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崔砚舟说她疯了。
是了,他又怎可能信?
林秋禾唇动了动,忽然不认识崔砚舟了。
还是说,从他决定改判那一刻起,早就不再是当初那个满心满眼装着她的崔砚舟。
所有声音变得遥远。
那道带着冷冽雪松味的空气,随擦肩而过的风衣一同消失在身后。
林秋禾脊背蜷缩,弯下,像是被千斤重石压过,再也直不起身。
医护们行色匆匆,没注意到她撞上来,来不及扶起人扔下一句对不起就走了。
“快通知安保处,媒体把门口都堵住了!”
还没反应过这句话,一群记者像看到鲜肉的鬣狗蜂拥而至。
林秋禾抓着铁椅的指尖轻颤,旁边空荡坠地的袖子被人一脚接一脚地踩过。
无措的“让一让”被埋没在嘈杂的快门声里。
狭小的走廊越来越拥挤,林秋禾袖子被死死踩住,动弹不得。
时不时有人踢踹到她腰,林秋禾下意识护着肚子,又要去拉袖子。
直到那扇房门从内打开,崔砚舟只身一人抵着门出来,挡在门前挡住镜头往里面的窥探。
这一幕似曾相识。
只不过这一次,被崔砚舟出面护着的,不再是林秋禾。
在你一句我一句的“是崔庭长”,“崔砚舟怎么会在这”中,终于有人先反应过来,
“都说沈**是横空出世的天才律师,请问崔庭长您怎么看呢?”
“您对于将您七年前亲手争取的结果作出改判时,是怎么想的呢?”
“传闻沈**还没通过法考是真的吗?”
崔砚舟一抓额前落下的碎发,银边镜框下的视线凌厉。
“沈雪眠是我见过最负责任,也是最有天赋的律师,她在保持逻辑的情况下,仍能富有同情心。”
“纠正错误不是坏事,我承认多年前是我过于激进,如今的结果才是不失偏颇的。”崔砚舟一顿,语气泛起心疼,“小眠身体基础不好,前段时间刚回国就开始准备考试,由于太劳累才晕倒。”
“前不久,她已经拿到资格证,这一点我需要向大家纠正。”
声音在这一刻全灌进耳朵,林秋禾被挤在墙边愣着不动,由着心脏密密麻麻得痛。
记者们情绪被挑起,很是激动,“希望崔先生能给我们几分钟时间让我们…”
“她需要休息,各位请离开吧。”
俨然一副护犊子的样子,几个记者面面相觑,反应也变得暧昧,仍不死心还想追问。
不知道谁这时说了一句“这不是..当年碰瓷的当事人么?”
全场安静,几乎瞬间,镜头与目光皆顺着说话记者的视线,转向林秋禾。
而崔砚舟也越过人群看向她,眉头紧锁,像是怕她乱说什么。
有闪光灯照过来,林秋禾慌乱地掩住自己脸上的疤,畏缩又不自然。
看在那群人眼里,则变成了畏罪,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味。
“林**,请问你向陈家赔礼道歉了吗?”
“你出现在这里是什么目的呢,是想报复沈律师吗?”
“林**..”
一句接一句,群魔呓语像紧箍咒一样将林秋禾死死锁住,她盯着像黑洞一样的镜头,不停喃喃着“我不是。”
舌尖被她咬出血,等终于清醒一瞬,林秋禾声嘶力竭“明明是故意的,是他们故意追尾了三次..”
“各位。”
话音未落,崔砚舟开口将她打断,穿过人群,“实在不好意思,我的当事人现在不清醒。”
“如果各位对陈家的案件还有疑问,我替她回答。”
林秋禾可笑地仰头看他,咽下血腥气,“崔砚舟,你敢不敢告诉他们,你跟我是什么关系?”
“你跟沈雪眠,又是什么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