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没有开往市中心,而是拐进了一条我从未走过的路,最后停在一栋看起来很普通的三层小楼前。
这地方很偏僻,周围都是些老旧的居民区,但这栋小楼却显得格外干净整洁,门口还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
司机帮我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跟着他走进去,里面的装修风格很简约,但处处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空气里还是那股淡淡的檀香味,很好闻。
司机把我带到二楼的一个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
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司机推开门,示意我进去,然后自己关上门,守在了外面。
房间很大,像个书房,一整面墙都是书架,但上面放的不是书,而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和金属零件。
步飞烟就坐在房间中央的一张大桌子后面。
她换了一身衣服,是那种丝质的居家服,头发也梳理得很整齐,脸上化了淡妆。她看起来比昨天在便利店里从容多了,那种强大的气场,让我有点不敢直视。
她面前放着一套茶具,正在不紧不慢地泡茶。
“坐。”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我拉开椅子坐下,把银行卡和那个手链都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
“步女士,你的钱,还有你的手链。钱我一分没动,你点点。”
她看都没看那张卡,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然后说:“钱不用还。”
“不行!”我立刻说,“这太多了,我不能要。”
“这不是给你的。”她放下茶杯,终于抬眼看我,“那不是利息,是定金。”
“定金?”我愣住了,“什么定金?”
“雇佣你的定金。”
“雇我?”我更懵了,“雇**什么?我就是个便利店收银的,我什么都不会。”
“你会的。”她看着我,眼神仿佛能穿透我的身体,看到我心底最深的秘密,“你只是忘了。”
我心里猛地一沉。
她什么意思?她知道我的过去?
不可能。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了,一直隐藏得很好,从来没人发现我的异常。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强作镇定。
她笑了笑,端起茶壶,给我倒了一杯茶。茶是琥珀色的,香气扑鼻。
“叶帆。二十五岁。三年前突然出现在这座城市,没有任何身份记录。第一年,在码头当搬运工。第二年,在后厨洗盘子。最近一年,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当收银员。每个月工资三千五,房租一千二,吃饭一千五,剩下的钱,你都拿去买各种稀奇古怪的旧书和旧地图了。”
她每说一句,我的心就凉一分。
她把我查得一清二楚。
“你到底是谁?”我盯着她,声音有点发干。
“一个……生意人。”她说,“我需要一个帮手。一个身手好,脑子快,而且在这个世界里像个幽灵一样,没有任何牵挂和背景的人。最重要的是,他得有胆子。”
“你怎么知道我有胆子?”
“你敢把身上最后的钱,借给一个满身是麻烦的陌生女人,这就够了。”她指了指桌上的那堆钱,“那五百二十块,是个测试。”
我明白了。
从我把钱递给她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入局了。
“如果我当时没帮你呢?”我问。
“那我就去找下一个人。”她回答得云淡风轻,“这个城市里,像你这样‘掉’下来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止你一个。”
“掉”下来的人。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脑中的迷雾。
原来她也是……
“你……”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她没给我继续提问的机会,直接切入正题,“事成之后,还有后续的报酬。”
“什么事?”
“下周,城东的博览中心有个私人拍卖会。我需要你混进去,帮我拿一样东西。”
“偷?”我皱起眉头。
“不,是取。”她纠正道,“那东西本来就是我的。只是被一个叫顾常歌的家伙抢走了。”
顾常歌。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眼皮跳了一下。
又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我为什么要帮你?”我问,“五百二十万,我可以什么都不干,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了。”
“你真的可以吗?”步飞烟看着我,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叶帆,你甘心一辈子当个收银员吗?你不想找回你失去的东西吗?”
她的话,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我心上。
不甘心。
我当然不甘心。
我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梦见我曾经拥有的一切。那种力量,那种地位,那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感觉。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她没有回答,只是把那个齿轮手链接了过来,放在手心。然后,我看到了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那个小小的金属齿轮,在她手心里,开始慢慢地,自己转动了起来。
一圈,两圈……
随着它的转动,房间里那些瓶瓶罐罐里的液体,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桌上的金属零件也开始轻微地震动。
一股无形的能量,以她为中心,荡漾开来。
我感觉到了。那种久违的,熟悉的力量波动。
虽然很微弱,但它真实存在。
我看着她,终于明白了。
她和我,是同一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