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次站在了307房的门口。
这一次,周围安静得可怕,连之前那若有若无的哭声都消失了。
空气里那股腐烂的臭味,却比刚才浓烈了许多。
我把撬棍的一端**门缝,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往下一压。
“嘎吱——”
木头发出**。
我又压了一下。
“砰!”
门锁被我硬生生撬开了。
我推开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和尘土的冷风从里面灌了出来。
我用强光手电照了进去。
房间里和我下午来的时候一模一样,陈设整齐,看不出任何异常。
我走了进去,身后的门在我背后轻轻合上。
“咔哒。”
我心里一惊,猛地回头。
门自己关上了。
我立刻去拧门把手,纹丝不动。
被反锁了。
**。
我不是在拍鬼片吧?
我冷静下来,告诉自己这可能是老房子的门臼问题,或者只是风。
我用手电扫视整个房间。
床,书桌,衣柜……
最后,我的光束停在了那个监控拍不到的角落。
那里空空如也,墙壁上有些水渍的痕迹,墙皮微微鼓起。
我走过去,用手敲了敲墙壁。
“咚、咚、咚。”
声音很实,不像是空的。
我沿着墙壁一路敲过去。
当我敲到墙角的时候,声音变了。
“叩、叩、叩。”
是空心的。
我眼神一凛,用撬棍对着那块墙壁就砸了下去。
“砰!”
墙皮碎裂,石灰粉末簌簌地往下掉。
我又砸了几下,墙上出现一个窟窿。
我用手电往里照。
里面是空的。
一个大概一米宽的夹层,或者说,是一条暗道。
暗道黑漆漆的,不知道通向哪里。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我侧着身子,从窟窿里钻了进去。
里面很窄,刚好能容纳一个人通过。墙壁是砖砌的,摸上去又冷又湿,上面全是黏糊糊的青苔。
空气里充满了霉味。
我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一边往前走,一边录下周围的声音。
这条暗道是倾斜向下的,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出现了一点微光。
有出口。
我加快脚步。
出口是一个同样被伪装起来的墙壁破口。我从里面钻出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个储藏室,堆满了各种杂物,很多东西都用白布盖着。
我掀开一块白布,下面是一堆废弃的医疗器械,已经锈迹斑斑。
这里应该是疗养院以前的某个功能房间。
我打着手电四处查看。
在一个角落里,我发现了一扇小门。
门上挂着一把大锁,锁已经锈死了。
我用撬棍几下就把锁砸开,推门进去。
门后是一条向上的楼梯。
我顺着楼梯往上走,楼梯的尽头,又是一扇门。
这扇门没有锁。
我轻轻推开一条缝,往外看。
外面是……二楼的走廊。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条暗道,竟然连接着三楼的“停尸房”和二楼的某个房间。
是哪个房间?
我仔细分辨了一下位置。
这个出口,正对着我住的那个房间的斜对面。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季瑶说过,这栋楼里除了福伯,没有其他人。
但她没说,这栋楼里,有几个出口。
我没有声张,悄悄地退回储藏室,把一切恢复原样,然后从暗道原路返回307房。
当我从墙壁的破洞里钻出来时,房间里依旧安静。
门,还是反锁着。
看来,我要在这里待上一晚了。
我也不急,干脆坐在了季航曾经坐过的床边,关掉手电,让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
我想理清所有线索。
一个能从外面反锁的密室,一个神秘的哭声,地板下的人骨,墙壁里的暗道。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这栋楼里,除了我和福伯,还有第三个人。
这个人,很熟悉这栋楼的结构。
他,或者她,利用暗道,制造了这一切诡异的事件。
目的呢?
是为了钱?还是为了复仇?
白秀娟,季航。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我想得头都大了。
不知不觉,我竟然靠在床头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一阵寒意惊醒。
我猛地睁开眼。
房间里很黑,但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空气里,多了一股味道。
是那种……医院里特有的,福尔马林的味道。
然后,我听到了那个声音。
那个哭声。
这一次,不是从远处传来,也不是从门外。
它……就在这个房间里。
就在那个角落。
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停住了。
我缓缓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看向那个角落。
黑暗中,我隐约看到了一个轮廓。
一个站着的人影。
很高,很瘦,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像是一件病号服。
它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哭声,就是从它那里发出来的。
我看不清它的脸,那里像是一团化不开的浓墨。
我死死地盯着它,心脏狂跳。
是人?还是……
我悄悄地把手伸进口袋,摸到了我的军刀。
就在这时,那个影子,动了。
它缓缓地,抬起了一只手。
指向我。
然后,它开始朝我走过来。
一步,一步。
没有脚步声。
它是飘过来的。
**。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他妈的完全超出了我的业务范围。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抓起床头的台灯,对着那个影子就砸了过去。
“砰!”
台灯穿过了那个影子,砸在墙上,摔得粉碎。
那个影子,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继续向我飘来。
越来越近。
我已经能闻到它身上那股浓烈的福尔马林味道。
我退到墙角,退无可退。
完了。
我今天不会要死在这里吧?我妹的五百万……
影子飘到了我的面前,停了下来。
我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视线”在盯着我。
我们对峙着。
时间仿佛静止了。
突然,它伸出手,朝着我的脖子掐了过来。
那只手,没有皮肤,没有血肉,是一只惨白的骨手。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一秒,两秒……
预想中的窒息感没有传来。
我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缝。
那个影子,不见了。
房间里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墙角破碎的台灯,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我浑身发软,靠着墙滑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刚才,到底是什么?
我这辈子,第一次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一直坐到天亮。
第一缕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的时候,我听到了门外传来钥匙的声音。
“咔哒。”
门开了。
福伯端着早餐,站在门口。
他看到房间里一片狼藉的我,愣了一下。
“陈先生,你……”
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看着他。
“福伯,”我的声音很沙哑,“昨晚,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福伯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没有。山里晚上很安静。”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
还在装。
“是吗?”我走到他面前,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身上,有福尔马林的味道?”
福伯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福伯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他端着托盘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陈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我逼近一步,压低声音,“昨晚那个‘东西’,身上的味道,和你现在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福伯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那条连接三楼和二楼的暗道,你很熟吧?”我继续说,“昨天晚上,我听到哭声,去三楼查看,然后门被反锁了。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不对?”
“我……”福伯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他连连后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砰!”
他手里的托盘掉在地上,牛奶和面包洒了一地。
他像是见了鬼一样,转身就跑。
我没追。
我知道他跑不掉。
我看着地上的狼藉,捡起一块面包塞进嘴里。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福伯肯定有问题,但他刚才的恐惧,不像装出来的。
他在怕什么?
是在怕我揭穿他,还是在怕别的什么东西?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
然后,我给季瑶打了个电话。
山里信号不好,电话断断续续的。
“喂?陈先生?”
“季**,我需要你回来一趟。”我说,“立刻,马上。”
“发生什么事了?”
“你的老管家,好像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秘密。但是,他现在跑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我马上回来。”季瑶的声音听起来很凝重。
挂了电话,我开始在整栋楼里寻找福伯的踪迹。
他一个老头,肯定跑不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