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黑了张伟，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在沙发上，准备去洗个澡，彻底放松一下。

刚脱下衣服，手机屏幕又亮了。

这次，是一条短信，来自小王。

“默哥，别接李总和张伟的电话。他们现在就是想骗你回来当救火队员。但是，事情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复杂。”

看到这条短信，我挑了挑眉。

小王是公司里少数几个和我关系不错的人，他为人老实，技术扎实，但就是不太会说话，所以一直被李总打压。

我回了一条：“怎么说？”

几乎是秒回。

“华天的项目，不只是一个普通的提案那么简单。我今天下午偷听到李总和人事打电话，好像……我们之前给华天做的上一个季度的项目，出了重大纰漏，客户那边非常火大，扬言要终止和我们全年的合作，还要我们赔偿巨额损失。”

我的心猛地一沉。

上个季度的项目？

那个项目当初是我做的初步框架，但后来李总为了扶持他的亲信张伟，强行把项目从我手里拿走，交给了张伟去执行。

当时我就提醒过，张伟的执行方案里有好几个致命的逻辑漏洞，很容易出问题。

可李总根本听不进去，还把我狠狠训了一顿，说我嫉贤妒能，打压新人。

现在看来，是真的爆雷了。

小王的信息还在继续发过来。

“所以，这次的提案，根本不是什么新项目的竞标，而是‘补救方案’！是给华天擦**的！李总把宝全押在了你这个新方案上，想用你的天才创意去说服华天，让他们相信我们公司依然有实力，让他们忘掉上次的纰漏！”

“但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你会因为年终奖直接辞职，还把所有东西都锁了。”

“现在，旧的窟窿没堵上，新的救命稻草又没了。李总今天下午被集团总部的大老板打电话骂了足足半个小时，我路过他办公室，听得清清楚楚。大老板说，如果明天搞不定华天，让李总自己滚蛋。”

原来如此。

我终于明白了。

怪不得李总会疯了一样找我，甚至不惜骚扰我妈。

这已经不是一个项目的问题了，这是他的职业生涯保卫战。

而我，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念。

我捏着手机，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李总，你为了捧你的走狗张伟，抢我的项目，无视我的警告，最终酿成大错。为了掩盖你的无能，你又克扣掉所有人的年终奖，想把责任归咎于“市场环境”，以此来向总部哭穷卖惨。

结果，你把我这个唯一的变数给逼急了。

一环扣一环，真是精彩。

“默哥，你千万别心软。李总这个人，过河拆桥是他的本性。你这次要是回来帮他，等风头一过，他肯定会想办法把你踢走。”小王又发来一条。

“放心，我心里有数。”我回道。

心软？

我的心早在昨天下午那间会议室里，就已经被冰封了。

现在，我只想坐在观众席上，安安静静地看李总这场大戏，该如何收场。

洗完澡出来，神清气爽。

我给自己煮了碗面，加了两个蛋。慢悠悠地吃完，才再次拿起手机。

未接来电的数量已经攀升到了182个。

微信里，李总的头像一直在跳。我点开一看，他竟然给我发了好几条长长的语音，因为被我拉黑了，所以显示的是“对方拒收”。

真是执着。

我划着屏幕，突然，一个陌生的微信好友申请弹了出来。

头像是一个很商务的精英男性，昵称是“猎头-赵凯”。

验证信息写着：“陈默先生您好，我是锐仕方达猎头公司的赵凯，冒昧打扰，有重要合作想与您沟通，能否通过一下？”

猎头？

这个时间点找到我，消息够灵通的。

我点了通过。

对方立刻发来一条信息：“陈默先生，晚上好。我是赵凯，久仰您在创意策划圈的大名。”

“客气了。”我回了三个字。

“不客气，您的才华是业内公认的。”赵凯非常直接，“我今天冒昧联系您，是受我们一个非常重要的客户委托。他们对您非常欣赏，希望我能代表他们，向您发出诚挚的邀请。”

“哪个客户？”

“奥格广告。”

我瞳孔微微一缩。

奥格广告，我们公司在国内最大的竞争对手，行业内的巨头。

我们公司和奥格，就像是手机界的苹果和三星，斗了好多年，互有胜负。华天集团这个大客户，之前也是我们从奥格手里好不容易抢过来的。

现在，奥格的猎头找到了我？

“他们知道我离职了？”我问道。

“是的。”赵凯回得很快，“您今天下午的‘壮举’，已经在圈子里小范围传开了。我们客户的CEO对您非常欣赏，他认为，一个敢于向不公说‘不’的顶级人才，正是他们需要的。”

“他们愿意开出‘创意总监’的职位，薪资和待遇，比您现在的标准，上浮百分之五十。另外，还有一笔三十万的签字费，入职即付。”

我看着屏幕上的字，心脏不争气地多跳了两下。

创意总监，薪资上浮百分之五十，三十万签字费。

奥格这是下了血本了。

我不得不承认，我心动了。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是对我专业能力的一种顶级认可。

“陈默先生，我知道您现在可能需要时间考虑。但是，我们客户那边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赵凯的信息又来了。

“什么？”

“他们知道您之前一直在负责华天集团的项目。不瞒您说，华天那边因为贵公司上一次项目的失误，已经私下联系了我们，希望我们也能出一套备选方案。”

“我们客户的CEO说，如果您愿意加盟奥格，并且，能带着您对华天项目的理解，帮助奥格在明天的提案中拿下华天。那么，除了刚才的条件，他们愿意再额外给您一笔五十万的项目奖金。”

我彻底愣住了。

这已经不是挖墙脚了，这是直接扛着锄头来刨我公司的祖坟啊。

带着我的方案，投奔对手，反戈一击，在明天的提案会上，亲手把李总和我的老东家，送进地狱。

这……也太**了吧？

我拿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

一边，是李总和整个公司的哀嚎与乞求。

另一边，是顶级对手开出的，无法拒绝的优厚条件和一场酣畅淋漓的“复仇”。

我该怎么选？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我的备用机又响了。

这次，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座机号码。

我皱了皱眉，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而有力的中年男人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陈默吗？”

“我是，您是？”

“我是王建国。”

王建国？

这个名字在我脑子里过了一遍，瞬间，我想到了一个人。

我们集团总部的董事长！那个只在公司年会上远远见过一次的，真正的幕后大老板！

他怎么会亲自给我打电话？！

“王董？”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惊讶。

“是我。”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的事情，李总都跟我汇报了。”

汇报？

我心里冷笑，恐怕是添油加醋地告了我一状吧。

“王董，我已经辞职了。”我平静地说道。

“我知道。”王建国的声音依旧沉稳，“年轻人有脾气，有能力，是好事。李总在这件事的处理上，确实有失公允，我已经严厉地批评了他。”

批评？就只是批评？

我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陈默，公司培养一个顶尖人才不容易，你为公司立下的功劳，我也都看在眼里。因为一个年终奖就闹到这个地步，对你，对公司，都是损失。”

他开始打感情牌了。

“我今天给你打这个电话，不是以董事长的身份，而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想和你好好聊聊。”

“王董，您有话直说吧。”我没兴趣听他绕圈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重新评估我的态度。

“好，快人快语。”王建国终于不再铺垫，“华天集团的项目，情况很紧急，也很严重。这一点，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略有耳闻。”

“这个项目，对公司的重要性，我不需要多说。现在，只有你能挽回这个局面。”他的语气开始变得严肃，“我需要你回来，领导团队，完成明天的提案。”

“王董，我已经不是贵公司的员工了。”我再次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