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案惊奇之巧连环

拍案惊奇之巧连环

主角:沈文才赵守财
作者:京都的余奕沛

拍案惊奇之巧连环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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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话诗曰:妙手空空窃天工,算尽机关总成空。世间谁解连环计,原来都在轮回中。

这首俚诗,单道那世间一些机巧之人,专好行那穿窬之事,或是偷人财物,或是窃人名位。

然古人说得好:“湛湛青天不可欺,未曾动念已先知。”任你智谋深似海,终难逃天理昭彰,

法网难疏。今日说一桩故事,就出在大明成化年间,苏州府吴县。看官且**,

听我慢慢道来。话说这苏州府,乃东南繁华之地,水陆舟车之所会,四方商贾之所萃。

其间有个吴县,县中有个秀才,姓沈,名文才。这沈秀才生得眉清目秀,自小聪慧,

过目成诵,笔下能写锦绣文章。只可惜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几次科场鏖战,皆名落孙山。

父母早逝,家道由此中落,真个是“床头金尽,壮士无颜”,

平日只靠着祖上留下的几亩薄田并替人抄写书信、鬻卖字画度日,端的清苦。虽如此,

沈文才却有一桩惊人本事,于那丹青之道,极具天赋,尤善临摹古人名迹。

无论是李思训的金碧山水,还是米元章的泼墨云山,到他笔下,无不形神兼备,几可乱真。

他也知此非君子长久之业,只是为稻粱谋,不得已而为之。这一日,家中又无米下锅,

灶冷灯昏,沈文才对着空荡荡的米缸叹了口气,

从箱底取出一幅自己费了数月心血临摹的宋代范宽《溪山行旅图》,卷好了,踌躇半晌,

方往那市井中最负盛名的“博古斋”走去。此时已是深秋,寒风萧瑟,

吹动他洗得发白的青衫,更显落魄。第一回显技艺,穷书生偶得异宝布迷局,

巧匠人初露锋芒博古斋的店主,姓赵,名守财,年约四十,生得面团团如富家翁,未语先笑,

极是和气。他见沈文才进来,忙拱手道:“哎呀,沈相公贵人踏贱地,有何指教?

”沈文才脸上一红,递上画轴,道:“赵掌柜,小生近日偶得一幅古画,不知真赝,

烦请掌柜法眼一观。”赵守财笑眯眯接过,命小厮展于长案之上。甫一展开,

他眼中便闪过一丝惊异之色。这画山峰雄强,气象浑厚,笔墨沉郁,俨然是范宽真迹风骨。

然而他经营古董数十年,眼毒如炬,细看之下,于那苔点、皴(cūn)法细微处,

终究瞧出些临摹的痕迹。心中暗赞:“好手段!若非老夫,几乎被他瞒过。

此子乃是一棵摇钱树也!”他不动声色,沉吟片刻,忽地击节赞叹:“妙!妙啊!

此画笔力遒劲,气象万千,必是范华原真迹无疑!沈相公从何处得来这等宝物?

”沈文才本欲直言是临摹之作,听得此言,心头一跳,含糊应道:“乃是……乃是家传之物。

”赵守财观其神色,心中已然明了十分。他也不点破,只将沈文才请至内室,奉上香茗,

道:“沈相公大才!不瞒你说,老夫阅画无数,似相公这般深得古法三昧的,实属罕见。

相公怀此绝艺,何愁功名不就,富贵不来?”一番话说得沈文才心中又是惭愧,又是受用。

赵守财见他意动,更是殷勤劝酒,席间山珍海错,俱是沈文才平生罕见。酒过三巡,

赵守财屏退左右,低声道:“相公既非外人,老夫有一件镇店之宝,请相公一同赏鉴,

方知这世间造化之奇。”说罢,他转入后堂密室,捧出一个紫檀木匣。开启时,

但见锦缎衬垫之上,卧着一尊白玉雕件。沈文才定睛一看,竟是一尊“嫦娥奔月”像。

那玉质温润如凝脂,雕工更是鬼斧神工,嫦娥衣带飘飘,姿态灵动,四周祥云缭绕,

玉兔偎依脚边。最奇的是,此时一缕夕阳余光从窗隙透入,正照在玉像之上,

那玉中竟隐隐透出七彩光华,流转不定,宛如月宫仙子真要乘云而去。沈文才看得痴了,

连声赞叹:“真乃神物!神物也!此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观!”赵守财面露得意之色,

小心翼翼将玉像捧至沈文才眼前,指其底座一处极其隐秘的云纹,道:“此乃唐时宫内秘宝,

相传为玄宗皇帝命玉雕大师为杨贵妃所制。相公请看,此处有一小小玉栓,若以金针轻抵,

这底座活盖便可取下,内有一微小空间,昔年曾藏有贵妃寻觅的长生秘方。”言毕,

却又迅速收回,郑重藏入匣中,道:“此乃小店命根,万金不易,只作镇店,绝不出售。

今日与相公投缘,方得一见。”沈文才看得心旌摇曳,连连称是,

只觉得赵守财待自己真是推心置腹。赵守财见火候已到,便叹道:“不瞒相公,

眼下正有一桩难事。有一位京中贵客,欲求一幅王摩诘的《岁寒三友图》真迹,

此画早已失传,世间难寻。贵客知我门路广,定要我想法子。我思来想去,

若论笔墨能追摹古人神韵者,非沈相公莫属。此事务需机密,若相公肯屈尊,

在店内密室秘密临摹一幅,不但管吃管住,事成之后,更有酬金一百两,不知相公意下如何?

”一百两!沈文才听得此言,如闻惊雷。他何曾见过这许多银钱?有了它,数年温饱无忧,

更能安心备考。他虽觉长期离家有些不便,但利字当头,又感赵守财“知遇之恩”,

便一口应承下来,并按赵守财的要求,签下了一份保密做工的契约。自此,

沈文才便在博古斋后院一间极为隐蔽的密室中,日夜临摹那幅赵守财提供的“底本”。

他全心投入,心无旁骛。赵守财则时常携酒食来看望,与他谈书论画,

偶尔又会“不经意”地拿出那尊白玉嫦娥像,与他一同赏玩,反复提及那底座机括之妙,

仿佛已将沈文才视为平生知己。沈文才对此宝深信不疑,每每观摩,都赞叹不已。

第二回入彀中,真君子难防宵小设连环,假痴迷暗渡陈仓光阴荏苒,三月即逝。

沈文才呕心沥血,终将《岁寒三友图》临摹完成。展开看时,

但见松之苍劲、竹之清逸、梅之傲骨,无不跃然纸上,笔墨气韵,直追古人。赵守财观之,

大喜过望,抚掌赞道:“神来之笔!神来之笔!便是王摩诘复生,亦难分辨!

”当即取出白花花一百两纹银,交付沈文才。沈文才揣了银两,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感激涕零,拜别欲归。赵守财却执意挽留,道:“相公辛苦三月,今日功成,

岂能不饮一杯庆功酒再走?我已吩咐厨下备了上好席面,你我今日定要一醉方休!

”盛情难却,沈文才只得留下。席设于密室之内,赵守财亲自把盏,频频劝酒,

口中尽是溢美之词。沈文才本不擅饮,加之三月劳顿,心神一松,不觉酩酊大醉,伏于案上,

人事不省。见他醉倒,赵守财脸上笑容瞬间收敛,露出一丝阴冷的得意。他轻轻击掌,

一名心腹伙计悄无声息地进来。赵守财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

面正是那尊与真品几乎一模一样的仿制玉像——此物乃是他早前密请城西名匠胡老师傅所制,

虽极尽逼真,但为防万一,他刻意让胡师傅在嫦娥的衣带上少刻了两道褶皱,真品七褶,

此像五褶。他将锦囊递给伙计,低声道:“趁他未醒,放入他包袱底层,

与那百两银子放在一处。”伙计领命,小心翼翼行事。一切安排妥当,

赵守财这才换上一副惊慌失措的面孔,命人将沈文才用冷水泼醒。沈文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只见密室门大开,赵守财与几个伙计站在面前,面色铁青,如临大敌。“沈相公!

”赵守财痛心疾首,顿足捶胸道,“我待你如知己,推心置腹,连镇店之宝都与你赏玩。

你……你怎能行此鼠窃狗偷之事!”沈文才茫然道:“赵……赵掌柜何出此言?

”“我那尊白玉嫦娥奔月像,不见了!”赵守财声音凄厉,“此室唯有你我能进,

今日除你之外,更无旁人!不是你,还能是谁?”沈文才惊得魂飞天外,酒意全醒,

连声道:“冤枉!小生蒙掌柜厚恩,怎会做此等猪狗不如之事!”赵守财不理,

厉声道:“搜!给我仔细地搜!”伙计们假意翻检,很快便从沈文才那装有银两的包袱底层,

“搜”出了那个锦囊。打开一看,光华灿灿,正是“白玉嫦娥像”!“人赃俱获!

你还有何话说!”赵守财指着沈文才的鼻子骂道,“枉你读圣贤书,竟是个衣冠禽兽!来人,

拿我的名帖,送这贼子去见官!”沈文才如遭五雷轰顶,浑身冰凉,瘫软在地。他心中雪亮,

自己落入了一个精心布置的圈套之中。可如今人赃俱获,纵有百口,也难分辨。

一想到见官之后,功名革除,锒铛入狱,受尽酷刑,甚至性命不保,他只觉得天旋地转,

万念俱灰。这时,赵守财却又换了一副伪善面孔,挥手让伙计退下,叹道:“沈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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