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沈雪薇结婚七年，亲手把她从灰扑扑的实习生捧成光鲜亮丽的厉太太。
直到我在她手机里发现纪川白的名字——那个总在深夜给她看诊的私人医生。
“他碰过你几次？”我掐着她脖子按在落地窗上，窗外是我们打拼来的城市夜景。
她抖着说出“七次”时，我笑出了声。
七次背叛，就该有七次报应。
厉墨城推开门，一股冰冷的风裹着雨水的腥气灌了进来，吹散了玄关处昂贵香薰刻意营造的暖甜。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角落的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勉强勾勒出昂贵家具冷硬的轮廓。他脱下被雨水打湿大半的羊绒大衣，随手扔在意大利定制的真皮沙发上，昂贵的布料瞬间洇开一片深色的水渍。他没在意。
“雪薇？”他的声音不高，带着工作一天后特有的沙哑，在过分空旷的复式空间里显得有些突兀的回响。
没有回应。只有楼上主卧方向，传来一点极其细微的、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厉墨城扯松了领带，昂贵的丝绸领带被他像抹布一样攥在手里。他没有换鞋，昂贵的皮鞋踩在光洁得能映出人影的深色大理石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叩击声，一步一步，朝着二楼主卧走去。楼梯的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次第亮起，冰冷的光线一路向上蔓延，像某种无声的追捕。
主卧厚重的双开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更明亮些的光。他站在门外，没有立刻进去。里面传来沈雪薇压得极低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慌乱的声音，像是在打电话。
“……不行，真的不行……他快回来了……你……你别这样……”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厉墨城从未在她身上听过的、近乎哀求的软弱，还有一种……隐秘的甜腻。
厉墨城的手搭在了冰凉的门把手上。他没有转动，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在门廊壁灯不甚明亮的光线下，模糊成一片深沉的阴影。只有那双眼睛，锐利得像淬了寒冰的刀锋，穿透门板的阻隔，钉在门内那个他同床共枕了七年的女人身上。
七年。
他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沈雪薇的样子。在一场行业交流酒会不起眼的角落，她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料子也廉价的黑色套裙，端着一杯气泡水，像只误闯入水晶丛林的小鹿，眼神里带着初入职场的局促和一丝掩藏不住的倔强。是他，厉墨城，朝她伸出了手，把她从那片黯淡里拉了出来。他给她买下第一件真正意义上的奢侈品——一条价值不菲的丝巾时，她激动得手指都在发抖，眼睛里闪着泪光。他手把手教她品鉴红酒，带她出入那些她曾经只能隔着橱窗艳羡的名流场所，看着她从那个灰扑扑的实习生，一点点蜕变成如今举手投足都带着优雅贵气的厉太太。
是他，一点一点，用金钱、用地位、用他所能给予的一切，把她从尘埃里捧到了云端。她身上每一寸精致的光鲜，都刻着他厉墨城的烙印。
门内的声音消失了。紧接着是手机被慌乱搁在硬物上的轻微磕碰声。
厉墨城面无表情地推开了门。
沈雪薇正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穿衣镜前。听到开门声，她猛地转过身，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未及褪尽的红晕和来不及掩饰的惊慌。
“墨城？你……你回来啦？”她快步迎上来，脸上努力堆砌出温柔的笑意，伸手想帮他脱下西装外套，“外面雨好大，淋湿了吧？我去给你放热水泡个澡……”
她的手指刚碰到他的西装袖子，厉墨城的手就像铁钳一样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瞬间痛呼出声，脸上的笑容僵住，转瞬被恐惧取代。
“墨城？你弄疼我了……”她试图挣脱，声音发颤。
厉墨城没说话，只是盯着她。他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一寸寸扫过她精心修饰过的眉眼，扫过她微微敞开的睡袍领口下细腻的肌肤，最后停留在她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映衬着城市遥远而模糊的霓虹光晕。
他猛地松开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撞在冰冷的镜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手机。”厉墨城的声音低沉平缓，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让人骨髓发寒的命令。
沈雪薇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下意识地护住了睡袍口袋的位置，眼神慌乱地躲闪：“手……手机？在楼下充电呢……”
厉墨城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他伸出手，目标明确地探向她睡袍的口袋。
“不！厉墨城你干什么！”沈雪薇惊恐地尖叫起来，双手死死地护住口袋，像保护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的反抗像火星溅入油桶。厉墨城仅存的那点耐心瞬间蒸发殆尽。他眼神一厉，猛地抓住她护着口袋的手腕，毫不留情地向外一拧！
“啊——！”沈雪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剧痛让她瞬间脱力。
厉墨城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入她睡袍口袋，轻而易举地掏出了那部最新款的、镶嵌着碎钻的**版手机。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通讯录的界面。
一个名字，清晰地躺在最近通话记录的第一位。
纪川白。
后面紧跟着一个刺眼的红色未接来电标识。
时间显示：三分钟前。
沈雪薇瘫软在冰凉的镜面上，手腕被拧过的地方传来钻心的疼痛，但她此刻完全顾不上。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牙齿咯咯作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看着厉墨城盯着手机屏幕，看着那个名字，看着他脸上最后一丝属于“丈夫”的温度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纯粹的、冰冷的审视，如同屠夫在掂量砧板上的肉。
厉墨城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点开了通话记录。长长的一列，几乎全是“纪川白”。白天，深夜，凌晨……时间跨度长达数月。他又点开信息，置顶的聊天框，备注同样是“纪川白”。里面的信息很少，大多是简短的“今晚方便吗”、“老地方”、“想你”……充满了心照不宣的暧昧和迫不及待的邀约。
最新的一条，就在刚才，来自纪川白：【宝贝，我快想疯了，视频？让我看看你。】
时间，正是他推门进来的前一分钟。
厉墨城握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他没有暴怒，没有歇斯底里，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他只是看着，像一个冷静的法官在检阅确凿的证据。房间里只剩下沈雪薇压抑不住的、恐惧的抽泣声，还有窗外永不停歇的、冰冷的雨声。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沈雪薇那张惨白如纸、泪痕交错却依旧美艳的脸上。他朝她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凝固的冰面上。
沈雪薇被他眼中那种实质般的、毁灭性的寒意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向后缩，背脊紧紧抵着冰冷的镜子，退无可退。
厉墨城在她面前站定，俯视着她。他伸出手，没有打她，也没有再碰她受伤的手腕，而是用带着薄茧的、冰凉的指尖，轻轻抚上了她纤细脆弱的脖颈。他的动作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
沈雪薇剧烈地颤抖着，在他指尖触碰到皮肤的瞬间，像被毒蛇的信子舔过。
厉墨城的手指缓缓收紧，感受着掌心下那温热的、跳动的脉搏，感受着她因窒息而骤然加重的呼吸和徒劳的挣扎。
他微微用力，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提离地面一点，狠狠地按在了身后那面巨大的、映着城市冰冷灯火的落地窗上！
“砰！”沈雪薇的后脑勺撞在坚硬的玻璃上，发出一声闷响。眼前一阵发黑，冰冷的玻璃紧贴着她的后背，透过薄薄的睡袍传来刺骨的寒意。窗外，是他们共同打拼了七年才拥有的、俯瞰这座城市的璀璨夜景。万家灯火，车水马龙，此刻都成了她绝望背景板上模糊的光斑。
窒息感汹涌而来，肺部的空气被迅速抽空。沈雪薇徒劳地抓挠着厉墨城铁钳般的手，双脚在空中无力地蹬踹，发出“嗬嗬”的抽气声，眼泪汹涌而出。
厉墨城的脸凑得很近，近到她能看清他眼底那深不见底的、翻滚的黑色漩涡。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耳膜：
“他碰过你几次？”
沈雪薇的瞳孔因极度的恐惧和缺氧而放大，视野开始模糊。死亡的阴影如此真实地笼罩下来。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她抖得像秋风中的最后一片叶子，破碎的声音从被挤压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濒死的哭腔：
“七……七次……”
掐在脖子上的力道骤然一松。
新鲜的空气猛地灌入灼痛的肺部，沈雪薇像条离水的鱼一样瘫软在冰冷的地板上，蜷缩着身体，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被撞痛的后脑和几乎被捏碎的喉骨，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狼狈不堪。
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厉墨城忽然笑了。
那笑声短促、低沉，从喉咙深处滚出来，在空旷奢华却冰冷得像坟墓的卧室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纯粹的、扭曲的愉悦。
“呵……七次。”
他低头，看着蜷缩在地上，如同被丢弃的破败玩偶般的妻子，眼底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温度彻底熄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疯狂的寒渊。
七次背叛。
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像嗜血的野兽闻到了猎物的血腥。
那就该有七次报应。
一次，都不能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