是阿宝的……护卫。”“护卫?”萧临的嘴角抽了抽。“对。
”柳书意豁出去了,索性把话挑明,“不止是它,阿宝所有的玩具,都是他的护卫。
”萧临沉默了。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玩具……护卫……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大人若是不信,可以亲眼看看。”柳书意说道。她知道,现在藏是藏不住了,
不如主动展示实力,或许还能震慑住对方。她低头对阿宝说:“阿宝,让大家都出来,
跟将军打个招呼。”阿宝点点头,清脆地喊了一声:“大家出来玩啦!”话音刚落。
“哒哒哒……”柴房里,木马“小红”迈着轻快的步子跑了出来。
“沙沙沙……”墙角的土堆里,钻出十几个排着队的小泥人。
“嗡嗡嗡……”几只竹蜻蜓从屋檐下飞出,在空中盘旋。一只纸鸢也跟着飞了起来。
床底的箱子里,传来了“咚咚咚”的拨浪鼓声。
一支由木头、布料、泥土、纸张组成的离奇军队,就这么出现在了萧临和他的士兵们面前。
士兵们集体后退了一步,握紧了刀柄,脸上满是惊骇。萧临没有退。他站在原地,
看着这群“奇形怪状”的士兵,眼里的震惊,
慢慢变成了……一种混杂着荒谬和强烈好奇的神色。他走上前,蹲下身,伸出手指,
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一个泥人士兵的脑袋。泥人士兵晃了晃,还伸出小泥手,
拍掉了他手指上的灰。萧临:“……”他彻底无言了。原来王氏没有说谎。
这里真的有“妖物”。只不过,这些“妖物”,好像……并不怎么邪恶。反而,
有点……可爱?“这,就是你的底气?”萧临站起身,看着柳书意,眼神复杂。
柳书意迎上他的目光,没有说话,但答案不言而喻。萧临沉默了良久,突然笑了。
他那张冰山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虽然很淡,却像冰雪初融,让柳书意有瞬间的晃神。
“有意思。”他说,“太有意思了。”他没有再追问妖术的来源,也没有喊打喊杀。“收队。
”他转身,对已经石化的手下下令。“将军?”副将一脸不解。“此案,我自有定夺。
”萧临的语气不容置疑。他走到院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柳书意一眼。
“管好你的……兵,别让它们随便伤人。”说完,他带着人,大步流星地走了。
柳书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长长地松了口气。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但她知道,
这只是暂时的。萧临的出现,像一块石头,投入了她原本封闭的池塘。而更大的麻烦,
也随之而来。王氏见报官都没用,似乎是彻底撕破了脸。当天晚上,
院子外面就多了好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都是府里养的打手,一个个凶神恶煞。
他们不敢进来,就在外面守着,断了柳书意和阿宝的食物和水源。
摆明了是要把她们活活困死在里面。柳书意看着米缸里最后一点米,眼神冷得像冰。
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病猫?她把所有的“玩具兵”都召集了起来。“今晚,我们冲出去。
”她看着这支奇怪的军队,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小红负责开路,大王负责殿后,
泥人军团正面突击,竹蜻蜓负责……呃,照明。”柳书意没什么军事才能,
只能进行最简单的部署。阿宝坐在小板凳上,听得一脸认真,时不时还点点头。入夜。
月黑风高。院门外,几个打手正围着一堆火,喝着酒,骂骂咧咧。“那娘们能撑几天?
”“一个寡妇一个娃,不出三天就得出来跪地求饶!”他们丝毫没注意到,院墙的阴影里,
十几双“眼睛”正盯着他们。柳书意深吸一口气,对阿宝下令。“行动!
”阿宝小手一挥:“冲呀!”“吱呀——”院门被从里面猛地拉开。“哒哒哒!
”木马“小红”一马当先,像一道红色的闪电,冲向离得最近的一个打手。那打手还在喝酒,
只觉得眼前一花,胸口就像被大锤砸中,惨叫一声倒飞出去。“敌袭!
”其他人惊得跳了起来。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群巴掌大的小泥人,已经冲到了他们脚下,
有的抱腿,有的用小泥脑袋撞他们的脚踝。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但架不住数量多,烦人得很。
“什么鬼东西!”一个打手抬脚去踩,却被泥人滑溜的身体躲过,自己反倒差点摔倒。空中,
“嗡嗡嗡”的声音传来。几十只竹蜻蜓,像一群大号的蚊子,绕着他们的脑袋飞,
专门往他们眼睛上撞。“啊!我的眼睛!”场面瞬间乱成一锅粥。柳书意抱着阿宝,
在布老虎“大王”的掩护下,趁乱从包围圈的缺口冲了出去。这是玩具军团的第一次实战。
虽然打得乱七八糟,毫无章法。但结果……出奇的好。
柳书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鸡飞狗跳的打手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游戏,才刚刚开始。
她不知道的是,不远处的黑暗中,一双锐利的眼睛,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
萧临靠在一棵大树上,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步兵、骑兵、空军……兵种还挺齐全。
”他身边的副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将……将军,我们……要不要上去帮忙?
”“不用。”萧临摇摇头,“让她自己玩。”他倒是想看看,
这个有趣的女人和她那支更有趣的军队,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5冲出包围圈后,
柳书...意没有跑远。她知道,带着阿宝,她们跑不掉。最危险的地方,
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带着阿宝和玩具军团,绕了一圈,又悄悄回到了小院附近,
藏在了一处废弃的假山后面。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更多的打手和家丁举着火把,
把整个柳宅都翻了个底朝天,却怎么也找不到她们。“一群废物!”主母王氏的怒吼声,
隔着老远都能听见。柳书意抱着阿宝,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眼神沉静如水。经此一役,
她清醒地认识到,她和阿宝的力量,还是太弱了。小红冲锋厉害,但防御为零,
撞一下自己也掉漆。大王近战无敌,但速度是短板,容易被放风筝。泥人军团只能打骚扰,
一脚就能踩碎一个。竹蜻蜓空军更是只能起到迷人眼的作用。必须扩军!必须变强!天亮后,
柳书...意趁着外面搜查的人疲惫松懈,偷偷溜了出去。她当掉了自己最后一支银簪,
换了点钱。然后,她没有去买吃的,而是直奔……集市上的玩具摊。她现在是军队的总司令,
要考虑的不是填饱肚子,而是扩充军备。“老板,这个怎么卖?
”她指着一堆用核桃壳做的小人。这些核桃人,雕刻粗糙,但个个都拿着一根小木棍,
看着挺有气势。“这个啊,不值钱,夫人您要是要,一文钱五个,随便拿!
”柳书意眼睛一亮。性价比高!“好,给我来……一百个!”摊主惊呆了。柳书意又逛了逛,
看到有卖不倒翁的,她也买了好几个。这玩意儿,重心稳,抗击打能力强,可以当重装步兵。
她还买了一大卷风筝线和结实的纸,准备多做几只大号的纸鸢,增强侦察能力,
甚至……空投?柳书意脑子里冒出各种奇怪的念头。回到藏身的假山,
阿宝看到这么多新玩具,开心得直拍手。“阿娘,都是给阿宝的吗?”“对,都是你的兵。
”柳书意把核桃人倒出来,在阿宝面前排开。“阿宝,快,让它们活过来。”阿宝伸出小手,
挨个摸了摸核桃人的脑袋。很快,那些核桃人就动了起来,挥舞着手里的小木棍,
嘴里发出“咔咔”的声响。柳书意给这支新部队起了个名字——核桃敢死队。
因为它们的材质,注定了它们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咔嚓”一声,就没了。但用来冲锋陷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