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在我家白吃白住了二十年,退休后竟得寸进尺,想让她孙子也住进来。
我还没来得及发火。老婆却一个箭步冲上前!01客厅的空气像是凝固了的水泥,
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窗外的蝉鸣撕扯着夏日午后最后的宁静,每一声都像尖锐的刮擦声,
刮在我的耳膜上。一个半旧的行李箱被粗暴地扔在门外,
几件衣服从没拉严的缝隙里挣脱出来,狼狈地散落在滚烫的地面。我老婆林静,
那个在我印象里永远温婉顺从的女人,此刻正站在门口,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她的脸颊因为愤怒而泛起一层不正常的潮红,眼睛里像是燃烧着两簇压抑了太久的火焰,
死死盯着瘫坐在地上的那个女人,她的母亲,张桂芬。“林静!你这个天杀的!
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张桂芬一**坐在地上,两条腿乱蹬着,双手用力拍打着自己的大腿,
发出的声响在楼道里回荡。她枯瘦的脸上满是褶子,此刻因为激动而扭曲在一起,
嘴巴大张着,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就这么对我?啊?
你要把我这个老太婆扫地出门?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她的声音尖利刺耳,
像生锈的铁片划过玻璃,吸引了对门和楼上邻居探出的头。那些目光,
好奇的、看热闹的、带着评判的,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林静的背上。
我能看到她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但她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去看那些围观的人。
她只是冷冷地看着张桂芬,一字一句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我养了你二十年,从我结婚第一天起,你就住在这里。吃我的,用我的,
我哪个月少过你一分钱?”“现在,你退休了,就想把你的宝贝孙子也接过来?让我养?
张桂芬,你当我这里是慈善堂吗?”“那是我亲孙子!你亲侄子!你这个当姑姑的,
帮衬一下怎么了?你这么有钱,多养一个孩子怎么了!”张桂芬理直气壮地反驳,
唾沫星子横飞。林静被她这番**的言论气笑了,那笑声里充满了悲凉和嘲讽。
“我没这个义务。我再说一遍,带着你的行李,滚出我家。”“我不走!这是我女儿家,
我凭什么走!你个不孝女!我要让你单位的领导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张桂...芬开始撒泼,手脚并用地在地上打滚,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我看不下去了。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林静身边,握住她冰冷的手。然后,我当着所有人的面,
掏出了手机。屏幕亮起,我找到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按下了拨号键。“喂,110吗?
这里是……”我清晰地报出我们家的地址,“有人在我家寻衅滋事,
严重影响我们的正常生活,请你们过来处理一下。”我的声音不大,
但足以让楼道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张桂芬的哭嚎声瞬间卡了壳,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仿佛我是个怪物。邻居们的议论声也小了下去。家务事,闹到报警的地步,这就不寻常了。
我挂掉电话,冷冷地看着张桂芬。“你要闹,可以,我们陪你闹。但不是在这里,去派出所,
对着警察同志好好说说,我们是怎么不孝的。”张桂芬的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
她没想到我这个一向沉默的女婿,会做得这么绝。没过多久,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就上了楼。
“怎么回事?谁报的警?”其中一个年轻警察皱着眉问道。张桂芬一看到警察,
像是见到了救星,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扑了过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哭诉。“警察同志,
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好心好意来女儿家养老,他们两口子竟然要赶我走!
我辛辛苦苦把女儿养这么大,她就是这么孝顺我的呀!”她颠倒黑白,
把自己说成了一个含辛茹苦却被无情抛弃的老母亲。周围的邻居不明所以,
开始对着我们指指点点。“这年轻人也太过分了吧,怎么能这么对老人呢?”“就是啊,
再怎么说也是亲妈。”林静的身体绷得像一根拉满的弓弦,她猛地转过头,
看着那个哭诉的女人。“含辛茹苦?妈,你敢对着警察说说,
这二十年你是怎么‘含辛茹苦’的吗?”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我结婚,你一分钱嫁妆没给,揣着两手空空住进我家,说要帮我。结果呢?饭是我做,
碗是我洗,地是我拖!你每天就是看电视、打麻将!”“我怀孕,你一次没照顾过,
说你腰不好。我坐月子,你回老家说要照顾你儿子!我求过你一句吗?”“我儿子从小到大,
你给他买过一件衣服,一个玩具吗?反倒是我弟弟林强,从上大学的生活费,
到他结婚的彩礼,买车的钱,哪一笔不是从我这里刮走的?你跟我说含辛茹苦?
”林静越说越激动,眼眶通红,积压了二十年的委屈和愤怒,
在这一刻如同火山一样喷发出来。每一句话都像一颗石子,重重地砸在客厅里,
砸在每个人的心上。张桂芬的哭声渐渐停了,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警察听完,
也是一脸的无奈,年长的那个清了清嗓子:“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这都是家庭矛盾,
还是坐下来好好协商解决吧。”“没什么好协商的!”林静斩钉截铁地说,“今天她必须走。
”张桂芬见警察也奈何不了我们,索性撕破了脸皮,指着林静的鼻子叫嚣:“好!
你给我等着!我这就给我儿子打电话,让林强来评评理!我看他来了,你们还敢不敢这么横!
”她从口袋里摸出老年机,哆哆嗦嗦地按着号码。警察见状,知道再待下去也没用,
又劝了几句“和气生财”之类的话,便转身离开了。随着警察的离去,
围观的邻居也觉得无趣,渐渐散了。楼道里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门,砰地一声被我关上。
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刚刚还像个斗士一样的林静,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所有的坚强瞬间崩塌。
她靠着门板,身体缓缓滑落,蹲在地上,将脸深深地埋进膝盖里。压抑了许久的哭声,
终于从她的喉咙里泄露出来,先是低低的抽泣,然后变成了无法抑制的嚎啕大哭。
那哭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委屈、痛苦和绝望,像是要把二十年的眼泪一次流干。
我心疼得像被刀割一样。我走过去,蹲下身,轻轻地将她拥进怀里。“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我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沙哑。“陈默,
我真的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她在我的怀里泣不成声,“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只是想过自己的日子……为什么就这么难?”我紧紧地抱着她,
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说:“你没做错,静静,你什么都没做错。”“这一次,
我完全支持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我们一起面对。”“我们再也不妥协了,
好不好?”怀里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过了很久,林静才抬起头,她满脸泪痕,
眼睛肿得像核桃,但那双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光。那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她擦干眼泪,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好,这一次,我绝不会再心软了。
”02一个小时后,门铃被按得震天响,伴随着粗暴的砸门声。“开门!林静!陈默!
你们给我开门!”是林强的声音,充满了怒气和不耐烦。我透过猫眼看出去,
只见小舅子林强带着他的老婆王莉,还有他们那个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儿子,
一家三口气势汹汹地堵在门口。张桂芬则像个得胜的将军,站在他们身后,
脸上挂着得意的冷笑。我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门刚开一条缝,林强就想往里挤,
嘴里骂骂咧咧的:“林静你长本事了是吧?敢把我妈赶出来?你个不孝的东西!”说着,
他扬起手就要朝站在我身后的林静脸上扇去。我眼中寒光一闪,上前一步,
稳稳地挡在林静身前,一把抓住了林强的手腕。我的力气比他大得多,
他的手腕被我捏得死死的,动弹不得。“林强,你想干什么?”我的声音很冷,像冰碴子,
“在我家里,对我的妻子动手,你胆子不小。”林强挣扎了两下没挣开,脸涨成了猪肝色,
吼道:“陈默你放开!这是我们家的事,你一个外人插什么手!”“外人?
”我几乎要被气笑了,“林静是我老婆,这个家是我们的家。倒是你,算个什么东西?
跑到我家来撒野?”一直没说话的林静,从我身后走了出来。她异常平静地看着林强,
那眼神陌生得让林强都有些发怵。“你想替她出头?”林静问。“废话!那是我妈!
我姐不孝顺,我这个当儿子的不能不管!”林强梗着脖子喊。旁边的王莉立刻帮腔,
尖酸刻薄地开口:“就是!姐,你也太不是东西了!妈这么大年纪,你把她赶出去住哪?
再说了,我们家林强说了,你们现在住的这房子,当初我妈也出了钱的,凭什么不让她住?
这房子有我们家一半的功劳!”这话一出,连张桂芬的腰杆都挺直了。林静看着她那个弟媳,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什么也没说,转身走进卧室,很快又走了出来,
手里拿着几样东西。她将一本红色的房产证直接拍在鞋柜上。“看清楚,这上面是谁的名字。
”林强和王莉凑过去一看,户主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我和林静的名字。
根本没有张桂芬的份。“这……这不可能!妈不是说她当年给了你们十万块钱付首付吗?
”王莉尖叫起来。林静又将一沓银行流水单甩在他们面前。“看清楚,
这是我们结婚时的所有银行记录。我们俩所有的积蓄加起来付了首付,每一笔贷款,
都是从我们的工资卡里按时扣除。二十年,七千三百天,没有一笔钱,
是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林强夫妻俩彻底傻眼了,他们呆呆地看着那些白纸黑字,
脸上的嚣张气焰瞬间熄灭了一大半。可林强依旧嘴硬:“那……那又怎么样!你是姐姐,
就该帮衬弟弟!我妈养你这么大,你给我们花点钱不是应该的吗?”“应该的?
”林静重复着这三个字,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张桂芬一看情况不妙,立刻又开始她的表演,
一**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我命苦啊!养了个白眼狼女儿啊!辛辛苦苦拉扯大,
就是为了让她来要我的命啊!”林静没有理会她的哭闹,
而是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那个笔记本的封皮已经有些泛黄,边角都磨损了。
她翻开本子,那双曾经只会写教案的温柔的手,此刻翻动书页的动作,
却带着一种清算般的冷酷。“既然你们都觉得是我欠你们的,那今天,
我们就把这二十年的账,一笔一笔,算个清楚。”她的声音在嘈杂的哭闹声中,异常清晰。
“二零零四年,林强上大学,学费八千,我出的。每个月生活费一千,四年,总共四万八千。
张桂芬,你来我家哭了一个星期,说家里没钱,不让他上,我就要毁了他一辈子。
”“二零零八年,林强毕业,找不到工作,在你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下,
我托关系给他找了份工作,送礼花了两万。”“二零一二年,林强要结婚,
女方要十八万八的彩礼。你跪在我家门口,说我不给钱,你儿子就得打光棍,你就不活了。
这笔钱,我掏空了所有积蓄,还找陈默父母借了五万才凑齐。”“二零一四年,林强要买车,
看上了一辆十五万的车,首付五万,是你逼着我出的。”“还有你,妈,
”林静的目光转向张桂芬,“你住在我家二十年,每个月我给你两千生活费,过年过节另算。
你生病住院,前前后后花了我七万多。你每次回老家,给林强他们家带的东西,
哪一样不是我买的单?”“从你儿子上学,到结婚,到买车,到他孩子的奶粉钱,
尿布钱……所有这些,零零总总加起来,一共是一百三十七万六千块。”林静合上账本,
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她抬起头,看着目瞪口呆的林强夫妇,和已经停止哭嚎的张桂芬。
“一百三十七万。我没算错吧?”整个楼道鸦雀无声。林强和王莉的脸色,由红转白,
再由白转青,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几十个耳光。他们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个巨大的金额,像一座山一样,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他们一直以为,
从姐姐这里拿钱是理所当然,是姐姐主动给的,却从没想过,这二十年来,
竟然积累了如此恐怖的一个数字。连我自己,都被这个账本和这个数字震惊了。
我只知道林静一直在补贴娘家,却不知道,她竟然默默承受了这么多。
林静看着他们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里没有快意,只有无尽的疲惫和冰冷。“现在,
你们还觉得,是我欠你们的吗?”03一百三十七万这个数字,像一道惊雷,
劈得林强一家人外焦里嫩。但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张桂芬。短暂的震惊过后,
她那张老脸瞬间切换成了无赖模式。她从地上一跃而起,
指着林静的鼻子骂道:“那又怎么样!我是你妈,他是你亲弟弟!你花的钱那是孝敬我的,
是扶持弟弟的!那是应该的!天经地义!”她的声音尖锐得像是要刺破人的耳膜。
“你现在有钱了,就不认娘了是吧?我告诉你林静,今天这事没完!
”她竟然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要么,就让我和你侄子搬进来住,
你负责我们祖孙俩的开销!要么,你现在就给你弟买套房,跟你家一样大的!
不然我就天天来闹,闹到你单位,闹到你儿子学校,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简直被这个老女人的**和贪婪惊得说不出话来。林静却笑了。不是冷笑,不是嘲笑,
而是一种被荒谬到极致后,发自内心的笑。她笑得肩膀都在颤抖。“买房?可以啊。
”她轻描淡写地吐出几个字,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张桂芬和林强脸上立刻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他们以为林静终于被逼得服软了。“我就说嘛,姐姐还是心疼我的!”林强大喜过望,
语气都软了下来。“哼,算你还有点良心。”张桂芬得意地撇了撇嘴。
林静看着他们贪婪的嘴脸,眼底的笑意越来越冷。“我名下,确实还有一套房子。
”她慢悠悠地说。“是我爸妈……不,是我爸当年单位分的,一套老房子。虽然旧了点,
但也是个住处。既然你们没地方住,那套房子,就给你们住好了。
”张桂芬和林强的眼睛瞬间亮得像灯泡。老城区单位分的房子?那地段可不差!
就算是旧了点,也值不少钱!“真的?姐,你真愿意把那套房子给我们?
”林强激动得声音都变了。“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林静淡淡地反问。
就在他们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林静话锋一转。“不过,那套老房子,
在十几年前旧城改造的时候,动迁了。”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样,直直地射向张桂芬。
“动迁款,一共是五十二万。妈,我记得,那笔钱,好像是被你拿去,
给林强付他现在住的那套房子的首付了吧?”张桂芬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动迁款!我不知道!
”“不知道?”林静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从那叠资料里,又抽出了一张纸,
是一份复印件。“这是当年的动迁协议,户主是我爸的名字。而我爸的遗嘱写得清清楚楚,
他名下所有财产,都由我一人继承。”“张桂芬,你当年是瞒着我,伪造了我的签名,
才领走了那笔钱。我说的,对不对?”张桂芬的身体晃了晃,嘴唇哆嗦着,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做梦也没想到,林静连这个都留了证据。
她以为当年的事情做得天衣无缝,以为这个懦弱的女儿永远都不会发现。林强也急了,
那笔钱是他们家全部的根基,他现在住的房子就是用那笔钱买的。如果还回去,
等于要了他的命!“姐!你不能这样!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了,妈拿的钱,
也是为了我好,我也是你弟弟啊!”“所以,偷我的钱给你的儿子买房,就成了理所当然?
”林静冷冷地反问。“你……”双方彻底撕破了脸。所有的情分,
在**裸的金钱和算计面前,被撕得粉碎。张桂芬看事情败露,索性破罐子破摔,
开始破口大骂。“你这个没人性的东西!我算是白养你了!你这么逼我们,是要遭天谴的!
你不得好死!”各种恶毒的诅咒,从她嘴里喷涌而出。我再也无法容忍。我上前一步,
抓住林强的胳膊,用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往外推。“滚!”我又一把架起在地上撒泼的王莉,
将她也扔了出去。最后,我走到张桂芬面前,看着这个满脸怨毒的老女人。
“我们家不欢迎你。”说完,我不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连推带搡地将她推出了门外。
“砰!”我重重地甩上门,转动门锁。门外,张桂芬的咒骂声,林强的咆哮声,
王莉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像是地狱里的噪音。**在门上,隔绝了所有的声音。
整个世界,终于清净了。林静站在客厅中央,她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是静静地站着,
像一尊雕塑。我知道,从今天起,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不一样了。04第二天,
预想中的上门闹事没有发生。张桂芬和林强一家像是凭空消失了。但我们的亲戚圈,
却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炸弹,彻底炸开了锅。我的手机和林静的手机,从早上开始就没停过。
一个个陌生的、熟悉的号码接连不断地打进来。电话那头,是各种自诩为长辈的亲戚。
“小静啊,我是你三姨婆,我可听说了,你怎么能把你妈赶出家门呢?她再不对,
也是你妈啊!”“陈默,你是个读书人,怎么也跟着小静一起糊涂!家和万事兴,
退一步海阔天空嘛!”“你们两口子,这是被猪油蒙了心啊!传出去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指责、劝说、道德绑架,像潮水一样涌来。他们根本不问事情的原委,
只是一味地站在“孝道”的制高点上,对我们进行批判。林静出人意料地冷静。
她没有跟他们争吵,也没有挂断电话。对几个平时关系还算过得去的长辈,
她耐心地解释了张桂芬要带孙子住进来、以及二十年来被索取和老房子动迁款的事情。然后,
她将那个记录了二十年账目的笔记本,一页一页拍了照片,发了过去。
大部分亲戚在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和事实后,都陷入了沉默。
但总有几个自以为是的“和事佬”,依旧在电话里喋喋不休。“哎呀,一家人,
算那么清楚干什么呀?你妈也是为了你弟好,你当姐姐的,多帮衬点也是应该的。
”“小静啊,听我一句劝,让你妈回来吧,闹成这样,多伤感情啊。”这一次,
林静没有再解释。她只是冷冷地对着电话那头说了一句。“三舅公,
既然你觉得我妈这么可怜,要不,你把她接你家去养?她退休金不高,一个月也就三千多,
您家大业大,不差这一口饭吧?”电话那头瞬间哑火了,尴尬地说了几句“我这边还有事”,
就匆匆挂了电话。林静用同样的话,怼回了所有劝她让步的亲戚。世界终于清静了。晚上,
我给儿子盖好被子,走出房间。客厅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落地灯,林静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手里拿着一张名片,静静地发呆。我走过去,才看清那张名片上写着“xx心理咨询中心,
王医生”。那是上次公司体检后,体检中心的一位医生悄悄塞给她的。医生说,
她的几项压力指标都偏高,有轻微的抑郁和焦虑倾向,建议她有需要可以聊聊。
当时林静只是笑了笑,把名片收了起来。没想到,她一直留着。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发紧。我从身后轻轻抱住她,
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别看了,以后我们用不着这个了。”林静的身体一僵,
随即放松下来,靠在我的怀里。“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可笑。
”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忍,只要我付出,
就能换来家庭和睦,就能让她对我好一点。结果,我只是养出了一个贪得无厌的吸血鬼,
和一个压抑到快要生病的自己。”“陈默,你知道吗?小时候,家里只要有一个鸡蛋,
一定是给林强的。有一块肉,也一定是紧着他吃。我永远只能穿他剩下的旧衣服,
用他用过的旧文具。”“有一次,我发高烧,她只是摸了摸我的额头,
说女孩子家没那么娇气,睡一觉就好了。第二天,林强只是磕破了点皮,
她就大惊小怪地抱着他去了医院。”那些深埋在童年记忆里的阴影,那些重男轻女的细节,
像一根根毒刺,扎了她二十多年,至今想起来,仍然血肉模糊。我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对不起,静静。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我以为我的退让能让你好过一点,现在我才知道,
我的沉默,也是对她的纵容。”“以后,你不用再忍了。一分一毫都不用。”我捧起她的脸,
让她看着我的眼睛。“趁这个机会,我们把所有问题都解决了。包括那笔动迁款,
那是外公留给你的,我们必须拿回来。”林静在我怀里,沉默了很久。当她再次抬起头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