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摔碎的金边我爸跳楼那天,我还在试生日蛋糕的奶油。裱花师把最后一颗草莓摆上去时,
手机在围裙兜里震得发麻,来电显示是“王经理”——以前总跟在我爸**后面,
点头哈腰喊“沈董”的人,现在开口就带着破锣似的戾气:“沈清眠!
你爸欠我们公司的三百万,今天必须还!别以为躲着就行,我背后有人撑着,再不还,
不光拆你们家别墅,连你藏身的地方都能扒出来!”“背后有人”四个字像根细针,
扎得我指尖发颤。我攥着塑料叉子,用力到指节发白,叉子“咔嗒”一声断了,
奶油蹭在白色连衣裙上,黏腻得像块洗不掉的血渍。我恍惚想起上周回家,
听见我爸在书房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霍寒洲那边……真的不肯松口?
”当时我没在意,只当是普通的商业纠纷,现在想来,那名字像块冰,顺着脊椎往下滑。
赶到公司楼下时,警戒线拉得老长,风裹着围观人群的议论声刮过来:“沈振海也有今天,
听说得罪了大人物”“可惜了他那女儿,前阵子还在商场买**款包呢”。我挤进去,
看见警察用白布盖着个人,布角露出来的皮鞋,是我去年给我爸买的生日礼物,
意大利手工的,他舍不得穿,只在谈大生意时拿出来。鞋尖沾了点泥,
像是从什么高楼上摔下来时蹭的。“沈**,节哀。”警察递我个公文包,拉链没拉严,
露出来一沓催债单,最上面那张红笔写着“限三日还清,否则后果自负”,
旁边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霍”字,被人用黑笔涂了一半,却还能看清轮廓。
我抱着公文包蹲在路边哭,哭到嗓子发哑,才想起要找个地方住。以前的别墅早被抵押了,
我揣着仅剩的五百块,在老城区租了间一楼的小房子,窗户对着垃圾堆,
下雨时会飘进来霉味,窗沿下长着几株野草,我拔了又长,像甩不掉的麻烦。第二天早上,
我被敲门声砸醒,开门看见两个纹身男,其中一个揪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沈清眠!
你爸死了债就黄了?我告诉你,霍总说了,今天见不到钱,就卸你一条胳膊!
”“霍总”两个字让我脑子嗡的一声。我吓得腿软,连喊“别打”,
直到隔壁的张阿姨冲出来,举着锅铲骂:“你们再动她一下试试!我报警了!
”那两人骂骂咧咧走了,张阿姨扶着我进屋,端来一碗阳春面,面汤上飘着两根青菜,
还有个溏心蛋。“你总不能天天躲屋里吃泡面,饿出个好歹咋整?”张阿姨坐在我对面,
筷子搅着面,“我家老陈说,现在霍氏集团的霍总,以前在你家待过?
要不……你去找找他?”霍寒洲。这三个字像根生锈的钉子,扎得我喉咙疼。
我想起十五岁那年,他跟着他妈来我家做饭,穿洗得发白的校服,袖口磨出了毛边。
那天我心情不好,故意把他妈妈刚端上桌的排骨汤打翻,汤洒在他校服上,油渍晕开一大片。
他妈妈慌忙道歉,我爸当着所有人的面,扣了她半个月工资,还让她在雪地里站了半小时。
后来我看见霍寒洲蹲在院子里,用雪擦校服上的油渍,手指冻得通红,却没抬头骂我一句,
只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我,像要把我记一辈子。还有次,我嫌他身上有油烟味,
把他攒钱买的吉他扔到泥水里,吉他弦断了一根,他捡起来时,手指被弦割破,血滴在泥里,
他也只是默默把吉他抱走。“我哪有脸找他?”我扒拉着碗里的面,眼泪掉进汤里,
“我以前那么对他……他现在肯定恨死我了。”“脸能当饭吃?”张阿姨敲了敲桌子,
“你爸要是看见你现在这样,能闭眼?明天我陪你去霍氏集团,总能见到他。”第二天一早,
张阿姨给我梳了个低马尾,还把她的珍珠耳钉摘给我:“姑娘家精神点,别让人看扁了。
”我们在霍氏集团大厅等了三个小时,前台从一开始的“霍总不在”,
到后来直接喊保安:“你们再不走,我就叫人了!”保安过来拽我的胳膊时,
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走过来,看了我一眼,
又看了看张阿姨手里的布袋子——里面装着我连夜绣的手帕,绣的是株向日葵,
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花。他顿了顿,对前台说:“霍总让沈**上去。
”张阿姨把布袋子塞给我:“别怕,有啥事儿就给我打电话。”我跟着男人走进电梯,
电梯壁映出我的影子,连衣裙是洗了好几次的旧款,鞋子沾着路边的泥点。到了顶层,
男人指了指虚掩的门:“霍总在里面。”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霍寒洲坐在办公桌后面,
手里拿着份文件,钢笔在指尖转着圈。他比小时候高了很多,肩膀宽得能把西装撑得笔直,
头发梳得整齐,只有额前一缕碎发,偶尔垂下来,
遮住一点眼睛——还是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看我的时候,像在看件沾了灰的旧东西。
他桌角放着个旧吉他拨片,边缘磨得光滑,我一眼就认出来,是当年那把吉他上的。“霍总。
”我攥着布袋子,手指把布料捏得发皱,“我……我家欠了很多债,
我爸他……不在了,我实在没办法了,求你帮帮我。”他没说话,从抽屉里拿出份文件,
扔到我面前,纸角刮过我的手背,有点疼。“看看。”我拿起文件,
标题“契约情人协议”五个字刺得我眼睛疼。我翻了两页,
手开始抖:“你……你让我做你的情人?就因为当年我爸对你妈不好,我对你不好?
”“三年。”他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指节泛白,“这三年里,
你住我安排的地方,做我让你做的事。三年后,沈家欠的债,我一笔勾销。
包括你爸公司破产时,我帮他填的那笔窟窿。”“是你搞垮我家的?”我猛地抬头,
心脏像被攥紧。他笑了笑,眼神冷得像冰:“你以为你爸的公司,真能靠几个烂项目撑下去?
要不是我当年故意放给他几个‘好机会’,他怎么会欠那么多钱?
你小时候把我吉他扔到泥里,骂我‘穷鬼’的时候,怎么不说‘待我不薄’?
你爸因为我妈打碎一个花瓶,就扣她三个月工资,把她赶到大雪天里的时候,
怎么不说‘待我不薄’?”我愣住了。这些事我全忘了,只记得自己是众星捧月的大**,
从来没想过,那些年的任性,会在别人心里刻下这么深的疤。我想说“对不起”,
可话到嘴边,又被催债人的嘴脸堵了回去。我捡起文件,咬着牙翻到最后一页,
笔尖在签名处顿了很久,才写下“沈清眠”三个字,笔画歪歪扭扭,像我此刻的人生。
他看着我签完字,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条白金脚链,
细链子上缀着颗小钻石,在灯光下闪得刺眼。“戴上。”我没动,他蹲下身,抓起我的脚踝。
他的手指很凉,触到我皮肤时,我浑身一颤。脚链扣上的瞬间,“咔哒”一声,
像把我这辈子的自由都锁上了。“别想着摘。”他抬头,眼尾泛着点红,“里面有定位器,
你走到哪儿,我都能找到你。”他口袋里的吉他拨片硌了他一下,他下意识摸了摸,
我看在眼里,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2囚鸟的羽毛第二天去霍氏集团当“私人秘书”,
我的办公桌就在他办公室外面,玻璃门透明的,他抬眼就能看见我。上班第一天,
他让我去买咖啡:“城西老巷那家‘老陈咖啡’,不加糖不加奶,温度要85度,
多一度少一度都不行。”城西离公司要坐四十分钟公交,我跑过去时,咖啡店刚开门,
老板揉着眼睛说:“姑娘,刚煮的咖啡太烫,得等十分钟。”我站在店里等,
看着墙上的时钟滴答转,心里急得发慌——霍寒洲说过,九点半之前必须把咖啡送回去。
等我拿着咖啡往回赶,公交车堵在半路,**脆跑着去公司,高跟鞋磨得脚后跟出血,
到的时候已经九点四十了。我把咖啡递给他,他抿了一口,就把杯子推到一边:“太烫了,
重买。”我攥着杯子,指甲掐进掌心:“霍总,这家店的咖啡刚煮出来就是这个温度,
我……”“让你重买,听不懂?”他抬头看我,眼神冷得像冰,
“沈大**以前指挥别人惯了,现在让你做点事,就这么难?
你忘了你当年怎么指挥我妈擦地板的?擦慢了就摔杯子。”我没再说什么,
转身又跑了一趟城西。这次我让老板放凉两分钟,可送到他手里,他又说:“太凉了,
苦得像药。”我站在他办公桌前,脚后跟的血渗进袜子,黏糊糊的疼。
他盯着我的脚看了一眼,眉头皱了皱,却没说话,只是低头看文件:“把鞋脱了,
光着脚站在这里。”我愣住了,他又重复一遍:“脱鞋,光着脚站在这里。”我咬着嘴唇,
慢慢把高跟鞋脱了,地板凉得刺骨,脚后跟的伤口碰到地面,疼得我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没再说话,低头看文件,可我分明看见他握着钢笔的手,指节绷得发白。
我就这么光着脚站了一个小时,直到脚面冻得发紫,他才说:“滚出去。
”晚上我回到他安排的别墅,很大的房子,装修得冷冰冰的,没有一点人气。
我住在二楼的客房,门没锁——他随时都能进来。我坐在床边,看着脚上的伤口,
心里又酸又涩。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我抬头,看见霍寒洲站在门口,
手里拿着个创可贴和一瓶碘伏,却没进来,只是把东西放在门口:“自己处理伤口,
别明天又耽误事。”说完就转身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小时候他被我欺负后,
也总是这样,明明生气,却还会偷偷给我塞颗橘子味的奶糖。有天晚上,他喝醉了,
闯进我房间,一把把我按在墙上。他身上的酒气混着雪松味,呛得我难受。
“你爸当年把我妈赶出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他的手掐着我的腰,
力气大得像要把我捏碎,“你现在这个样子,真让人恶心。
”可他的手指却避开了我腰上的旧伤——那是上次被纹身男推搡时撞的,他居然记得。
我闭着眼睛,眼泪掉在他手背上。他愣了一下,手松了点,却没放开:“沈清眠,
你别想着逃,你这辈子都别想逃。”他低头,鼻尖快碰到我的额头,
我能闻到他呼吸里的酒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后来有次我感冒发烧,躺在客房里,
浑身疼得起不来。我没告诉他,想着扛过去就好。可他回来的时候,还是发现了。他没说话,
径直去了厨房,我听见锅碗瓢盆的声音,心里纳闷。过了半小时,他端着一碗姜汤进来,
把姜片都挑了出去:“我妈说,感冒喝姜汤好得快,你怕辣,我把姜片挑了。
”他的手腕上沾了点红糖渍,像是煮的时候不小心蹭的。我接过碗,姜汤温温的,
喝下去暖到胃里。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我喝完,又递来颗感冒药:“温水在桌上,
别用凉水送。”他的眼神很沉,像在看什么宝贝,又像在看什么仇人。那天晚上,
他没碰我,就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头靠在椅背上,眉头皱着,像在做什么噩梦。
我看着他的脸,突然发现,他其实也没那么讨厌——至少,他还记得我怕辣,
还记得我喝药要用温水送。有天我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日子,想着逃出去。
我趁霍寒洲去公司,收拾了点东西,想把脚链摘下来,可怎么也弄不开。我咬咬牙,
带着脚链就跑了。我没敢去远地方,就在附近的公园躲着,想着等天黑再找地方住。
可没过多久,霍寒洲就找到了我。他开车过来,停在我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