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婆婆和小姑子联手绑上了祭台。平日里对我百般呵护的丈夫,
亲手用红绳捆住了我的手脚。他说:「阿凝,别怪我,家里必须留一个女儿,
你总不能让我妹妹去死吧?」我笑了,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个祭台,认主。
1.祭台之缚冰冷坚硬的触感从背部传来,是老宅地下室那座黑沉沉的石台。我叫岑凝,
今天是我嫁入顾家整整一年的纪念日。也是我的祭日。婆婆姜兰面目狰狞地按着我的肩膀,
旁边的小姑子顾微微,正用一种近乎恶毒的快意眼神,
将一根根浸过黑狗血的红绳递给我的丈夫,顾言忱。顾言忱,那个追了我三年,结婚一年,
每天都会给我剥好一个鸡蛋,雨天永远会提前半小时出现在我公司楼下的男人。此刻,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正拿着那腥臭的红绳,一圈,又一圈,
将我的手腕和脚踝捆绑在祭台冰冷的凹槽里。他的动作很轻,甚至带着一丝的颤抖,
仿佛仍在怜惜我。可他说出的话,却像淬了毒的冰刃。「阿凝,别怪我,微微身体不好,
她不能死。」他的声音沙哑,眼眶泛红,一副为爱牺牲、痛苦万分的模样。真是可笑。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曾以为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
看着他眼中那清晰的、为了保全自己家人而选择牺牲我的决绝。
顾微微在一旁凉飕飕地开口:「嫂子,你就当是为我们家做贡献了。你看,哥多爱你啊,
绑你都绑得这么温柔。」她说完,捂着嘴笑了起来,
胸前那枚奶奶送我的、本该属于我的护身玉佩,随着她的笑声微微晃动,折射出幽冷的光。
那玉佩,是我嫁进顾家时,奶奶亲手交到我手上的,说是顾家的传家宝,
能保佑顾家的媳妇平安顺遂。半个月前,顾微微撒娇卖痴,说她最近总是做噩梦,
非要借去戴几天。当时顾言忱还劝我:「微微就是小孩子心性,阿凝你最大度了,
就先让给她戴几天,过几天我让她还你。」现在我才明白,那不是借,是夺。
夺走我作为顾家媳妇的身份,夺走我最后的护身符,好让我顺理成章地成为祭品。
姜兰见顾言忱绑好了,满意地点点头,从一旁的木盒里拿出一把古朴的铜刀,递到他面前,
语气森然:「言忱,动手。取她心口一滴血,祭祀才能开始。」顾言忱的身体猛地一僵,
脸色瞬间惨白。他看着我,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哥,你快点啊!吉时要错过了!」
顾微微不耐烦地催促,「你不动手,难道要妈来吗?你忍心看妈一把年纪还做这种事?」
道德绑架,血缘亲情,永远是他们拿捏顾言忱的最好武器。顾言忱闭上眼,再睁开时,
眼中只剩下麻木。他握紧铜刀,冰冷的刀尖对准了我的心脏。我没有挣扎,也没有哭喊。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然后,我笑了。我的笑声在空旷压抑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甚至有些诡异。顾言忱的动作停住了,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我:「阿凝,你笑什么?」
姜兰和顾微微也愣住了,她们大概以为我会哭天抢地地求饶,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我看着他们三个,就像在看三个自掘坟墓的蠢货,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入他们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你们知道吗?这座祭台,是我岑家的东西。」「它,
认主。」2.血脉觉醒我的话音落下,地下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姜兰的脸色最先起了变化,从错愕到惊恐,最后化为厉声的呵斥:「你胡说八道什么!
这祭台是我们顾家祖上传下来的!」「是吗?」我嘴角的笑意更深,「是『传』下来的,
还是『偷』来的,你们心里没数吗?」顾言忱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一切毫不知情:「阿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哥,你别听她妖言惑众!她就是想拖延时间!」顾微微尖叫起来,
眼神里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慌乱。我没理会他们,
目光幽幽地扫过祭台上的繁复纹路。这些纹路,自我记事起,外婆就一遍遍地画给我看,
告诉我,这是我们岑家守护者的印记。我们岑家,世代守护着一个沉睡的「东西」。
而这座祭台,就是与它沟通的唯一媒介。外婆去世前,抓着我的手,反复叮嘱:「阿凝,
记住,我们岑家的血,是钥匙,也是枷锁。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让你的血,沾染上祭台。」
我当时不懂,直到半年前,我无意中在顾家老宅的书房里,发现了一本残破的族谱。
族谱的最后几页,记载着一个惊天的秘密。顾家的祖先,曾是岑家的家仆。百年前,
他们趁着岑家没落,偷走了祭台,并用一种邪术,扭曲了祭祀的规则。
原本用于安抚和沟通的仪式,被他们变成了满足私欲、换取家族兴旺的血腥献祭。
他们用偷来的祭台,享受了百年的富贵。但他们不知道,
这种邪术有一个巨大的反噬——每隔三十年,祭台所守护的那个「东西」就会躁动不安,
必须献祭一名与顾家有血缘关系的年轻女性,才能平息。算一算时间,今年,
正好是第三十年。而顾家这一代,只有顾微微一个女儿。所以,
他们把主意打到了我这个新媳妇的身上。他们以为,只要让我戴上顾家的传家玉佩,
再由顾言忱这个丈夫亲手将我绑上祭台,就能用我这个「外人」,偷天换日,
代替顾微微去死。真是天真又愚蠢。「吉时已到!」姜兰不想再听我多说一个字,
她一把抢过顾言忱手里的铜刀,面目狰狞地朝我扑过来,「我管你是什么岑家李家,
今天你必须死!」冰冷的刀锋划破空气,带着一股死意。顾言忱下意识地想拦,
却被顾微微死死抱住胳膊:「哥!你想让我们全家都死吗!」我闭上了眼睛。不是认命,
而是在等待。等待刀锋划破我的皮肤,等待我的血,唤醒真正的主人。「噗嗤——」
温热的液体溅到了我的脸上。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我睁开眼,
看到了一幕令我血液都几乎凝固的景象。姜兰保持着前扑的姿势,僵在原地。那把铜刀,
穿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掌死死地钉在了祭台的边缘。更诡异的是,握着刀柄的,
不是任何人。刀,是自己动的手。3.反噬之刃「啊——!」
凄厉的惨叫声终于从姜兰的喉咙里爆发出来,刺破了地下室的死寂。她想把手抽回来,
但那把铜刀像是长在了祭台上,纹丝不动。鲜血顺着她的手腕汩汩流下,
滴落在祭台的纹路里,瞬间被吸收,消失不见。那些原本黯淡的纹路,像是喝饱了血,
开始发出微弱的、不祥的红光。「妈!」「妈!」顾言忱和顾微微同时惊叫出声,
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姜兰惊恐地瞪大眼睛,
看着自己被钉住的手,又猛地抬头看我,「是你!是你搞的鬼!」我没说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因为恐惧和疼痛而扭曲的脸,心中没有半分怜悯。
顾言忱挣脱顾微微,冲到祭台边,试图拔出那把铜刀,但他的手刚一碰到刀柄,
就像触电一样被弹开。「阿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让它停下!」他转向我,
语气里带着命令和一丝哀求。我冷冷地看着他:「现在知道求我了?
刚才你亲手绑我上来的时候,不是挺决绝的吗?」「我……我只是不想让微微死……」
「所以我就该死?」我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顾言忱,在你心里,
我到底算什么?一个可以随时为了你家人牺牲的工具吗?」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哥!你别求她!她就是个妖女!」顾微微反应过来,
指着我尖叫,「我们快走!别管妈了!再不走我们都得死在这!」这个女人,
真是自私到了骨子里。前一秒还和姜兰联手要置我于死地,下一秒,看到姜兰出事,
第一反应竟然是抛下她自己逃命。姜兰听到顾微微的话,难以置信地回头,
眼中满是绝望和怨毒:「微微……你……」然而,
顾微微已经拉着顾言忱往地下室的门口跑去。可他们没跑两步,就「砰」的一声,
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被狠狠地弹了回来,摔在地上。地下室的石门,
不知何时已经自动关上了。整个空间,变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笼。「开门!开门啊!」
顾微微疯了一样地捶打着石门,发出徒劳的声响。顾言忱从地上爬起来,
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终于意识到,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控制。
他慢慢转过身,看向祭台上的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恐惧,有悔恨,
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祈求。而此时,祭台上的红光越来越盛,
那些吸收了姜兰血液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开始在石台上缓缓游走。
被钉住的姜兰发出了更加凄惨的嚎叫,她的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皮肤变得像老树皮一样,布满褶皱。「救我……言忱……救我……」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向她的儿子伸出另一只已经变成枯爪的手。顾言忱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我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毫无波澜。这是她应得的报应。很快,姜兰的叫声越来越弱,
最后彻底消失。当红光散去时,祭台边只剩下一具被吸干了所有生命力的干尸,
姿势诡异地趴在那里。而那把铜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恢复了原本古朴无华的样子。
死了。第一个。4.审判时刻地下室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甜气息。
顾微微停止了捶门,她缓缓转过身,当看到姜兰那具恐怖的干尸时,她双眼一翻,
竟是直接吓晕了过去。顾言忱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呆呆地看着自己母亲的尸体,
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妈……」他喃喃地叫了一声,然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对着我,或者说,对着我身下的祭台,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阿凝……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痛哭流涕,额头撞在冰冷的地面上,
发出沉闷的声响。「求求你,
放过我们吧……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顾家的财产,
我全都给你……」我看着他这副卑微乞求的模样,只觉得无比讽刺。如果道歉有用,
如果后悔能换来原谅,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无法挽回的悲剧了。「夫妻一场?」
我轻笑出声,「顾言忱,从你把我绑上祭台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只剩下仇恨了。」
我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他抬起头,
满是泪水的脸上写满了绝望:「不……阿凝,你听我解释,我是一时糊涂,
我爱的人一直是你啊!」「爱?」我重复着这个字眼,觉得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你的爱,就是为了救**妹,毫不犹豫地把我推向死亡?你的爱,
就是眼睁睁看着你妈要杀我,连阻止一下都不敢?」「我……」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我缓缓从祭台上坐了起来。捆住我手脚的红绳,早在姜兰被反噬的那一刻,就自动断裂了。
我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手腕,赤着脚,一步步走下祭台。冰冷的石地接触到我的脚心,
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我的脚底,缓缓涌入我的身体。我能感觉到,我和这座祭台,
或者说和祭台之下的那个「东西」,正在建立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密联系。它的力量,
正在成为我的力量。我走到顾言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顾言忱,
你不是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将顾家族谱里的秘密,
以及我们岑家的渊源,一字不落地告诉了他。每多说一句,他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当我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他的脸上只剩下了死灰般的绝望。
「所以……从一开始……就错了……」他失神地喃喃自语,
「我们顾家……偷来的富贵……现在要连本带利地还回去了……」他终于明白了。可惜,
太晚了。「现在,轮到**妹了。」我冷冷地开口,目光转向地上昏迷不醒的顾微微。
顾言忱浑身一激灵,猛地扑过来抱住我的腿。「不要!阿凝!求求你!微微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是被我们宠坏了!罪魁祸首是我妈,现在她已经死了!冤有头债有主,你放过微微吧!」
我一脚踹开他。「她不知道?她抢走我玉佩的时候,可没见她手软。
她让你快点动手杀我的时候,可没见她有半点迟疑。」「她只是……她只是害怕……」
「我也害怕。」我平静地看着他,「我被你们绑在祭台上的时候,我也很害怕。可是,
你们谁放过我了?」顾言忱彻底说不出话了。我不再理他,径直走向顾微微。
她胸前那枚本该属于我的玉佩,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温润光泽,保护着她。我伸出手,
毫不费力地将玉佩从她脖子上摘了下来。就在玉佩离开她身体的一瞬间,
顾微微猛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刁蛮和恶毒,而是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陌生。
她看着我,或者说,看着我身后的某个方向,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然后,她开始疯狂地用指甲抓挠自己的脖子,
仿佛那里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勒着她。一道道血痕瞬间出现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救……救我……」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向我伸出手,眼中满是哀求。
顾言忱连滚爬爬地冲过来,想要阻止,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再次弹开,重重地撞在墙上,
吐出一口血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在自己面前,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
一点点地勒紧脖子。她的脸因为缺氧而涨成了青紫色,眼球暴突,舌头伸得老长。
那痛苦挣扎的样子,像极了一个被吊死的囚犯。我握着那枚失而复得的玉佩,
玉佩上传来的丝丝暖意,与眼前血腥恐怖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清楚地知道,
这一切才刚刚开始。顾家欠我们岑家的,欠那些被他们无辜献祭的女孩的,今天,
都要一一偿还。而我,岑凝,将是最终的,也是唯一的审判者。
5.井渊之灵顾微微的挣扎越来越弱,最终,她的手臂无力地垂下,身体软倒在地,
彻底没了声息。她的死状极其可怖,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天花板,
仿佛在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最恐怖的东西。脖子上一圈深紫色的勒痕,触目惊心。
顾言忱趴在墙角,亲眼目睹了妹妹的惨死,他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像是下一秒就会彻底疯掉。地下室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一个活人,两个死人。
我将玉佩重新戴回自己的脖子上,那股熟悉的暖意包裹住我,驱散了地下室里最后一点阴冷。
我走到顾言忱面前。他抬起头,用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看着我。「为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为什么会这样……阿凝,我们明明那么相爱……」
「相爱?」我蹲下身,与他平视,一字一句地纠正他,「顾言忱,你爱的不是我,
你爱的是一个温顺听话、能在关键时刻为你家人牺牲的完美妻子形象。你对我所有的好,
所有的体贴,都只是为了今天这一刻,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地去死。」我的话像一把刀,
剖开了他自我感动的虚伪外壳,露出了里面自私懦弱的内核。「不是的……不是的……」
他拼命摇头,像是要否定这个让他无法接受的事实。「是与不是,你心里最清楚。」
我站起身,不再看他。这个男人,已经不值得我再浪费任何情绪。我转身,重新走回祭台。
我需要搞清楚,这个祭台,这个与我血脉相连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的手轻轻抚上祭台的表面,闭上眼睛,将自己的意识沉浸下去。一瞬间,
无数破碎的、纷乱的画面涌入我的脑海。我看到了几百年前,我的祖先,
一位穿着祭祀服的端庄女性,是如何虔诚地向祭台下的深井中投放贡品,
安抚着井中沉睡的存在。那时的祭祀,充满了敬畏与平和。然后,画面一转。顾家的祖先,
一个面相猥琐的男人,趁着夜色,带领一群人闯入祠堂,杀害了守卫,偷走了祭台。
他们将祭台搬到了自家的地下,用偷学来的邪术,开始了血腥的献祭。
我看到了一个又一个年轻的女孩,被绑在祭台上,在惊恐和绝望中,被夺走生命。
她们的怨气和不甘,被祭台下的「东西」尽数吸收,成为了它力量的一部分。而顾家,
则靠着这偷来的、沾满血腥的「好运」,一步步走向富贵。直到三十年前,反噬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