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帆策马狂奔,林潇湘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雨水打得脸颊生疼。巷子窄得只容一骑通过,两侧高墙如墨色巨龙向后飞退。
“低头!”沈千帆突然喝道,同时按下她的后背。一支弩箭擦着发梢飞过,“笃”的一声钉在前方木门上。
林潇湘心跳如鼓,却并非全因惊险。这登徒子的手臂牢牢环在她腰间,温热体温透过湿衣传来,与冷雨形成鲜明对比。
“你...”她刚想**,马匹突然人立而起,嘶鸣着刹在原地。
巷口已被四个黑衣人堵死。这些人面覆乌鸦面具,手持弯刀,刀身在雨夜中泛着幽幽蓝光——显然淬了毒。
“无口盟的‘哑鸦卫’。”沈千帆声音依旧轻松,但林潇湘感觉到他肌肉瞬间绷紧,“大**,会唱歌吗?”
“什么?”林潇湘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听说唱歌能缓解紧张。”他轻笑,忽然从马鞍下抽出一柄长刀。刀身狭长,隐有龙纹,雨水落在刃上竟自行滑落,不留痕迹。
“这时候还贫嘴!”林潇湘嗔怒,却也从袖中抽出父亲给的短剑“流光”。剑出鞘时,竟有淡淡莹光流转,映亮她坚毅的眉眼。
沈千帆吹了声口哨:“好家伙!原来是林家的传世宝贝。看来你这大**不是绣花枕头啊。”
话音未落,他忽然纵身跃起,长刀划破雨幕,直取最近的黑衣人。
林潇湘从未见过这样的刀法——看似毫无章法,却快得惊人。刀光如银蛇乱舞,雨水被刀锋切断,形成诡异的水雾漩涡。不过三招,第一个黑衣人已倒地。
“左边!”林潇湘急呼。另一个黑衣人正从侧翼偷袭。
沈千帆头也不回,反手一刀格开攻击,顺势旋身踢中对方胸口。那黑衣人倒飞出去,撞在墙上软软滑倒。
“配合不错嘛!”沈千帆朝她眨眨眼,同时架住另外两人的夹击。刀锋相撞,火星四溅。
林潇湘这才发现,余下两个黑衣人的目标竟是她!一人缠住沈千帆,另一人直扑马前。
“找死!”林潇湘娇叱一声,手中短剑疾刺。她自幼随护院教头习武,虽不及沈千帆那般骇人,却也非弱质女流。
流光剑划过诡异弧线,竟是虚招。待黑衣人举刀格挡,她突然变刺为削,直取对方手腕。
“嗤”的一声,血光迸现。黑衣人惨叫后退,弯刀脱手。
“漂亮!”沈千帆赞道,同时解决最后一个对手。他甩去刀上血珠,扫视倒地四人:“哑鸦卫也不过如此。”
林潇湘却皱眉:“他们好像没想下死手...”
果然,四个黑衣人虽受伤却不致命,此刻正挣扎着要发信号。沈千帆脸色微变,刀光连闪,精准地挑断了他们的手筋。
“大**心善是好事,”他翻身上马,“但对无口盟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马匹再次奔驰起来。林潇湘沉默片刻,忽然道:“你为何对无口盟如此了解?”
沈千帆轻笑,热气呵在她耳畔:“吃这碗饭的,能不清楚对头吗?”
“不止如此。”林潇湘摇头,“你看到乌鸦标记时,眼神不一样。”
沈千帆动作微微一滞,随即又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腔调:“哟,这么关注我?该不是看上沈某了吧?”
“呸!”林潇湘啐道,“登徒子!”
雨势渐小,二人已冲出漳州城。在郊外一处破庙前,沈千帆忽然勒马。
“等等。”他神色凝重起来,“有血腥味。”
庙内隐约传来打斗声。沈千帆示意林潇湘留在原地,自己悄声摸到窗边。
只见庙中七八个黑衣人正在围攻一个老者。那老者浑身是血,手中铁杖舞得虎虎生风,脚下已倒下数具尸体。
“福伯?”林潇湘失声惊呼——那竟是林府老管家!
沈千帆按住她:“别急,看情形福伯还能撑一会儿。这些不是普通哑鸦卫,是‘无舌者’——无口盟的精锐死士。”
果然,那些黑衣人打法完全不要命,即便受伤也继续猛攻。福伯渐渐力竭,杖法开始散乱。
“救人!”林潇湘急道。
沈千帆却摇头:“等等,你看福伯的步法。”
林潇湘定睛细看,突然倒吸凉气——福伯看似被动,却在有意无意地向墙角一口旧箱子靠近。那箱子样式普通,但箱盖上有个不起眼的乌鸦刻印。
“他在守护什么东西?”林潇湘疑惑。
就在这时,福伯突然爆发,铁杖横扫击退两人,同时反手拍在箱盖上。箱子应声弹开,里面竟是满满的火药!
“不好!”沈千帆脸色大变,猛地扑向林潇湘,“退!”
几乎同时,福伯狂笑一声:“无口盟的杂碎,陪老夫上路吧!”他手中已多了一个火折子。
黑衣人见状急退,但为时已晚。
轰隆巨响震耳欲聋,破庙在火光中坍塌。热浪扑面而来,沈千帆将林潇湘死死护在身下,碎木乱石砸在他背上砰砰作响。
良久,尘埃落定。
林潇湘从沈千帆身下挣扎出来,被眼前景象惊呆:破庙已成废墟,焦土上散落着残肢断臂。
“福伯...”她眼圈发红,不敢相信老管家就这样玉石俱焚。
沈千帆咳嗽着站起,后背衣衫破碎,渗出血迹,却似乎并无大碍。他仔细检查现场,忽然皱眉:“奇怪...”
“怎么了?”
“尸体数量不对。”沈千帆用刀翻动着焦尸,“少了一具。而且...”
他忽然蹲下,从灰烬中拾起半片乌鸦面具——面具内侧竟刻着一个小小的“福”字!
林潇湘如遭雷击:“这...这是什么意思?”
沈千帆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看来你家的老管家,和无口盟关系不浅啊。”
他继续探查,忽然在废墟下发现一道暗门。暗门已被炸得半开,露出向下的石阶。
“要下去看看吗,大**?”沈千帆挑眉,“说不定有你要的答案。”
林潇湘咬唇犹豫。今夜变故太多,她已不知该相信谁。但最终,好奇心与责任感占了上风。
“带路。”她握紧短剑,语气坚定。
沈千帆咧嘴一笑:“有胆色!我就喜欢这样的。”
他当先步入暗道。石阶湿滑,向下延伸深不见底。壁上每隔一段就有乌鸦形状的灯盏,发出幽蓝光芒,映得人脸诡异非常。
暗道尽头是一间石室。室内陈设简单,只有一桌一椅,墙上挂着一幅巨大地图——漳州及周边地形图,上面标注着无数红点和一个乌鸦图案。
“这是无口盟的据点图!”林潇湘惊呼。她迅速记忆着图上信息,发现红点密集处多是富商宅邸或官府要地。
沈千帆却在查看桌上的物品——几封密信和一个精致的铜制机关乌鸦。
“看来我们撞大运了。”他晃着密信,“无口盟在漳州的活动记录,还有...下一次‘献祭’的地点时间。”
林潇湘接过密信,越看越是心惊。无口盟竟是一个信奉“哑鸦神”的邪教,专门掳掠少女进行邪法献祭,以求获得神力。而下一次献祭,就在三日后城外的“鸦鸣谷”!
“必须阻止他们!”她急切道。
沈千帆却盯着那只机关乌鸦,神色罕见地严肃:“恐怕没那么简单。这乌鸦是无口盟高层通讯用的‘哑使’,它出现在这里,说明...”
他突然脸色一变,猛地将林潇湘扑倒:“小心!”
数支毒弩从暗处射来,钉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石室入口处,不知何时已多了三个黑衣人影。
这些人装束与先前不同,面具上是金色乌鸦标记。为首者手持奇门兵器——状如鸦翅,边缘锋锐。
“金鸦卫。”沈千帆将林潇湘护在身后,长刀横在胸前,“大**,看来咱们捅了乌鸦窝了。”
林潇湘流光剑一振,莹光照亮她坚毅的面容:“那就端了它!”
刀剑相交,火星迸射。暗道中一场恶战,就此展开。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那只机关乌鸦的眼睛,正幽幽闪着红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