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是被一种近乎癫狂的震动给吵醒的。

不是手机，我手机早就关了。

是我的备用机，一部除了我妈和我最好的发小之外，没人知道号码的老年机。

我睡眼惺忪地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块“板砖”，屏幕上赫然显示着“老妈”两个字。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接通：“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我妈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和困惑：“小默啊，你没事吧？你那个……公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啊，我辞职了。”我打了个哈欠，脑子还有点懵。

“辞职了？那你那个什么……李总，怎么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还有好几个不认识的号码，都说是你同事，一个接一个的，说有天大的急事找你，你手机还关机。我这一下午，接了快二十个电话了！”

我瞬间清醒了。

李总竟然把电话打到我妈那里去了？

这帮人，为了找我，已经无所不用其极到这种地步了吗？

“妈，你别理他们，一群骗子。我好好的，就是想休息几天。你把那些号码都拉黑，别接了。”我安抚着我妈。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放心吧。”

挂了电话，我心里的火“噌”的一下又冒了起来。骚扰我就算了，竟然还去骚扰我妈！李总，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掀开被子，走到客厅，拿起被我扔进抽屉的手机。

按住开机键。

屏幕亮起，熟悉的开机动画过后，迎接我的是一连串疯狂的短信和通知轰炸。

手机卡得几乎动不了，屏幕上方，一个红色的角标触目惊心。

【159个未接来电】

【217条未读微信】

【88条未读短信】

我的手指划过屏幕，那一长串的未接来电列表，看得我眼花缭乱。

李总，38个。

HR经理，22个。

张伟，15个。

还有部门里那些平时跟我关系还不错的同事，小王、小丽、甚至连行政和前台的姑娘都给我打了好几个。

这是……公司被炸了？还是老板带着小姨子跑路了？

我点开微信，信息更是铺天盖地。

小王的最夸张，几十条语音和文字消息挤在一起。

“默哥！默哥你在哪啊？回个话啊！”

“出大事了！你快看群里！”

“李总快疯了！整个公司都快疯了！”

“华天集团的项目！出大事了！”

华天集团？

我心头一紧。那是我离职前，正在负责的年度最重磅的项目，一个价值数千万的整合营销方案。这个方案，从前期调研到创意构思，再到具体的执行细节，几乎是我一个人独立完成的。

我点开那个被我屏蔽了的公司大群。

里面的聊天记录已经999+。

我快速地往上翻。

最新的消息是李总在半小时前发的，语气近乎咆哮。

“陈默呢？！谁能联系上陈默？！人事部！你们干什么吃的！他家地址没有吗？派人去找啊！”

“张伟！方案你到底能不能搞定？明天就要给华天提案了！你说你没问题，现在跟我说核心文件打不开？！”

“所有人！今晚谁也别想走！找不到陈默，解决不了方案，大家都给我睡在公司！”

我看到了张伟几分钟前的一条回复，几乎带着哭腔。

“李总，我真的没办法啊！陈默把所有源文件都加了最高权限的密，根本破解不了！他留下的那些打印稿，都是最基础的版本，核心的创意逻辑和数据模型全都没有啊！”

我冷笑一声。

张伟，那个小偷，平时最擅长的就是把我方案里的东西改头换面变成他自己的。现在，没得偷了，他自然就傻眼了。

而李总，这个愚蠢的胖子，他以为克扣我的年终奖，只是省了一笔钱。他根本不知道，他亲手拆掉的，是整个公司最重要的项目的地基。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气喘吁吁又无比谄媚的声音，是张伟。

“默……默哥！祖宗！我求求你了！你终于肯接电话了！”

“有事？”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默哥，你快回来吧！公司不能没有你啊！华天的项目，明天就要提案了！只有你能搞定啊！”他急得快哭了。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那不是有你吗？你不是跟李总保证，没有我，你一样能行吗？”

电话那头的张伟瞬间噎住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窘迫和绝望。

“默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偷你的创意，我不该在李总面前说你坏话！你大人有大量，你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你快回来救救我们吧！李总说了，只要你肯回来，什么条件都好谈！”

什么条件都好谈？

早干嘛去了？

“不好意思，”我慢悠悠地说道，“我已经辞职了。从昨天下午五点开始，贵公司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别啊默哥！算我求你了！李总快把我生吞了！你要是不回来，我死定了！”

“你死不死，关我什么事？”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把这个号码也拉进了黑名单。

世界，再次清静了。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159个未接来电，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李总，你以为不给我年终奖，这事就完了？

我告诉你，这只是个开胃菜。

真正的大餐，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