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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念低头轻笑,笑意未达眼底:“没什么。”
沈辞永远都是这样。
江晚乔随口一句嘟囔,他能放在心上,记挂整晚。
而她郑重其事的解除婚约,却总被当作任性玩笑。
就像是她阮念这个人一样,这么多年,从未走进过他心里。
.......
接下来的几天,阮念往返于学院和大使馆之间,忙着补充签证材料。
这天刚走出大使馆,手机便亮起了沈母的消息:“小念,今天你叔叔五十大寿,有空的话和阿辞一起回来吃饭吧。”
她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还是回了个“好”。
虽然婚约已解,但这些年沈家二老待她如亲生,这份情谊不能辜负。
正犹豫要不要联系沈辞,对话框突然跳出新消息。
点开一看,竟是沈辞发来的:“今晚六点有台手术,你来医院等我,我们一起去生日宴。”
阮念犹豫片刻,还是拦了辆出租车往医院驶去。毕竟沈家二老尚不知情,要是单独赴宴,必定要面对长辈们的追问。
熟悉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时,她下意识走向急救室外的长椅。
半小时后,手术灯熄灭,沈辞摘下手套缓步走出,白大褂上还带着未干的汗渍。
她刚站起身,余光突然瞥见一道黑影。
穿黑色T恤的男子双目赤红,持刀直冲她而来。
刀尖寒光闪烁的刹那,阮念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小心!”
沈辞的声音撕裂空气。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素来冷静的眸子里翻涌着近乎绝望的惊慌。
白大褂扬起雪浪般的弧度,他竟用身体严严实实挡在了她面前。
“噗嗤!”
鲜血染红了白色大褂。沈辞踉跄着跌进她怀里时,那柄刀竟再次扬起,狠狠扎进他后背。
“你们这群无良医生都该死!”行凶者扭曲的面容近在咫尺。
“我老婆的命谁来赔?!”
阮念看见保安们冲上来将人制服,看见染血的匕首当啷落地,可一切声音都淹没在刺耳的嗡鸣中。
她颤抖的双手捧住沈辞苍白的脸,唇瓣开合却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清。
“沈辞...沈辞...”
恍惚间,九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十八岁的少年将耳鼻喉科的录取通知书递到她面前,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
“等我攻克听觉神经再生难题,第一个让你重新听见这个世界。”
那时就连母亲都对她的耳朵彻底丧失了希望,唯独沈辞。
他说他要治好她。
因为有他这句话,让本想放弃的她,重新燃起了想听见的念头。
她想在自己的左耳痊愈后,第一个听见的是沈辞的声音。
而现在,他的血正透过衬衫,一滴一滴砸在她颤抖的手背上。
.......
急救仪器的嗡鸣声转为平稳,沈辞抢救成功了。
几天后,阮念提着刚煲好的鸡汤来到医院。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沈娇娇激动的声音。
“哥!你知不知道那一刀再偏十厘米,你的右手就废了!你以后还怎么拿手术刀?!”
“你居然为了阮念那个聋子连命都不要了?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阮念握紧保温桶的手微微发颤。
这时,沈辞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只是...不想再欠她什么。”
“那个行凶者,是晚乔上个月手术失败的病人家属。”
“一个月前因为你,阮念的左耳永久失聪,我用婚姻补偿她,理所当然。”
“但晚乔...”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她那么敏感善良,如果知道有人为她挡刀,会自责一辈子的。”
“我不能让她承受这种痛苦。”
病房里传来沈辞交代沈娇娇保密的叮嘱,阮念却耳朵轰鸣什么也听不清。
她攥着保温桶的手指节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因他舍身救她,从刚建立起来的一点温情被彻底摧毁。
原来他奋不顾身挡下的那一刀,从来就不是为了护她周全。
只是不愿让江晚乔背负愧疚。
阮念的手无意识碰到门把手,发出一声轻响。
病房内瞬间安静下来。
“谁在外面?”沈娇娇警觉的声音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