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中杀气弥漫。
三个金鸦卫呈品字形逼近，手中鸦翅刃泛着幽蓝毒光。为首那人身形高瘦，动作间竟无声无息，如鬼魅般飘忽。
“退后。”沈千帆将林潇湘护到身后，长刀斜指地面，“金鸦卫不是哑鸦卫能比的，沾上就死。”
林潇湘却踏步与他并肩：“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流光剑莹光大盛，映亮她坚定的眼眸。
沈千帆挑眉一笑：“有意思！那左边两个归我，右边那个归你——小心点，别伤着你漂亮脸蛋。”
话音未落，他已如离弦之箭冲出。长刀划破幽暗，直取为首金鸦卫咽喉。
那金鸦卫鸦翅刃一展，竟硬生生架住这迅猛一击。兵刃相交，火花四溅。沈千帆轻咦一声，显然没想到对方能接下他的快刀。
另外两个金鸦卫同时攻向林潇湘。鸦翅刃诡异非常，时而如刀劈砍，时而如钩锁拿，变化莫测。
林潇湘屏息凝神，流光剑划出绵绵剑网。她剑法得自名家真传，守得滴水不漏，但力量远不及对方，每接一击都震得虎口发麻。
“大**，跳舞呢？”沈千帆一边与金鸦卫头领周旋，还有闲心调侃，“脚下虚浮，腰肢倒挺软。”
林潇湘气结，正要反唇相讥，忽见对手鸦翅刃中机括弹动，三枚银针疾射而出！
“小心！”沈千帆喝道，竟不顾自身危险，长刀脱手飞出，精准击落银针。
就在这一瞬，金鸦卫头领的鸦翅刃已到他胸前！
嗤啦一声，沈千帆急闪仍被划破衣襟，露出内里一件银色软甲。软甲上纹路奇特，被击中处泛起涟漪般的光晕。
“哟，好险。”他拍拍胸口，仿佛只是沾了点灰，“这‘龙鳞甲’可是花了我三百两银子呢。”
金鸦卫头领首次开口，声音嘶哑如鸦鸣：“龙鳞甲...你是沈...”
话未说完，沈千帆突然暴起！失去长刀的他速度反而更快，双指如电直取对方双目。
金鸦卫头领急退，鸦翅刃回防。却不料这是虚招——沈千帆身形诡异一扭，已抄回空中长刀，反手一撩！
鲜血飞溅。金鸦卫头领面具碎裂，露出张疤痕交错的脸，右眼已成血洞。
“眼睛不好使，就别学人当杀手嘛。”沈千帆甩去刀上血珠，语气轻佻如故。
另一边，林潇湘渐感不支。两个金鸦卫配合默契，她臂上已被划出数道血痕。危急关头，她忽然福至心灵，想起父亲曾说“流光剑”另有玄机。
她假作力竭踉跄，诱敌深入。待对方扑近，突然旋身避过致命一击，同时拇指按在剑柄一处凸起上。
嗡鸣声中，流光剑竟骤然延长三尺，剑尖莹光爆射！一名金鸦卫收势不及，被突然变长的剑锋刺穿咽喉。
另一人惊退半步，被沈千帆从后一刀了结。
转眼间，三个金鸦卫尽数毙命。
暗道中重归寂静，只余二人急促的呼吸声。沈千帆走到那个头领尸体前，仔细搜查。
“找什么？”林潇湘收剑问道。此刻她才觉后怕，手心全是冷汗。
“金鸦卫身上都有身份令牌。”沈千帆从尸体怀中摸出一块金牌，上面刻着“柒”字，“果然是排名前十的金鸦卫。”
他面色凝重起来：“无口盟派出金鸦卫追杀，说明我们拿到的东西比想象中更重要。”
林潇湘忽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石桌前。那只机关乌鸦眼中的红光已经熄灭。
“刚才它在发光...”她小心地用剑尖拨弄乌鸦，“像是某种信号。”
沈千帆接过机关乌鸦，仔细端详后突然笑道：“大**，咱们中奖了。这不是普通‘哑使’，是‘鸦眼’——能把它看到的一切传回总坛。”
林潇湘顿时色变：“那无口盟岂不是知道我们在这里？”
“聪明！”沈千帆突然一掌击碎机关乌鸦，里面竟露出个小巧的琉璃镜片，“不过现在嘛，他们成瞎子了。”
他从乌鸦残骸中捡起一枚鸽卵大小的黑色晶石：“哟，还有意外收获——‘鸦眼石’，值不少钱呢。”
林潇湘无语：“这时候还想着钱？”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沈千帆将鸦眼石揣入怀中，忽然正色道，“不过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金鸦卫既然能找到这儿，说明还有更多追兵。”
二人迅速搜查石室。林潇湘将地图细节牢记于心，沈千帆则找到几封密信和一个小瓷瓶。
“有意思...”他晃着瓷瓶，里面是某种紫色液体，“‘忘忧散’，无口盟控制教众的药物。”
突然，远处传来隐约人声。追兵到了！
“这边。”沈千帆拉开一处暗格，露出条狭窄通道，“跟我来。”
通道向上延伸，湿滑难行。林潇湘裙裾被撕破数处，发髻散乱，却咬牙紧跟。
约莫一炷香后，前方出现亮光。出口竟在一口枯井中。
沈千帆先跃出查探，片刻后伸手拉她上来。外面是片荒废果园，雨已停歇，东方微露曙光。
“暂时安全了。”他侧耳倾听片刻，“接下来有何打算，大**？”
林潇湘整理着狼狈的仪容，沉吟道：“既然知道无口盟要在鸦鸣谷进行献祭，我们必须阻止。但单凭我们两人不够...”
她忽然眼睛一亮：“去城南‘百晓堂’！那里是江湖消息汇集之处，或许能找人帮忙。”
沈千帆挑眉：“百晓堂？那可是认钱不认人的地方。”
“钱不是问题。”林潇湘从发间取下一枚珍珠簪，“这个足够买消息了。”
沈千帆吹了声口哨：“不愧是漳州首富家的**，阔气！”他忽然凑近，坏笑道，“不过你这模样可不像丫鬟了——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倒像是刚被...”
“闭嘴！”林潇湘涨红脸踢他一脚，“带路！”
沈千帆大笑着躲开，眼神却警惕地扫视四周。晨光中，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竟有几分落拓的俊朗。
二人抄小路向城南行去。途经早市，沈千帆用最后几文钱买了两个烧饼，分给林潇湘一个。
“凑合吃吧，大**。”他自己大口啃着，“接下来可没工夫享受了。”
林潇湘确实饿了，小口吃着粗糙的烧饼，却觉得比山珍海味还香。她偷偷打量沈千帆——这人看似痞气十足，实则心细如发，武功深不可测，且对无口盟极为了解。
他究竟是谁？
正思忖间，前方突然传来喧哗声。一队官兵正在设卡盘查。
“看来官府也动起来了。”沈千帆眯起眼，“不过恐怕不是帮我们的。”
果然，官兵手中拿着画像，赫然是林潇湘的肖像！
“林家**昨夜失踪，林府报案说可能被歹人劫持。”一个军官高声说道，“发现线索者赏银百两！”
林潇湘脸色发白：“父亲绝不会这样说！定是无口盟渗透了官府...”
沈千帆突然揽住她的腰，将她拉进旁边小巷：“低头，有人来了。”
几个黑衣人在街角出现，正与官兵交谈什么。为首者虽作寻常打扮，但腰间的鸦翅刃柄露出了马脚。
“无口盟的人居然和官府在一起...”林潇湘心沉下去，“难道漳州官府已经被渗透了？”
沈千帆冷笑：“岂止渗透？我看根本就是蛇鼠一窝。”
他忽然注意到什么，从怀中取出那个小瓷瓶：“忘忧散...我听说某些官员喜好用这种药物控制人。”
林潇湘想起地图上标注的官府要地，恍然大悟：“无口盟不是在对抗官府，而是在控制官府！”
“聪明。”沈千帆点头，“所以咱们现在可是黑白两道都在追捕的通缉犯了。”
前有官兵设卡，后有无口盟追杀，二人陷入绝境。
正当林潇湘一筹莫展时，沈千帆忽然咧嘴一笑：“大**，想玩点**的吗？”
不等她回答，他已拉着她走向街对面一座华丽建筑。彩绸飘扬，乐声悠扬，竟是漳州最有名的——青楼“醉花荫”。
“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林潇湘又羞又气。
沈千帆冲她眨眨眼：“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再说了...”
他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在她惊呼声中大步走向醉花荫侧门：
“咱们也得换换造型，不是吗？”
“放我下来！”林潇湘又羞又恼，拳头捶在沈千帆肩上。这人居然大庭广众下抱她进青楼，成何体统！
沈千帆非但不放，反而抱得更紧，大步流星走进醉花荫侧门。扑面而来是浓郁脂粉香气，混着酒气和丝竹声，熏得人头晕。
“哟，沈爷今儿怎么走侧门了？”一个鸨母打扮的中年妇人迎上来，目光在林潇湘身上打转，“还自带姑娘？这姿色倒是上乘...”
沈千帆抛去一锭银子：“梅姨，别废话。要间清净上房，再拿两套干净衣裳——要男装。”
梅姨接过银子，顿时笑逐颜开：“好嘞！还是老地方‘听雨轩’？”她意味深长地瞟了眼林潇湘，“需要助兴的玩意儿不？”
“不必。”沈千帆大步上楼，“别让人打扰。”
听雨轩内陈设雅致，与楼下的靡靡之音判若两界。沈千帆终于放下林潇湘，顺手插上门闩。
“你常来这种地方？”林潇湘整理衣衫，语气不善。
沈千帆歪在软榻上，懒洋洋道：“醉花荫是漳州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之一。再说了...”他忽然凑近，笑得暧昧，“大**吃醋了？”
“呸！”林潇湘涨红脸，“登徒子！**！”
沈千帆大笑，忽然正色道：“好了说正事。无口盟和官府都在抓我们，这里暂时安全——梅姨收钱办事，口风紧。”
他走到窗边挑起帘角：“看下面。”
林潇湘凑过去，只见街对面几个黑衣人正在与官兵交谈，不时指向这边。
“他们很快就会搜过来。”沈千帆放下帘子，“所以我们得变个模样。”
这时敲门声响起，侍女送来两套男装。沈千帆接过衣服，突然对林潇湘道：“转身。”
“干嘛？”
“换衣服啊大**。”他坏笑，“还是说你想看我换？”
林潇湘啐了一口，急忙转身。身后传来窸窣换衣声，她脸上发烫，心跳莫名加速。
“好了。”
她回头，顿时愣住——换上靛蓝长衫的沈千帆仿佛变了个人。头发用木簪随意挽起，几缕碎发垂落额前，少了几分痞气，多了几分书生般的落拓潇洒。
“看呆了？”他挑眉，递过另一套衣服，“该你了。需要帮忙吗？”
“转过去！”林潇湘抢过衣服躲到屏风后。这是一套月白儒衫，配青色方巾，竟是读书人打扮。
她笨手笨脚地换装，忽听沈千帆道：“对了，裹胸要束紧些，你这身材太明显了。”
“你！”林潇湘气结，却不得不照做。这登徒子眼睛忒毒！
换装完毕，沈千绕着她转了一圈，啧啧称奇：“好个俊俏小书生！就是胸还是有点显...”
林潇湘一脚踢去，被他笑着躲开。
这时楼下突然喧哗起来。梅姨尖着嗓子道：“官爷，我们这可是正经生意...”
“少废话！搜查逃犯！”
二人对视一眼：来了！
沈千帆突然搂住她的腰：“得罪了，大**。”说着将她带到床边，扯乱帐幔，自己也解开衣襟露出锁骨。
“你做什么？！”林潇湘又惊又羞。
“演戏啊。”他坏笑，往床上撒了些酒液，“现在咱们是喝花酒的书生和相公了。”
敲门声巨响：“开门！官府查案！”
沈千帆摇摇晃晃去开门，满身酒气：“谁啊...扰人清梦...”
门外站着官兵和无口盟的人。首领扫视屋内，目光落在床上的林潇湘身上：“他是什么人？”
“我相好呗。”沈千帆打个酒嗝，歪倒在林潇湘身边，顺势挡住她半张脸，“官爷也要找乐子？梅姨！再叫几个姑娘来！”
首领皱眉打量。林潇湘心跳如鼓，只觉得那目光如刀般锐利。突然，她福至心灵，装作醉醺醺地搂住沈千帆的脖子：“相公...继续喝嘛...”
声音软糯甜腻，她自己都起鸡皮疙瘩。
沈千帆明显僵了一下，随即大笑：“好好好，喝酒！”说着拿起酒壶灌了一口，竟低头渡给她半口！
林潇湘瞪大眼，辛辣酒液呛得她咳嗽连连，脸顿时红透。这登徒子居然...
官兵们哄笑起来，那首领也露出鄙夷神色：“走！别处搜！”
门重新关上。林潇湘立刻推开沈千帆，擦着嘴怒视他：“你！”
“情急之下，冒犯了。”沈千帆嘴上道歉，眼里却满是笑意，“不过大**演得不错，特别是那声‘相公’...”
林潇湘又羞又气，却听窗外忽然传来鸦鸣。沈千帆神色一凛，悄声走到窗边。
只见后院墙头立着只硕大乌鸦，眼泛红光，正死死盯着他们窗口。
“晦气！”沈千帆弹出枚铜钱，乌鸦应声坠落，“咱们被盯上了，得赶紧走。”
他拉起林潇湘从后窗翻出，顺着屋檐滑到下院。马厩中拴着几匹马，沈千帆割断缰绳，递给她一匹：“会骑吗？”
“当然！”林潇湘翻身上马。父亲从小请教头教她骑射，马术甚至胜过许多男子。
二人策马冲出后门。街角立刻响起呼哨声，追兵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