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今年是我嫁到大牛村的第三年。嫁过来的时候，我失去了所有记忆。

我的老公成刚告诉我，我叫苗阿花，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妇。我的家人都死了。

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两家就订下了娃娃亲。我和他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可是，

第一年，他将我锁在黑暗的屋子里。我的脚上戴着重重的镣铐。

那间5平方米的小屋就是我的全部活动范围。如果他爱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成刚一家人都非常抠门，尤其是我的婆婆。掉在地上的馍馍，捡起来，拍拍灰尘，继续吃。

苍蝇掉进汤里，用大勺捞出来，热一下继续喝。一家人共用一盆水洗脸。成刚洗完公公洗，

公公洗完婆婆洗，最后轮到我的时候，只剩下一盆浑浊的污水。洗脚、夜壶也是如此。

在那间小黑屋的时候，我经常饿肚子。成刚每两天会丢给我一个脏馒头。据说，

这是村里的习俗。每个刚过门的女人都要接受夫家的驯化。直到我生了孩子，

他们才将我从那个暗无天日的屋子放出来。我终于可以自由地行走了。

但我的脚因为长期不动已经变得僵硬。娃儿刚落地，我就要起来干农活。虽然很累，

但至少此刻我是“自由”的。成刚有时候会离开村子去镇上买东西。有一次，

我在村里呆得闷了，想跟他一起去镇上逛逛。他恶狠狠地打了我一顿，

让我老老实实呆在村子里。还说大牛村的女人从来没有人离开过村子。

这是对丈夫不忠的表现。村口有人牢牢地把守着。于是我再也没动了出村的念头。

虽然我从小在大牛村长大，我却一点都想不起来。我只知道，它很偏远，

四周都是无边无际的大山，去镇上都要坐大巴好几个小时。自从我过门后，

婆婆对我一直很冷淡。我能感受到她不喜欢我。后来我被允许上桌吃饭了。但他们吃白米饭，

我却只能喝米汤。他们过年吃猪肉，我只能吃咸菜。更多的时候，菜不够，

我都只能饿着肚子。婆婆说，家里添了双筷子，以后养娃开销大，能省一点是一点。

家里的男人要种地干活，不吃饱怎么行。终于，娃儿大了，能走路了。

我全心全意地照顾着这个家和孩子。将生活的苦抛诸脑后。家里却发生了变故。

02“屋里这段时间老鼠多，你多放几个粘鼠板在院子里。我去买点老鼠药回来。

”婆婆说完，丢给我几个粘鼠板。就去了村小卖部。我在院子里，房间，厨房都放上。

第二天，收获了一排排的老鼠尸体。密密麻麻。看得人胆战心惊。好在，婆婆用上老鼠药后，

鼠患确实解决了。但意外总是发生在不经意的一天。一向身体康健的公公，死了！有一天，

公公从地里回来，一身臭汗，嚷嚷着让婆婆做饭。婆婆马上给他炒了两个小菜。公公就着酒，

吃着小菜和白花花的大米饭，没一会儿功夫就消灭干净。嘴里吧唧吧唧的，

发出满足的酣畅声。然后他就去了屋里睡午觉。呼噜声震天动地。午后，我去地里摘菜。

回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了。一进院门，就看到公公的房门敞着。而公公躺在地上，

口吐白沫，身体不停地抽搐。眼睛都翻得只剩下眼白了！他旁边，是一地的呕吐物。“公公！

你这是怎么了呀？！”我焦急地走近了看，公公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两只眼睛往上翻。

“成刚！婆婆！来人啊！公公出事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点家里竟然没人。

我的呼救声立马吸引了隔壁的邻居张大爷。他张罗着几个人把公公紧急送到了镇上的医院。

成刚收到消息后，也匆匆赶去了镇上。我和婆婆只能留在家里干着急。第二天，

张大爷和成刚他们红着眼睛回来了。“刚子，你爸呢？！怎么没跟着一起回来？！

”成刚一进门，婆婆就上前紧紧抓住他的手。成刚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闷闷地说“爸，

他死了！”我和婆婆俱是一惊。这昨天还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没了呢？“妈，

爸到底吃了什么？！医生说他是老鼠药中毒！送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婆婆一听，

激动地大喊大叫“造孽啊！”。然后身子一软，晕了过去。等婆婆醒来的时候，

公公的遗体也被带回来了。就被放在院子里。婆婆跌跌撞撞地走过去，颤抖着手掀开白布。

公公的嘴唇都紫了，全身都是淤青。婆婆“哇”地一声大哭，趴在他身上，

嘴里一个劲儿地喊着“都是我不好哇，都怪我！！！老头子，你睁开眼看看我哇！！！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成刚大吼一声，冲过去将婆婆狠狠捞起来。

婆婆抹了一把眼泪，抽噎着道出了事情的原委。家里这段时间闹老鼠。米缸里的米总被偷吃。

婆婆就在屋子里到处撒上了老鼠药。尤其是米缸附近。可一不小心，撒了点药到米缸里。

里面的大米被污染了一小部分。她本来想把那部分米扔了，但又觉得浪费。心里想着，

就一点点老鼠药，用水洗洗就能洗掉。洗掉后，大米应该没啥问题，还能接着吃一顿。

恰好公公那天回来，婆婆给他做饭，用的就是撒了老鼠药的大米。没想到啊，

这鼠药毒性这么强。婆婆后悔不已，声泪俱下。但公公的命已经回不来了。成刚听了，

气得破口大骂。“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你个老不死的！！我爸死得真冤哪！！

”他抄起院子角落的棍子，冲过去要揍婆婆。被我拦住了。“妈又不是故意的，

现在当务之急是办好公公的后事！”兴许觉得我说得有理，成刚丢下棍子。从口袋里掏出烟，

蹲下来不停地抽。烟雾缭绕中，映衬着一家人痛苦的脸。村里人听说了这事，都唏嘘不已。

婆婆本是好意，为了省顿饭，但无知和抠门害了她！！也害了公公！公公虽然走了，

但生活还得继续。按照村里的习俗，人走了家里要办饭，请全村人来家里吃席。

03张罗席的这天，我和婆婆一大早就开始做饭。还有几个村里的嫂子来帮忙。

村里几百号人，光是准备食材就忙活了好几天。或许是出于对公公死因的同情，

加上婆婆挨家挨户地邀请，办饭这一天，几乎全村人都来了。

我从没看过婆婆对待一件事如此认真。她虔诚地准备着每一道食物。

我家的院子被挤得水泄不通，吃席的桌子一直摆到了村口的大榕树下。“妈妈！

我要吃大鸡腿！”我正在帮着炒菜，身旁的儿子伸着软嫩的小手够着去捞锅里香喷喷的鸡腿，

口水都流到了下巴。可不，平日里家里哪里有这样丰盛的伙食。别说鸡腿了，肉渣都少见。

可婆婆看见，却一巴掌打掉了他的小手。儿子的手立马变红了。“吃吃吃！跟你娘一样好吃！

客人都没吃，你就吃！”儿子“哇”地一下哭出了声。我揉着他通红的软嫩小手，

不满地对婆婆说“妈，他只是个孩子！”婆婆只是瞪了我一眼，转身又去准备饭菜。

要只是不让偷吃就算了。没想到，我忙了一整天，饿了一整天，以为终于可以吃上肉的时候，

婆婆却将我们娘俩儿赶走了。“这肉是给你们吃的吗？！男人吃完才能轮到女人，

长辈吃完才能轮到小辈，你们房里有馒头，今晚就吃那个吧！”说完，

她将我和儿子骗进屋里锁了起来。任凭我怎么拍打也不开门。我气得哭了起来。

我在这个家里，从来没吃过肉。婆婆却老数落我胃口大，把他们家吃穷了。每顿饭，

都是公公和老公先吃，婆婆再吃，我最后吃。轮到我的时候，就只有一点菜渣子。

为了这次席我劳心劳力了好几天，竟然一口都吃不上。我边掉眼泪边把馒头掰开。

将大的一块一点点喂给儿子吃。儿子懂事地伸出手擦擦我的眼泪，安慰我“妈妈别哭了，

都给妈妈吃。”我的眼泪更凶了。儿子是我在这个家唯一的温暖。吃完馒头，

我就抱着儿子睡了。外面的动静什么时候由闹变静的，我也不知道了。一扇门，

将我们娘俩儿和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绝开来。再次睁开眼，天已经亮了。04“婆婆，开门！

来人啊，开门啊！”不知拍打了多久，门才被人打开。不过，映入眼帘的却是二嫂。“二嫂，

怎么是你？我婆婆呢？”二嫂的脸色不太好，很是苍白。而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残留的桌子上还剩了大量饭菜。地上也乱哄哄的，都是垃圾。还有呕吐物。“阿花，出事了，

出大事了！还好，你们逃过一劫！”“昨夜里，大家都喝嗨了，陆续有人倒地不醒，

大家伙儿只当是喝醉了！后来，有人开始呕吐、抽搐，倒下的人越来越多，这一看就不对劲，

等到大家伙反应过来饭菜有毒时，村里的男人们都昏迷了！夜里啊，

救援的人一车车的把他们往镇医院送，那饭菜里有老鼠药啊！你婆婆被警察带走了！

”“什么？！”我心里大惊，只想赶紧去镇上看看情况。村里的男人都被拖走了，

守村的人没了。我抱着儿子，和几个嫂子终于走出了大牛村。在路边不知走了多久，

等到一辆大巴把我们带到了城里。赶到镇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所有大牛村的男人们，

都死了！医院里的床位都快不够了！全是中了老鼠药的村民。医生们忙活了一个通宵，

疯狂给他们洗胃。但由于中毒太深，无力回天。大牛村几乎“团灭”了！

我和儿子在镇上找了家旅馆住了下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大牛村以外的世界。

镇上虽然人不多，但是有菜市场，有超市，有公园。经过最大的那家同心超市时，

我的脑袋突然剧痛。一幅幅画面碎片不断闪过。我穿着好看的碎花裙，

和同学一起穿梭在超市前的小商品摊。脸上是好奇兴奋的笑容。我和同学们拿着画板，

坐在大牛村的榕树下，对着大片大片的田野写生。我的眼里是充满希望的光。

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和中年女人。他们衣着简朴得体，一左一右牵着我的小手。

走在金灿灿的油菜花田。我唱着轻快的歌谣。他们眼里满是宠溺的笑。他们，

是我的爸爸妈妈吗？我真的，是生长在大牛村的人吗？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脸上全是泪水。

05派出所里，婆婆老泪纵横。“都怪我哇！都怪我哇！”对面坐着的警察安抚了好一会儿，

婆婆才渐渐平静下来。她心如死灰道“我老伴儿吃了撒了老鼠药的米，还剩下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