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娶我只是因为我的容貌像他死去的白月光。>我摸着脸上新生的疤痕笑出声。
>昨天他醉酒时,我亲耳听见他呓语——>“怎么舍得烧掉她的脸?”>今天,
就让他亲手制造的火灾现场成为我的嫁衣。火烧起来的时候,
许蜜正对着梳妆台描最后一笔眉毛。是极细的黛色,沿着眉骨轻轻挑上去,
带着点旧式仕女的婉转,却又在尾端猝然收住,透出几分决绝的冷。
镜子里映着窗外渐浓的夜色,还有她身后那张宽大得有些空荡的婚床。丝绒床罩是暗红色的,
像凝结已久的血。电话铃乍响,尖锐地刺破卧房里的寂静。她不去接,任由它响,
只慢条斯理地拧好口红盖子。那支正宫红,绒面质感,衬得她未上胭脂的脸愈发苍白。
**歇了,片刻,又固执地响起来。她这才伸手拿起听筒,贴在耳边,并不作声。
那头是周承钰的声音,带着他一贯的、经过精密计算的温和:“蜜糖,临时有个应酬,
晚些回来。你不用等我,先睡。”背景音里有细微的杯盏碰撞声,还有女人模糊的笑语,
像隔着水传来。许蜜望着镜中自己完美的唇形,嘴角慢慢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好。
”没有多问一个字。听话,懂事,是他周承钰需要的“周太太”该有的样子。挂了电话,
室内重新归于死寂。只有沉香木的细烟在空气里袅袅地盘旋,一丝丝,
带着陈旧而糜烂的气息。这味道是这栋别墅里固有的,仿佛浸透了每一件家具,
也浸透了她这两年的婚姻。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撩开厚重的丝绒窗帘一角。楼下庭院里,
汽车引擎发动,两道车灯利剑般劈开夜色,迅速远去。她放下窗帘,转身走到衣帽间。
巨大的玻璃柜里,挂满了当季最新款的衣裙,都是周承钰让人送来的。他乐于装扮她,
像装扮一个珍贵的古董花瓶。她伸出手指,慢慢划过那些光滑冰凉的衣料,
最终停在一件墨绿色的丝绒长裙上。颜色很深,几乎要融进背景的暗影里,
只有动作间才会流转出幽暗的光泽。换上裙子,尺寸分毫不差,
完美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和流畅的肩线。她站在落地镜前审视自己。这张脸,温婉的眉眼,
挺秀的鼻子,丰润的唇,组合成一种毫无攻击性的、标准的美。周承钰曾说,
他就爱她这份“安恬”。可她记得,第一次在他书房暗格里看到那张照片时,
心脏骤然冻结的感觉。照片上的女子,梳着几十年前流行的发髻,眉眼口鼻,
竟与她有七八分相似。只是那女子眼神更烈,嘴角抿着一丝倔强的嘲弄。照片背后,
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阿阮,一九六二·春。”阿阮。
那个早就在一场离奇火灾里香消玉殒的、周承钰唯一爱过的女人。而她许蜜,
不过是一个幸运的、活着的影子。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一条匿名信息跳出来,没有称呼,
没有落款,只有一行地址和一个时间。是城西一家会员制画廊今晚开幕酒会的信息。
她早知道,周承钰所谓的“应酬”,目的地就在那里。而女伴,
是最近风头正劲的一位芭蕾舞首席。许蜜删掉信息,脸上没什么表情。她走回梳妆台,
从最底层的抽屉里取出一个丝绒小盒,打开,里面是一对翡翠耳坠。水滴形状,
颜色苍翠欲滴,是周老太太,周承钰的母亲,上个月特意给她的,
说是周家传给儿媳的老物件。她当时恭顺地接过,道了谢。此刻,
她将冰凉的翡翠扣在耳垂上,看着镜子里瞬间被点缀得愈发贵气逼人的脸,轻轻笑了一下。
那笑容里,有种冰冷的什么东西,正在悄然碎裂。她不需要叫司机,
自己开了车库里那辆最低调的黑色轿车,驶入夜色。她没去画廊,
而是将车停在对面街角的暗影里。隔着一条街,能看见画廊灯火通明,衣香鬓影。
她摇下车窗,点燃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薄荷的凉意直冲肺腑。她很少抽烟,
除非觉得特别……需要提神的时候。没多久,就看见周承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臂弯里挽着那位像天鹅般优雅的舞者。
记者们的闪光灯追着他们,周承钰微微侧头,对女伴低语,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温柔又疏离。那是他惯常的面具,许蜜看得熟了,甚至能分辨出那笑意抵达眼底的深度。
通常是,很浅,很浅。她静静地看着,直到他们被簇拥着离开,才掐灭了烟,发动引擎。
回到别墅,已是深夜。出乎意料,客厅里竟亮着灯。周承钰坐在沙发上,领带扯松了,
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酒气。他很少这样失态。许蜜脚步顿了一下,
随即如常地走过去,脱下外套,声音温软:“承钰?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以为你还要晚些。”她故意把“早”字咬得轻飘飘的。周承钰抬起头,眼神有些涣散,
定定地落在她脸上。那目光不像平时,带着审视和衡量,此刻是纯粹的、毫无遮挡的凝视,
甚至有种……迷惘的狂热。“阿阮……”他喃喃地,声音含在酒气里,模糊不清。
许蜜的心猛地一沉,像是坠入了冰窟。但她的脸上,依旧维持着柔顺的讶异:“承钰,
你喝醉了。我是许蜜。”他却像是没听见,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她的脸颊,又在半空停住,
眼神变得痛苦而复杂。“……为什么……为什么不听话……”他声音低哑,带着恨意,
又掺杂着难以言喻的眷恋,
“你若是肯……若是肯像她一点……哪怕一点点……”许蜜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她看着他,
这个她法律上的丈夫,这个给了她优渥生活却把她当成另一个女人影子的男人。
他此刻的脆弱,不是因为许蜜,而是因为那个死去的阿阮。“她是谁?
”许蜜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平静得可怕。周承钰猛地灌了一口酒,赤红的眼睛瞪着她,
忽然嗤笑一声:“你以为……你以为我为什么娶你?”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逼近她,
手指几乎要戳到她的鼻尖,“就因为你这张脸!这张像她的脸!”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又骤然低落下去,带着一种梦呓般的恍惚,“可是……赝品终究是赝品……眼神不对,
味道不对……哪里都不对……”他踉跄着,从她身边绕过,往楼上卧室走去,
嘴里反复念叨着:“……烧了……都干净了……”许蜜僵立在客厅中央,
像一尊瞬间被抽走灵魂的美丽瓷偶。沉香木的味道混合着酒气,几乎让她窒息。过了很久,
直到楼上传来沉重的关门声,她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冰凉的脸颊。
第二天清晨,周承钰醒来时,头痛欲裂。他下楼时,许蜜已经坐在餐桌旁用早餐。
穿着藕荷色的家常羊绒衫,头发松松挽起,露出白皙优美的脖颈。晨光透过落地窗,
给她周身镀上一层柔光。她正小口喝着牛奶,姿态优雅,和过去的每一个清晨没有任何不同。
看到他,她抬起眼,微微一笑,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关切:“醒了?头还疼吗?
我让厨房煮了醒酒汤。”周承钰揉了揉额角,在她对面坐下。他仔细打量她的神色,
试图从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找出昨夜失控的痕迹。什么都没有。
她甚至体贴地把温热的醒酒汤推到他面前。“我昨晚……没说什么胡话吧?”他试探着问,
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温和。许蜜拿起银匙,轻轻搅动着杯里的牛奶,睫毛垂下去,
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语气轻柔:“没有。你回来就睡了。”她顿了顿,抬眼看他,
眼神清澈得像初融的雪水,“只是好像很累的样子。”周承钰似乎松了口气,
接过汤碗:“嗯,应酬总是累人。”他不再看她,开始浏览平板电脑上的财经新闻。
许蜜低下头,继续小口喝她的牛奶。阳光照在她握着杯子的手指上,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
泛着健康的粉色光泽。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平静的外表下,某些东西已经彻底死去,
并且迅速风干、硬化,变成了一种冰冷而坚硬的力量。几天后的一个下午,
许蜜去了城西一家僻静的咖啡馆。角落里,
一个穿着米色风衣、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已经等在那里。见她进来,
男人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推到她面前。“周太太,您要的东西,差不多了。
”许蜜坐下,没有急着去拿文件袋,只点了杯黑咖啡。男人压低声音:“时间太久了,
很多细节查起来困难。目前能确定的,阮**,也就是阮静芝,
去世前确实和周先生关系密切。那场火灾发生在城南她独自居住的一栋老式公寓,
官方结论是电路老化。但是,”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许蜜毫无波澜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