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里放着舒缓的音乐，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
柳如烟坐在靠窗的位置，心乱如麻。
那个陌生的短信，像一块石头，在她早已死寂的心湖里激起千层浪。
报仇？
她拿什么报仇？
用她自己，还是用她那岌岌可危的家族？
顾炎的势力盘根错节，在A市只手遮天。动他，无异于以卵击石。
她不敢赌，也赌不起。
一杯拿铁被轻轻放在她面前。
柳如烟抬起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陈雪？”她有些惊讶。
来人是陈峰的亲妹妹，陈雪。
她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短发，眼神锐利，早已不是那个跟在陈峰身后撒娇的小姑娘。
“好久不见，柳如烟。或者，我该叫你……顾太太？”陈雪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讽刺。
柳如烟垂下眼眸，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
“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找你做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陈雪冷笑一声，将一沓照片摔在桌子上。
照片上，是陈峰在地下室被折磨的画面。
比顾炎给她看的视频，更加触目惊心。
柳如烟的瞳孔猛地一缩，伸出去的手都在颤抖。
“你从哪弄到的这些？”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陈雪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在她脸上，“顾炎以为他做得天衣无缝，但他忘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哥失踪后，我一直在查。我花了一年的时间，终于找到了当时在场的其中一个人。他被顾炎送出了国，但良心不安，把这些都告诉了我。”
陈雪身体前倾，死死地盯着柳如-烟。
“柳如烟，我哥那么爱你，为你付出了一切。你就是这么对他的？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仅抛弃了他，还转头就投入了仇人的怀抱！”
“你有没有心！”
最后一句，陈雪几乎是吼出来的。
周围的客人纷纷侧目。
柳如烟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嗫嚅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她没有心。
她的心，在答应顾炎条件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我……”
“你不用解释。”陈雪打断她，眼圈泛红，“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听你忏悔的。”
“我需要你的帮助。”
柳如烟愣住了。
“我手上虽然有证据，但还不足以将顾炎定罪。他太狡猾了，所有的核心证据都被他销毁了。”
“你是唯一能接近他的人。我需要你，帮我找到他犯罪的直接证据。”
“比如，他施虐的完整视频，或者……他和其他受害者的交易记录。”
柳如-烟的心跳得飞快。
让她去偷顾炎的犯罪证据？
这简直是与虎谋皮！
顾炎生性多疑，心狠手辣。一旦被他发现，她和她的家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下意识地摇头：“我做不到。”
“做不到？”陈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柳如烟，你还有脸说做不到？”
“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用我哥的命换来的！你住着豪宅，开着跑车，享受着别人的艳羡，我哥却在精神病院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你现在跟我说你做不到？你有什么资格说做不到！”
陈雪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柳如烟的胸口。
她无力反驳。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
“我哥在清醒的时候，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照顾好如烟，别让她受委屈’。”
陈雪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他到最后一刻，想的还是你！可你呢？你心安理得地踩着他的血和泪，去过你的好日子！”
柳如烟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她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
压抑了太久的痛苦和愧疚，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吞噬。
“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陈雪擦干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要你赎罪！”
“柳如烟，这是你欠我哥的！”
“帮我，也是帮你自己。难道你想一辈子当顾炎的傀儡，活在他的阴影下吗？”
柳如烟慢慢放下手，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
她看着陈雪，看着她眼中那份和陈峰如出一辙的执拗和坚定。
是啊，她难道要这样活一辈子吗？
每天戴着虚伪的面具，对着那个毁了她一生的恶魔强颜欢笑？
不。
她不要。
即使是飞蛾扑火，她也想为自己，为陈峰，争一次。
“好。”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我答应你。”
陈雪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转为欣慰。
“我就知道，你还没完全被磨灭良心。”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U盘，和一个伪装成胸针的窃听器。
“这是我能为你准备的所有东西。U盘里有可以破解顾炎电脑密码的程序。剩下的，就靠你了。”
“记住，一定要小心。顾炎的书房和卧室，都有监控。”
柳如烟接过东西，紧紧攥在手心。
冰冷的金属触感，仿佛给了她一丝力量。
“我该怎么联系你？”
“不用你联系我，我会联系你。”陈雪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自己保重。”
看着陈雪离去的背影，柳如烟深吸一口气。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即将开始。
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成功，也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但她知道，她不能再退缩了。
回到和顾炎的“婚房”——一座位于半山腰的豪华别墅。
柳如烟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这里，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座华丽的监狱。
顾炎还没回来。
柳如烟换了鞋，正要上楼，客厅的沙发上，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叫住了她。
“站住。”
是顾炎的母亲，顾夫人。
她端着一杯红茶，眼神挑剔地上下打量着柳如-烟。
“又去见那个疯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