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序青川村的黑龙潭永远浸在墨色里,百年间,红棺与白幡交替在山坳间飘荡。
活人献祭的谎言被老槐树根缠成诅咒,失足的少女、猝死的村长,都成了红绳缠绕的祭品。
当城市打工人林默踩着父亲的丧讯归来,那口雕着缠枝莲的红棺,
正静静等着他——这场迟到的冥婚,是救赎,还是又一场死亡的开端?
11卡车碾过最后一段坑洼土路时,林默的手机终于有了信号。屏幕弹出的第一条消息,
是堂哥林强发来的短视频——昏黄的手电筒光里,一口红漆棺材斜靠在老宅堂屋门槛上,
棺身雕着缠枝莲,红得像凝固的血。配文只有三个字:“速回,婚期。
”林默捏着方向盘的手指骤然收紧。他离开青川村三年,在城里的装修公司从学徒做到工长,
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回这片被群山困住的土地。可三天前,父亲突然病逝的消息砸过来,
让他不得不放下手里的工程,连夜往回赶。只是他没想到,等着他的不只是父亲的葬礼,
还有一场荒诞的“婚期”。卡车停在村口老槐树下时,天刚擦黑。村口空荡荡的,
只有几个穿黑褂子的老人蹲在墙根抽烟,看见他的车,眼神直勾勾的,像看什么异类。
林默心里发毛,拎着行李往老宅走,脚下的土路被雨水泡得黏腻,
每一步都像踩在烂泥里的纸钱。老宅的院门虚掩着,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怪响。
院子里搭着灵棚,父亲的黑白照片挂在正中央,烛火被风一吹,
影子在墙上扭曲成怪异的形状。灵棚旁边,却赫然搭着另一顶红绸帐篷,上面绣着“囍”字,
风一吹,红绸猎猎作响,和灵棚的白幡缠在一起,说不出的诡异。“你可算回来了。
”堂哥林强从屋里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藏着一丝慌乱。
他穿着一身不合身的黑西装,领口别着一朵白花,袖口却露出一截红绳。
“我爸的葬礼还没办,搞什么婚期?”林默把行李摔在地上,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林强搓了搓手,避开他的目光:“是……是叔临终前的遗愿,让你和陈家的丫头结婚。
”“陈家的丫头?哪个陈家?”林默愣住了。青川村的陈家他只认识一个——陈雪,
比他小两岁,小时候总跟在他**后面叫“默哥”。可他记得,
陈雪去年夏天不是已经淹死在村后的黑龙潭了吗?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林强的声音压低了些:“就是陈雪。叔说,你俩小时候订过娃娃亲,现在你俩都单身,
让你俩……结个阴婚,也好给林家留个念想。”“阴婚?
”林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来,“林强,**疯了?这都什么年代了,
还搞这种封建迷信!我爸怎么可能会同意这种事?”他冲进屋里,
父亲的遗体停放在堂屋西侧,盖着白布。而东侧,正是那口红棺,棺盖半掩着,
隐约能看到里面躺着一个穿着红嫁衣的女人,面容苍白,正是陈雪。她的眼睛闭着,
嘴角却似乎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头发上插着的金簪子,在烛火下闪着冷光。
“这不是封建迷信,是规矩。”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村里的老支书拄着拐杖走出来,
他的脸皱得像核桃,眼睛里布满血丝,“青川村的规矩,横死的姑娘不能入祖坟,
得找个男人配阴婚,不然会变成厉鬼,缠得全村不得安宁。你爸是村长,一辈子守着规矩,
临终前特意托付我,一定要让你办了这事。”“我不办!”林默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爸的死肯定有问题,他身体一直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病逝?还有陈雪,她明明是淹死的,
怎么会变成横死?你们到底在瞒着我什么?”老支书的脸色沉了下来:“林默,
你是城里待久了,忘了祖宗的规矩。你爸是突发心梗走的,陈雪是失足落水,都是天意。
这婚你必须办,后天就是吉日,要是误了时辰,不仅你爸不能安心上路,
你也别想走出青川村。”他的话里带着威胁,林默看着屋里一群面无表情的村民,
突然觉得浑身发冷。这些人,都是他从小认识的长辈、邻居,可此刻他们的眼神里,
只有麻木和诡异。他猛地想起,刚才在村口看到的那些老人,袖口似乎都露着一截红绳,
和林强的一模一样。当晚,林默被安排在西厢房住下。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霉味,
窗户被钉死了,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挂在天花板上,时不时闪烁一下。他躺在床上,
翻来覆去睡不着,耳边总能听到隐约的哭声,像是女人的,又像是小孩的,从院子里传来,
断断续续,让人毛骨悚然。后半夜,他被一阵轻微的“叩叩”声吵醒。声音是从房门传来的,
很轻,却很有节奏。林默屏住呼吸,悄悄走到门边,
透过门缝往外看——院子里的烛火不知何时已经灭了,只有月光惨白地洒在地上。红棺旁边,
站着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背对着他,长发披散在肩上,正是陈雪。
她的手指在红棺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叩叩”的声音,像是在召唤什么。
林默的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他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就在这时,
陈雪突然转过身来,她的眼睛睁着,漆黑一片,没有眼白,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她朝着西厢房的方向,缓缓抬起了手,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林默吓得腿一软,
瘫坐在地上。等他再抬头时,院子里的女人已经不见了,只有那口红棺静静地立在那里,
红得刺眼。他知道,青川村肯定藏着秘密,父亲的死和陈雪的死,绝不像他们说的那么简单。
而这场阴婚,不过是一个幌子,他们真正想要的,或许是他的命。2第二天一早,
林默被院子里的嘈杂声吵醒。他走出房门,看到村民们正在布置婚礼场地,
红绸挂满了整个院子,和灵棚的白幡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红白相间的景象。
几个妇女正围着红棺,用针缝补着什么,她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动作机械得像提线木偶。
“醒了?”林强走过来,递给他一碗粥,“赶紧吃点,今天要去黑龙潭祭拜,不能空着肚子。
”林默接过粥,碗壁冰凉,粥里飘着几粒米,像是放了很久。他强忍着恶心,
问道:“祭拜什么?”“祭拜陈雪的亡灵,让她安心跟你走。”林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黑龙潭是她落水的地方,也是青川村的禁地,平时没人敢去,
只有办阴婚的时候才能去祭拜。”林默心里一动。他记得陈雪的父母在她小时候就离婚了,
母亲改嫁,父亲常年在外打工,她一直跟着奶奶生活。去年夏天,
她突然被发现淹死在黑龙潭,村里说是失足落水,可他总觉得不对劲。陈雪从小在河边长大,
水性极好,怎么可能会失足落水?“我跟你们一起去。”林默决定趁机去黑龙潭看看,
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林强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也好,你是新郎官,确实该去。
”一行人扛着祭品,沿着村后的小路往黑龙潭走去。小路两旁的树林长得枝繁叶茂,
遮天蔽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斑驳的光影,看起来阴森森的。
村民们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只有脚步声和树枝的摩擦声,偶尔传来几声鸟叫,更显得诡异。
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前方出现一片开阔地,一个黑沉沉的水潭映入眼帘。潭水呈墨黑色,
看不到底,周围的岩石上长满了青苔,散发着一股腥臭味。潭边立着一块石碑,
上面刻着“黑龙潭”三个字,字迹模糊,像是被人刻意磨损过。“开始祭拜吧。
”老支书说道,示意村民们把祭品放在石碑前。祭品有水果、糕点,还有一捆纸钱,
最显眼的是一个用红布包裹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林默站在一旁,假装祭拜,
目光却在四周打量。他注意到,潭边的岩石上有一些奇怪的划痕,
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又像是某种符号。而潭水的边缘,漂浮着一些细小的红色丝线,
和村民们袖口的红绳材质很像。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
像是女人的声音。他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只有村民们低着头,虔诚地祭拜着。
“林默,过来磕头。”老支书催促道。林默犹豫了一下,走到石碑前,刚要跪下,
突然看到潭水里泛起一阵涟漪,一个模糊的人影从水底浮了上来,长发飘在水面上,
正是陈雪。她的眼睛睁着,直勾勾地看着他,嘴角带着诡异的笑意。林默吓得后退一步,
差点摔倒。他揉了揉眼睛,再看时,潭水里的人影已经消失了,只剩下黑沉沉的潭水,
像一张巨大的嘴,要把人吞噬进去。“你怎么了?”林强扶住他,语气里带着一丝警惕。
“没什么,”林默定了定神,“刚才好像看到水里有东西。
”老支书的脸色沉了下来:“别胡说,黑龙潭里除了鱼虾,什么都没有。赶紧磕头,
别耽误了时辰。”林默被迫跪下,磕了三个头。起身时,他注意到老支书正盯着潭水,
眼神里带着一丝敬畏和恐惧。而那个用红布包裹的祭品,被村民们扔进了潭里,红布散开,
露出里面的东西——竟然是一个用稻草扎成的人偶,人偶的脸上贴着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他的名字。林默的心里咯噔一下。他终于明白,这场阴婚根本不是为了陈雪,
而是为了他。他们想要用他的命,来祭祀什么东西。祭拜结束后,一行人往回走。路上,
林默故意落在后面,拉住了一个和他小时候关系还不错的村民,问道:“柱子,我问你,
我爸到底是怎么死的?陈雪的死是不是也有问题?”柱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默哥,你别问了,赶紧跑吧!村里的人都被老支书洗脑了,
他们要把你当成祭品,献给黑龙潭里的‘东西’!”“什么东西?”林默追问。“我不知道,
只知道每年村里都会失踪一个人,去年是陈雪,今年……”柱子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前面的林强打断了。“柱子,你在跟林默说什么?”林强的眼神冰冷,带着威胁。
柱子吓得一哆嗦,赶紧说道:“没……没什么,我就是问问默哥城里的情况。”说完,
他快步跑到前面,再也不敢回头。林默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终于明白,
父亲的死肯定和老支书有关,或许父亲发现了村里的秘密,被他们灭口了。而陈雪,
可能也是因为知道了什么,才被他们伪装成失足落水。回到老宅,林默假装顺从,
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逃跑。他注意到,村里的路口都有人把守,他的卡车也被人动了手脚,
轮胎瘪了,发动机也打不开。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让他完成这场阴婚。当晚,
林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很轻,像是女人的。
他悄悄走到窗边,透过窗户上的缝隙往外看——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正站在红棺旁边,
背对着他,正是陈雪。她的手里拿着一根红绳,轻轻缠绕在红棺上,嘴里念念有词,
像是在念什么咒语。月光洒在她身上,让她的身影看起来有些透明,像是一个幽灵。
林默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听村里的老人说过,黑龙潭里住着一个水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