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离婚协议“苏晴，把这份协议签了吧。
”我婆婆王莉将一份文件甩在冰冷的大理石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像一个耳光，
扇在我脸上。茶几上，那杯我亲手为她泡的龙井还冒着袅袅热气，香气清冽，
却驱不散客厅里凝固如冰的空气。我垂下眼，目光落在“离婚协议书”五个加粗的黑体字上。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我的瞳孔。结婚五年，我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
可现在，爱情变成了一纸冰冷的协议。客厅里坐着三个人。我的婆婆王莉，双臂环胸，
嘴角是毫不掩饰的刻薄与轻蔑。我的公公江正，**的董事长，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姿态倨傲，仿佛眼前这幕闹剧根本不值得他投入一丝一毫的精力。还有我的丈夫，江辰。
他就坐在我的身边，我们之间隔着不到三十厘米的距离，却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从我进门到现在，他没有看过我一眼，手指紧张地在膝盖上敲击着，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但我知道，那不是为我而不安。“看什么看？你一个不下蛋的母鸡，
占着我们江家儿媳妇的位置五年，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王莉见我迟迟不动，
尖利的嗓音再次响起，“现在江辰找到了更好的归宿，我们江家也能更上一层楼，你识相点，
就赶紧签字滚蛋。”我捏紧了藏在身侧的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楚。
这痛楚，让我混乱的大脑有了一丝清明。我抬起头，
目光平静地扫过王莉那张因保养得宜而没什么皱纹，却因刻薄而显得扭曲的脸。
“更好的归宿？”我轻声重复，像是在问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问题。王莉冷笑一声，
像一只斗胜了的公鸡，高傲地扬起下巴：“当然。李氏集团的千金，李梦瑶，
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名媛闺秀，家世清白，不像某些人，小门小户出身，带不上台面。
最重要的是，李家愿意注资五千万，帮助我们江氏渡过难关。”原来如此。
我心底最后一点可笑的希冀，轰然坍塌。**最近资金链出了问题，这件事我知道。
半个月前，我还为了帮他们解决一个关键项目的技术难题，熬了整整三个通宵，
最后累倒在了办公室。江辰把我送到医院的时候，握着我的手，满眼心疼地说：“老婆，
辛苦你了。等公司缓过来，我们就不干了，我带你环游世界。”言犹在耳。现在想来，
真是莫大的讽刺。我为他的公司殚精竭虑，他却在同一时间，和我婆婆一起，
为我准备好了这份“滚蛋协议”。我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江辰的身上。
那个我爱了整整八年的男人。从大学时的青涩爱恋，到毕业后义无反顾地嫁给他，
陪着他从一个项目经理，一步步走到今天**总经理的位置。
我放弃了家族为我铺好的康庄大道，隐瞒了我真实的身份，只因为他说，他想靠自己，
给我一个未来。为了成全他的自尊心，
我心甘情愿地扮演着一个普通家庭出身、但工作能力出众的贤内助。
我把我所有的商业天赋、我所学到的所有知识，都毫无保留地用在了扶持**上。五年，
我为江氏拿下了多少关键的合同？解决了多少次濒临破产的危机？
甚至在他们**不开的时候，我偷偷卖掉了我母亲留给我的珠宝，换来三百万现金，
谎称是我的积蓄，全部投了进去。他们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带来的一切，却从未想过，
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为什么会有如此精准的商业眼光和远超常人的人脉资源。
他们不关心。他们只关心我还能榨出多少价值。如今，他们觉得我没用了，
甚至成了他们攀附更高枝的累赘，便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江辰。”我开口，
声音沙哑得厉害，“这也是你的意思吗？”我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我彻底死心的答案。
江辰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终于舍得转过头来看我，眼神躲闪，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愧疚。
“苏晴……对不起。”他艰难地开口，“妈……妈说得对。我们……我们确实不合适了。
李梦瑶……她能给公司的帮助，比你大。”“所以，”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在你眼里，婚姻就是一场交易，妻子就是一个可以根据利用价值随时更换的商品，对吗？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你胡说八道什么！
”王莉又尖叫起来，“苏晴，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们江家养了你五年，好吃好喝地供着你，
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现在让你滚，是给你留了体面了！”我笑了，笑声越来越大，
最后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养了我五年？这五年来，家里的开销，
哪一笔不是从我的工资卡里出？江辰所谓的高薪，
大部分都拿去满足他那些昂贵的“社交”和“爱好”了。
王莉身上那件价值六位数的香奈儿外套，还是我上个月用项目奖金给她买的。
他们用着我的钱，住着我精心打理的房子，现在却反过来说“养了我五年”。
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行了。”一直沉默的公公江正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浑浊的眼球里闪烁着精明而冷酷的光，像一条蛰伏的毒蛇。“苏舍，”他慢条斯理地开口，
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我们不是在跟你商量，只是在通知你。协议的条款，
我们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城西那套小公寓，还有一百万现金。对于你这五年的付出，
算是仁至义尽了。”我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人陌生得可怕。我记得，
当初我第一次帮江氏解决了一个**烦，挽回了近千万的损失时，他曾当着所有人的面，
拍着我的肩膀说：“苏晴，你真是我们江家的福星啊。”福星？原来福星的下场，
就是被榨干所有价值后，用一百万和一套小公寓给打发掉。“仁至义尽？
”我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只觉得满嘴的苦涩。我拿起那份协议，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上面的条款，苛刻得令人发指。我净身出户，婚内所有财产，无论记在谁的名下，
都归江辰所有。我必须放弃对**任何形式的追索权，并且要签订保密协议，
不得泄露任何在江氏任职期间得知的商业机密。
最可笑的是最后一条：为维护江辰先生的社会形象，离婚后，
苏晴女士不得在公开场合发表任何对江辰先生及**不利的言论，
否则将赔偿一千万名誉损失费。他们堵死了我所有的路。他们不仅要我滚，
还要我滚得悄无声-息，滚得干干净净，不能给他们的新生活带去任何一点麻烦。“怎么样？
没问题就签字吧。”王莉不耐烦地催促道，眼神像在看一个赖着不走的乞丐。
江辰也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劝我：“苏晴，签了吧。这样对我们大家都好。
看在我们……相爱一场的份上。”相爱一场。这五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
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捅进我的心脏，再残忍地搅动。我死死地盯着他，
那个曾经信誓旦旦说要爱我一辈子的男人，那个在我生病时会笨拙地为我熬粥的男人，
那个会在深夜开车穿过半个城市只为给我买一份我爱吃的宵夜的男人。那些温暖的记忆，
此刻都变成了最锋利的碎片，将我的心割得鲜血淋漓。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变了？
是我帮他坐稳了总经理的位置之后？还是在他接触到那些比我“家世更好”的千金**之后？
或许，他从来就没变过。他骨子里，就和他的父母一样，自私、凉薄、唯利是图。
过去那些所谓的爱，不过是因为那时的我，对他而言，是“最优选择”。现在，
出现了更有价值的李梦瑶，我这个“旧商品”，自然就要被清仓处理。我明白了。
我彻底明白了。一阵尖锐的耳鸣过后，我的世界忽然变得无比安静。
那些翻江倒海的疼痛、愤怒、不甘，在这一瞬间，都奇异地平息了下去。剩下的，
只有一片冰封雪原般的死寂和清醒。我看着眼前这一家三口，
他们脸上或急切、或轻蔑、或愧疚的表情，在我眼里，都变成了一场荒诞的滑稽戏。我笑了。
不是刚才那种带着泪的惨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冰冷的、带着一丝怜悯的笑。
我的笑声让客厅里的三个人都愣住了。“你笑什么？疯了？”王莉皱着眉，一脸嫌恶。
我没有理她，只是将那份薄薄的协议，拿在手里，轻轻地掂了掂。“江正董事长，”我抬眼，
目光直视着江正，第一次用这种疏离而正式的称呼，“您刚才说，这是一场生意，对吗？
”江正眉头微蹙，显然不习惯我这种带着审视的目光，但还是点了点头：“你可以这么理解。
”“好。”我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既然是生意，那就要讲究公平交易。
你们开出的这个价码，我不太满意。”“不满意？”王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尖声叫道，“给你一百万还嫌少？你一个农村出来的野丫头，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
别太贪心了！”我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分给她。我的目光，始终落在江正身上。
他是这个家的决策者，也是**的掌舵人。跟王莉这种泼妇，和江辰这种懦夫，
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江董事长，我们来算一笔账。”我的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回荡在客厅里，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五年前，我刚进江氏的时候，
江氏的市值是八千万，负债三千万。当时，你们正因为一个错误的投资决策，濒临破行。
”江正的脸色微微一变。我继续说道：“是我，花了三天三夜，
重新做了一份项目可行性报告，并且找到了投资方的漏洞，成功让对方撤销了诉讼，
为公司挽回了一千五百万的损失。这件事，您应该没忘吧？”“之后，
我主导了公司的产品线改革，推出的‘新风’系列，在三年内，
为公司创造了超过一个亿的利润，让江氏的市值翻了三倍。这件事，
公司的财报上写得清清楚楚。”“两年前，你们最大的竞争对手‘宏达集团’恶意收购，
是我想出了‘毒丸计划’，并且动用我个人的人脉关系，引入了新的战略投资者，
才保住了江氏。否则，今天坐在这里的，就该是宏达的董事长了。”“一年前，
你们的海外项目陷入僵局，是我飞到德国，跟那边最难缠的合作方谈了整整一个星期，
最后签下了那份价值五千万欧元的合同。”……我每说一件，江正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江辰的头，也垂得越来越低。王莉则是一脸的震惊和茫然，显然，这些事情，
她根本就不知道，或者说，在她眼里，这些都只是我作为一个“打工的”分内之事。
“这五年来，我为**创造的直接和间接价值，保守估计，不低于五个亿。
”我的声音平静，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他们心上。“现在，
你们想用一套价值不过两百万的公寓和一百万现金，就买断我这五个亿的贡献，
并且让我净身出户，签订各种不平等条约。”我顿了顿，拿起茶几上的那支派克钢笔，
笔尖在“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上，重重地划下了一道印子。“江董事长，”我抬起头，
迎着他震惊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觉得，这笔生意，公平吗？
”二撕碎协议整个客厅死一般的寂静。江正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羞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的神情。他一直以为，
苏晴只是一个能力出众的棋子，可以随意拿捏，随意舍弃。他从未想过，这颗棋子，
竟然对自己在这盘棋中的价值，有着如此清晰的认知。王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但在我冰冷的目光下，那些刻薄的话语终究是没能说出口。她第一次发现，
这个平时温顺得像只猫一样的儿媳妇，身上竟然有如此迫人的气势。而江辰，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我。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不知道是羞愧，还是恐惧。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过了许久，江正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但那声音里，
已经没了之前的傲慢与威严。“我不想怎么样。”我将手里的协议书，
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撕开。纸张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嘶啦——”王莉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像是被撕碎的不是纸，而是她的脸面。“你疯了！
苏晴你这个疯女人！”她尖叫着就要扑过来。“够了！”江正低喝一声，制止了她。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像是在重新评估一件超出他认知的物品。
我将碎纸屑随手扔在茶几上，拍了拍手，仿佛是掸掉了什么脏东西。“这份协议，我不签。
”我平静地宣布，“离婚，可以。但我应得的，一分都不能少。”“你应得的？
”王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有什么应得的？你嫁进我们江家，吃我们江家的，
用我们江家的，你还想要什么？”“妈！”江辰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