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张伟分手，对我来说是及时止损，但对张家来说，似乎是我不识抬举，打了他们全家的脸。尤其是我最后那句“卖女儿起价888”，像根刺一样扎在了王阿姨心上。

消停了没两天，张伟的电话就打来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抱怨：“薇薇，你就不能懂事一点吗？因为你，我妈气得血压都高了！现在家里鸡飞狗跳的！你就非要争那口气？”

我对着电话冷笑：“张伟，是你妈血压高重要，还是我后半生的幸福重要？那口气？那是我做人的底线！你们家给不起，或者说不想给，那就别耽误彼此。”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他开始打感情牌。

“感情？”我打断他，“感情就是你们家拿888块钱来羞辱我？感情就是你妈口口声声说我比不上你那个‘通情达理’的弟媳？张伟，醒醒吧，你们家要的不是儿媳，是个能衬托李莉、还能任劳任怨的廉价劳动力！”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张伟再开口时，语气软了下来：“薇薇，我知道这次是我们家不对。但我妈就是那个脾气，你让让她不行吗？这样，你今晚来我家一趟，我们全家坐下来，好好吃顿饭，把误会说开，行不行？我弟和莉莉也在，大家都是一家人……”

我本想一口回绝，但转念一想，去看看他们还能演出什么花来，也好让我彻底死心，顺便收集点“素材”？于是，我假意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好，我倒要看看，你们想怎么‘说开’。”

晚上，我准时来到张家。一进门，就被那烟雾缭绕的阵势熏得够呛。张伟爸，老张，坐在主位上，吧嗒着廉价的旱烟，眉头紧锁。张伟坐在旁边，眼神复杂地看着我。王阿姨则在厨房和客厅之间穿梭，碗碟碰得叮当响。

重点是沙发上的两位：张强翘着二郎腿，一手搂着李莉，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李莉则穿着宽松的孕妇裙，依偎在张强怀里，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看到我进来，抬起眼，露出一个浅浅的、带着几分羞涩和更多审视意味的笑容。

“嫂子来啦。”李莉的声音柔柔弱弱的，像裹了糖霜的棉絮。

这声“嫂子”叫得我浑身不适。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找了个单人沙发坐下。

王阿姨端上最后一道菜，招呼大家入座。饭菜算不上丰盛，比起上次双方家长见面时寒酸了不少。席间，气氛诡异，没人主动提彩礼和分手的事，只是东拉西扯些闲篇。

酒过三巡（主要是老张和张强在喝），王阿姨终于进入了正题。她清了清嗓子，脸上堆起假笑：“薇薇啊，今天叫你来，没别的意思，就是一家人聚聚。以前呢，可能有些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她话锋一转，指向李莉：“你看莉莉，多懂事的孩子。自从进了我们张家的门，孝顺公婆，体贴丈夫，啥怨言都没有。现在怀着我们老张家的金孙，更是宝贝得不得了。薇薇啊，以后你们就是妯娌，是最亲近的姐妹，一定要互相帮衬。”

李莉适时地接口，声音温婉：“妈，您别这么说。能嫁给强子，是我福气。伟哥和嫂子才是郎才女貌呢。”她看向我，眼神“真诚”，“嫂子，以前要是有什么地方让你误会了，我跟你道歉。我和强子是真心相爱，没想那么多世俗的东西。你和伟哥感情那么好，千万别因为我们这点事伤了和气。”

这话听起来滴水不漏，实则句句带刺。既标榜了自己的“无私真爱”，又暗指我“世俗”、“小气”、“不顾感情”。

张强立刻帮腔，满嘴酒气：“就是！姐，你看我媳妇，多通情达理！你得学学！别整天把钱挂在嘴上，伤感情！一家人，和和气气最重要！”

王阿姨满意地点点头，图穷匕见：“是啊薇薇。莉莉这身子越来越重了，眼看就要生了。我跟你张叔叔年纪也大了，精力不济。你反正那个设计工作嘛，时间自由（她根本不知道设计师加班是常态），到时候莉莉坐月子，你得多搭把手，都是一家人……”

我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打断了她的话：“阿姨，我想您搞错了几个问题。第一，我和张伟已经分手了，所以李莉不是我妯娌，您也不是我妈。第二，我的工作是时间自由，但价值不菲，没空给人当免费月嫂。第三，”

我目光转向脸色难看的张伟，又扫过眼神闪烁的李莉和梗着脖子的张强，最后回到王阿姨那张刻薄的脸上，“您口口声声的一家人，就是合起伙来，用888块钱逼我就范，然后指望我出钱出力伺候您的宝贝小儿媳？这算盘珠子崩得，太平洋对岸都听见了。”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这顿饭，谢了。不过，你们张家的‘福气’，还是留给更‘通情达理’的人吧。我林薇，无福消受。”

“林薇！你放肆！”老张猛地一拍桌子，烟灰缸都跳了起来。

张伟也站起来想拉我：“薇薇！你别这样！”

李莉则捂住肚子，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往张强怀里缩。

我甩开张伟的手，冷笑一声：“对了，忘了说。祝李莉……哦不，弟媳，顺利生产。毕竟，这可是你们张家‘真爱无敌’的结晶，金贵着呢。”

说完，我无视身后的鸡飞狗跳，摔门而去。这一次，我知道，我和这个魔窟一样的家庭，彻底恩断义绝。而我的反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