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郎很吃惊,和他爹叶老爷子说:“爹,我和叶土去看看,给大丫搭把手。”
叶老爷子也很吃惊,赶紧让儿子叶大郎和大孙子叶土放下手里的活去看看。
叶大郎和叶土匆匆忙忙的往莲花山的山脚赶去。
等他们两到了的时候,叶菲已经被一群村民包围了。
有羡慕嫉妒的,问她怎么捡到的,在哪捡到的;还有打坏主意,想把野鹿骗过来的,叶菲没理他们,谁问,都说在一棵树下捡的,等爷爷和爹来,去镇上卖鹿肉。
叶菲眼尖,看到她爹和大哥过来,扬声喊道:“大哥,爹,我在这呢,快来啊,我快没力气了。”
叶大郎和叶土来到跟前,吃惊的看着肩头被血染红的大丫用藤蔓拖着一只成年公野鹿,叶土:“大丫,这是你捡的?”
叶大郎有成算,赶紧过去接过大丫手里的藤蔓,叫大儿子:“叶土,赶紧过来,不是大丫捡的还能是别人吗,看你大妹都累成什么样了。”
老实木讷的叶土赶紧过去和老爹一起牵着藤蔓,村民七嘴八舌:
“叶大郎,这只鹿卖了,少说也得有十几两银子,你们家发达了。”
“叶土,你们家卖不卖鹿肉,我给我当家的卖两斤,补补身体。”
“对啊,也卖我两斤。”
“我要一斤。”
“我也要——”
闹闹吵吵中,一个身形灵活的青年人钻到人群中,站到叶大郎面前:“叔,这么拖着回去不是办法,我编了一个草爬犁,帮您抬回去吧。”
叶大丫一看,认识,这人是距离她家很近的家里人口众多、天天鸡飞狗跳的徐家的一个小子,叫徐六亭,今年二十了,因为吃不饱饭,精瘦的身形,家里穷的娶不起媳妇,但是为人不错,曾经给过叶大丫烧熟的蚂蚱吃。
做人嘛,得投桃报李,叶菲冲她爹说:“爹,六亭哥说的对,咱们用草爬犁抬着野鹿。咱们直接去镇上卖了吧,天气热,放不了。”她想,等卖了野鹿,给徐六亭几个铜板,就当买了他的草爬犁。
至于卖给村民鹿肉,不太现实,他们还指望卖了整只鹿赚钱呢,如果因为给村民割了肉,破坏了野鹿的完整,影响他们卖银子,谁负责?
叶大郎和村民道歉,说没法零星卖鹿肉。
最后,叶大郎做主,用了徐六亭的草爬犁,找村长借了骡车,准备去镇上卖掉。
叶大郎、叶土、叶菲一起上了骡子车。
本来,叶大郎和叶土不想带着叶菲,叶菲一句话就让叶大郎黑了脸,带上了她。
叶菲说:“爹,这鹿是我捡的,卖的钱有我一份,我得跟着去。”
话里话外,担心她爹隐瞒银钱,损害她的利益。
叶菲前世混体制的,虽然性情直爽,但情商也没这样低,她不过是维持叶大丫从前的人设罢了——叶大丫不招家里人喜欢,除了好吃懒做,不干活,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说话不过脑子,得罪人都不知道。
这不,一句话达到了跟着去镇上的目的,但也成功让她爹叶大郎黑了脸。
村长家的小儿子帮着赶车。
叶大郎答应他卖了野鹿后给他租骡车钱。
因为叶大郎黑脸,叶土平时就没话,叶大丫假装累着了闭眼不说话,众人一路无话。
到了镇上,几个人都有点抓瞎,不知道怎么卖。
叶菲眼珠一转,和叶大郎说:“爹,二哥不是在镇上当学徒,他对镇上熟悉,要不要让二哥帮忙。”
叶大郎恍然大悟,一想是这么回事,但还再生叶大丫的气,没理她,只言简意赅的吩咐大儿子叶土:“叶土,你去和叶地说说,让他出来一趟。”
不一会,叶土回来了,叶大郎:“你二弟呢?”
叶土涨红了脸:“他师傅不放他出来。”
叶大郎一愣,皱起眉头。
叶菲心想,看来便宜二哥虽然在镇上,过的也不容易,估计与师傅处的不好,家里人来镇上,想见一面,师傅都不准。
叶土接着说:“二弟送我出来时偷着和我说,让我们去大的食铺、酒楼去看看,去一些大户人家的后门问问也行。”
叶大郎点头,他有些发憷,毕竟他就是个农村汉子,偶尔农闲时来镇上打零工,很少和镇上的人打交道。让他去食铺酒楼去卖鹿,真是为难他。
叶土更不中用,刚才叶地让他带话,他都说的磕磕巴巴。
叶菲出声了:“爹,你身上有铜板吗?”
叶大郎面色不善的看着她:“还没卖钱,你就先要花钱了?”
叶菲若无其事,就当没看到叶大郎的黑脸,说:“爹,天气热,走了一路,咱们买几碗水喝,顺便和老板打听打听镇上的食铺、酒楼。”
叶大郎发现,自己的这个大丫头虽然还是好吃懒做,说话不中听,但是,被打破头醒过来之后似乎头脑变得灵光了不少。
确实,花几个铜板,既能买水解渴,又能打听消息,是个好主意。
于是,叶大郎在旁边的茶铺花了四个铜板,买了四碗水,里面有些许茶叶渣,算是茶水。
叶菲喝了几口水,和老板搭讪打听:“大叔,您知道镇上有几家大的食铺和酒楼吗?”
老板早就看到他们车上拉着一只血呼刺啦的野鹿,毕竟鹿角十分显眼。
见她询问,笑呵呵说:“你们要卖野鹿吧?去醉仙楼吧,是镇上最大的酒楼,或者它对面的清风阁,也不小。其他的食铺吃不下这一整只鹿。”
然后,给他们指了路。
叶菲笑着谢了老板。叶大郎也道了谢。
然后骡车径直向醉仙楼驶去。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虽然他们一看就是乡下人进城,醉仙楼没有刁难他们,收了野鹿,给了他们10两银子。
还好心的指点他们,鹿角是药材,可以去药铺单卖。
全程都是叶菲与老板交易。
叶菲当着叶大郎的面,直接揣起了二两银子。然后,让老板给了七个一两的小银锭,一吊零两串钱——1200个铜板。
叶大郎没见过这么多银子,眼睛都直了,脑中嗡嗡响,根本没注意大女儿自己揣起了两个小银锭。
接着,按照醉仙楼老板的指点,他们去了镇上最大的药铺。
这药铺的老板与酒仙楼老板没法比,狗眼看人低,不仅斜着眼睛看他们,鹿角也只给了一两银子的价。
叶菲拉着叶大郎转头就走,这家药铺太黑了。
刚才醉仙楼老板都说了,鹿角是珍贵的药材,怎么也值个十几两银子,若是遇到急需用到的富商或大户人家,几十两银子也是有的。
走了几家药铺,最后,到了一家叫“回春堂”的中等大小的药铺门前,叶菲想了想,她要和药铺老板多交流一下,叶大郎在跟前不太合适。
于是,她和叶大郎说:“爹,我自己进去问吧,您在车上歇歇。”
不等叶大郎反应过来,她就两手提着两只鹿角进了药铺。
十分顺利,老板给了十八两银子。
叶菲还把金银花和其他几种在莲花山采的药材卖掉,赚了二十个铜板。
卖草药虽然赚的钱比鹿角少多了,但是叶菲心里高兴,这说明这个大夏朝的中草药材与前世的一样。以后,她完全可以靠着卖药材,细水长流的赚银子。
叶菲故技重施,又揣起了八两银子,这八两银子,她不准备告诉叶大郎。
她揣起二两银子,叶大郎不会说什么,要知道她一共揣起十两银子,估计叶大郎得气疯,气疯之后还得把银子要回去。
她这个当女儿的,总不能为了银子把自己名义上的爹揍一顿吧。
虽然,她穿越过来之后,对那个虽然愚昧蛮横但对她还不错的奶奶多少有些感激,对这个家庭其他人可没什么感情。
但是,这种大逆不道不利于她以后生活的事,她是绝对不会干的。
她出去回到车上,把十两银子和卖草药的二十个铜板给了她爹叶大郎。
叶大郎晕乎乎的接过包袱:“这是多少银子?”
叶菲小声在叶大郎耳边说:“爹,这是十两银子。还有卖了一些草药,得了二十个铜板。别忘了回去给徐六亭几个铜板买草爬犁、给赶车的村长家小儿子十个铜板。余下的,您都拿着,回去和爷奶交账。爷奶只要六成,你和娘能留四成。我算了算,您和娘能留下七两多。”
叶大郎愣住,抓住包袱的手有些颤抖,加上刚才卖野鹿的银子,这一趟,竟然赚了十八两银子外加二十个铜板。
要知道,他活了几十年,压根就没经手过银子!
叶菲接着和他说:“爹,你知道吗,刚才药铺老板说,以后如果咱们能从山里采药材,他还收。”
叶大郎有些迷糊:“大丫,你怎么认识药材的?”
赶车的村长小儿子叫八蛋,从族里算,叶菲得叫八哥,也竖着耳朵听。
叶菲:“爹,你忘了,去年咱们村来了一个游方郎中,我送了他一碗水,我无意中看到他的医书上画了好多图画,他告诉我说那都是草药,可以采了卖钱。这回我进山,发现了几样植物和那图片上的有些像,就采了几株,没想到,真的是草药,能卖钱。”
他们村去年确实来了一个游方郎中,在村里呆了好几天,这是真的。叶大丫送了他一碗水喝也是真的。
后面的就是叶菲编的了。
七分真三分假,最不容易被拆穿。
叶大郎信了,叶土信了,叶八蛋也信了。
叶菲看了看他们几个人的神色,在心里暗暗笑了。
再接再厉,为她以后的行为提前找好理由,她接着说:“爹,刚才在药铺,掌柜的人可好了,给我看了很多药材的图画,我记住好多呢。以后,我还要去山上,采草药卖钱。”
叶大郎其实一直在想着野鹿卖的银子,心不在焉的点头。
叶土和叶八蛋都不以为然:邻村有个郎中,收了一个徒弟,听说一年了,还没把药材认全呢,常常错认药草被郎中骂。叶大丫何德何能,那么快就能不认错药材,还想采药卖钱?!
早就过了中午的饭点,几个人饥肠辘辘,本来想直接回家,到家再吃饭。
叶菲可挺不了,提议买包子吃。叶大郎拗不过,而且想着今天能得这么些银子都是叶菲的功劳,就同意了。
叶菲从叶大郎手里要了铜板。叶大郎手里的铜钱,有一吊外加两串钱。
一吊是一千个铜板,一串是一百个铜板,一个铜板相当于现代的一元钱。
叶菲自作主张,先给了叶八蛋十个铜板算骡车钱,叶八蛋象征性的推辞了几句,就迫不及待的接了过来,乐得见牙不见眼。
叶菲接着到旁边的包子铺,給每个人买了两个拳头大的大包子,一个肉的,一个素的。
叶菲吃了肉包子,香的差点泪流满面。
她穿越到大夏朝半年多,这是头一回吃肉,吃烧蚂蚱不算。
狼吞虎咽的吃完两个大包子,叶菲想了想,和叶大郎商量:“爹,好不容易赚钱了,咱们给家里人也买一些包子带回去吧。”
这回到镇上卖野鹿,叶大郎看出来了,他的这个大闺女主意正,不听劝,到哪和谁都敢说话,有点说一不二的劲。
只是,也太敢花钱了,这一会,都花了快二十个铜板了。
不过,想起偌大年纪还一直操劳的爹娘,想起为自己生儿育女累的一身病的娘子,还有几个孩子,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同意了买包子带回去。
接着,想起家里见了底的粗粮,叶大郎干脆领着叶大和叶大丫去了米铺,买了一百斤粗粮,买了十斤细粮准备熬粥给几个小的吃。
又买了五斤油、两斤盐。
叶菲想起家里女人们补丁套着补丁的旧衣,又去了布庄买了三匹女人穿的粗布,一匹姜黄色,一匹红色,一匹浅绿色;两匹男人穿的粗布,一匹靛蓝色,一匹灰黑色。
临出布庄前,又返回去买了一匹柔软的细布,给全家做里衣穿。
想起对自己不错的叶老太,叶菲在布庄旁边的糕点铺子买了两包糕点,准备送给叶老太吃。
她爹叶大郎后来都麻木了,机械的接过大闺女还给他剩下的几串铜板,放入怀中。
然后,赶紧催促着叶八蛋回村。
他担心,再不回去,他大闺女把铜板都花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