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凌霄宝殿,静得能听见那滴朱砂落地的声音。
死一样的寂静。
时间仿佛凝固了。
玄宸脸上的冰霜彻底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怒。他握着玉如意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殿内的温度骤降,离得近的几个仙娥甚至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裴昀!”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裹挟着九幽寒风的雷霆,每一个字都砸在死寂的殿宇里,带着碾压一切的威压。
“你、在、做、什、么?”
他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钉在我身上,仿佛要将我凌迟。那目光里有被当众羞辱的暴怒,有掌控一切却被蝼蚁挑衅的难以置信,还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被触及逆鳞般的阴鸷。
周围的仙神们终于从石化状态中惊醒。
“嘶——”
“天哪!”
“她……她写了什么?”
“休……休夫?!她竟敢……竟敢休了天帝陛下?!”
“疯了!裴昀上仙疯了!”
“这是要形神俱灭的大罪啊!”
惊呼声、抽气声、难以置信的议论声像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大殿。无数道目光,惊骇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纯粹看戏的,全都聚焦在我身上,像无数根针。
我握着那支还在滴落朱砂的笔,手很稳。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但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迎上玄宸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我甚至扯了扯嘴角。
“干什么?”我的声音不大,但在绝对的死寂里,清晰地传遍了每个角落,带着一种我自己都陌生的平静和……嘲讽,“天帝陛下眼力不佳?还是这九重天的规矩里,只许男人休妻,不许女人休夫?”
“轰——!”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直接丢进了仙神堆里。
“大胆!”
“放肆!”
“裴昀!你怎敢如此对陛下说话!”
几个玄宸的死忠老臣气得胡子直抖,指着我的手都在哆嗦。更有些神仙,脸上露出惊恐,仿佛我说了什么亵渎天道的禁忌之言。
玄宸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周身的神力开始不受控制地涌动,金色的光华带着毁灭性的气息隐隐浮现,整个凌霄殿都在他恐怖的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
“本帝最后问你一次,”他向前踏了一步,那一步,仿佛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沉重的威压让我喉头一甜,“收回你的胡言乱语,跪下认错。否则……”
后面的话他没说。
但诛仙台的风,好像已经吹到了我的脖子上,冷飕飕的。
换做以前那个爱他爱到骨子里的裴昀,此刻恐怕已经吓得魂飞魄散,跪地求饶了。
可惜,我不是了。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和掌控一切的傲慢。前世剜骨的痛,抽魂的冷,还有被弃如敝履的绝望,像岩浆一样在我心底翻涌。
怕?
死过一次的人,还怕再死一次吗?
我忽然笑了。
不是悲凉,不是绝望,而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带着浓浓恶意的畅快。
“否则怎样?再剜一次我的仙骨?还是再抽干一次我的心头血,去救你那位冰清玉洁、弱不禁风的‘好妹妹’?”我提高了声音,确保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进在场每一个仙神的耳朵里,“玄宸,省省吧!你的那些手段,老娘上辈子就领教够了!腻了!”
“轰隆——!”
玄宸的怒火终于彻底爆发!
金色的神光如同实质的怒涛,轰然从他身上炸开!整个凌霄宝殿剧烈摇晃,顶上的琉璃瓦簌簌落下,精美的玉柱出现裂痕!恐怖的威压如同万丈高山当头压下!
“噗!”
我首当其冲,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直接喷了出来,染红了胸前大红的嫁衣。五脏六腑像是被巨锤砸中,骨头都在咯吱作响。巨大的力量迫使我站立不稳,踉跄着就要跪下。
这就是天帝之怒。
足以碾碎一切反抗。
周围的仙神们更是东倒西歪,修为弱些的直接被压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连惊呼都发不出来。一片末日般的混乱。
玄宸的身影在狂暴的神光中显得无比高大,如同执掌生死的远古神祇。他冰冷的眼神锁定了我,带着毁灭一切的决心。
“冥顽不灵!本帝今日就……”
他的话没说完。
因为就在那股几乎要将我碾碎的威压达到顶峰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