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温若颜被人砍了。
浑身染血,狼狈不堪。
可她丈夫裴清野却在顶级酒店里,衣冠楚楚,做他女兄弟的新郎。
打电话请裴清野来医院的秦姨,目露不忍。
“少爷说,是他打赌输了,按照约定给她一场婚礼,哄曲**开心而已。”
“少爷让太太不要小肚鸡肠,连一场游戏都输不起。”
满室的血腥味还未散去。
沁血的纱布还**裸摊在器皿里,泛着残忍的凶光。
而她的丈夫,竟认为她拿血肉和一个女人争风吃醋。
秦姨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
“......今天他把自己输给了曲**,就只属于她一人。”
“太太也该有他一样的眼界与胸襟,赌得起也输得起。”
一室静默里,只有冷风拍门的啪啪作响声。
寒意自伤口往骨缝里钻。
温若颜浑身也跟着冷透了。
确实,情爱这场游戏。
自己该赌得起,也输得起。
“妈妈,你是不是很难过?”
温若颜没想到,睡着的女儿会睁开眼。
她强笑着摸她的脑袋。
可裴念安却凑到她的怀里,压低声。
“妈妈,如果你和爸爸离婚,我一定会跟着你。”
温若颜有点惊讶,问她为什么。
三岁的孩子像小大人一样,把指着桌上有裂纹的平板。
“这里面说,每天都和别人的爸爸在一起的女人是坏人,会抢走别人的爸爸,也会让妈妈很伤心。”
歪着小脑袋。
“妈妈,曲阿姨整天和爸爸在一起。”
“你是不是也很伤心?”
“如果你伤心的话,那我从明天开始不理爸爸......”
蓦地——
温若颜鼻子一酸。
连忙在她坐起来之前,捂住她的眼睛,喉咙发紧。
“别胡说八道,快睡觉。”
黑暗里看不见。
可那道裂缝,却像愈发清晰,刻进了温若颜的心里。
那条裂缝,是三个月前回国的曲玥‘不小心’摔坏的。
......
轻微的一声响动,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裴清野扯松领带,懒懒靠在沙发上。
晨光将他眉眼里的漫不经心,照得清楚。
他浅浅啜了口咖啡,一个正眼都没给她。
“这样的把戏,一次就够了。”
“曲玥与旁人不一样,她是我兄弟。”
“你如果要对付她,不要怪我不念旧情。”
他站起身。
“**药,弟弟的前途,哪点我没满足你?”
“温若颜,你该学会见好就收。”
“一个赌约而已,我愿赌服输,你是我老婆,也该输得起。”
门被拉开。
一股冷风,吹散了室内似有若无的血腥。
温若颜的右手彻底废了。
一夜未归的裴清野,自始至终不曾过问半句。
他自然也不知道。
昨晚砍温若颜的女大学生林雅南,是冲着她命去的。
那个女大学生是他婚后半年认识的。
害死了她腹中不足三个月的孩子。
当时,她沉默了很久,提了离婚。
裴清野吓坏了,苦苦哀求她原谅。
他说,只是一时新鲜,才和那女大学生在一起。
两人没有肌肤之亲,算不上背叛。
他让人将那女大学生打没了半条命,跟她表决心。
“**东西,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你不要中了她的离间计。”
“颜颜,聿川明年大学毕业了,我已经为他安排好了路,免得他走弯路。”
裴清野是在提醒她,弟弟的前途就在他一念之间。
这些年,病重的母亲,落魄的姜家,与生存的艰难。
都化作无形的压力,压在弟弟肩上。
旁人不懂,温若颜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艰难。
最后,她攥紧被角,咽下泪水,让了一步。
......
如果没有周宥礼出手相救,林雅南手中那把西瓜刀,会划到她咽喉,血溅当场。
明明见异思迁的是他裴清野,辜负她的也是他。
可最后,废了手、狼狈的却是她。
这一次,温若颜不想再让步了。
声音沙哑无力。
“裴清野,我们离婚吧。”
裴清野颀长的身子一顿。
轻笑一声,头也没回。
“同样的招数,用一次叫聪明,用第二次叫愚蠢。”
他跨出门的脚和温若颜的声音同时落下。
“已经办婚礼了为什么不领证?我成全你们,不好吗?”
裴清野回眸看她。
笑得灿若星河,如她第一次见他时一样。
只眸底的冷意,冰得像刺刀。
“不用你费心,等安安长大了,我会让你如愿。”
“可在这之前,离婚?代价你承受得起吗?”
“哦,听说聿川用半条命得了周九爷青睐。”
“但周宥礼八面树敌,如果他遭遇不测,你说你弟弟会怎么样呢?”
“等你弟弟爬到万人之上,能操纵他人命运的时候,再来和我谈离婚吧。”
难怪那人舍命救她时。
声称是自己人,不必客气。
原是她弟弟拿命换来的啊!
想着那人搂着她的腰,无措到红了耳尖的样子。
温若颜心下一动。
万人之上,才能操纵他人前程与命运吗?
手握权势,才配有姓名与尊严吗?
呵!
那就让她,也赌输一次吧!
一个月后。
姜家家宴,只请了周九爷周宥礼。
美其名曰,是答谢。
那天,温若颜一身白裙,衬着毫无血色的脸愈加楚楚可怜。
与周宥礼隔着一树杏花相望。
他诧异一瞬,便静默不语。
视线却不再挪开。
温若颜就知道,自己这张脸与他死去的白月光像了三分。
可只是三分,也足够杀得周宥礼片甲不留了。
她装作有事,回了房间。
却在转角时,骤然回眸。
怯怯撞上那双冷厉的眸子,惊得落下了耳环。
整个晚上,只见了一面。
可在周宥礼饮酒时,姜聿川说那酒水是温若颜亲手所酿。
过杏花园时,佣人说杏花是温若颜的最爱。
一整晚,周宥礼都在一次次听到温若颜名字和想起的那张脸里,心猿意马。
而温若颜本人,一次都没再出现过。
直到宴会结束,温若颜站在家门口,久久等不到裴家的车。
却等来司机的电话。
“曲**生日,少爷把车都调过去了。”
“太太再等一小时吧,送完客人就会来接您了。”
温若颜伫立在风里。
周宥礼握着那只再普通不过的珍珠耳环,与她并肩而立。
“裴太太,你的耳环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