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谢知鸢,是个假太监。进宫那天,我给自己定了三条规矩:多磕头,少说话,
主子赏的饭馊了也得往下咽。我的目标很明确,装好一条听话的狗,攒够钱就跑路。
可太子爷不这么想。他掐着我的下巴,笑得像条毒蛇:“小鸢子,你这双眼睛太干净了,
孤不喜欢。”他逼我替他试毒,逼我为他送信,逼我站在风口浪尖上,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
七皇子派人给我送金子,说太子暴戾,跟着他没前途。贵妃娘娘赏我糕点,
话里话外让我替她盯着太子和哪个狐媚子不清不楚。就连尚书家的**,
也敢在御花园拦住我,红着脸说我比那些凡夫俗子有趣得多。他们都想“攻略”我,
把我当成一颗好用的棋子。他们不知道,棋子也会掀翻棋盘。他们更不知道,
我这身太监皮底下,藏着的是什么。后来,宫里乱了,血流成河。他们疯了一样找我,
可谢知鸢,早就死了。1我叫小鸢子,东宫里最不起眼的一个小太监。每天的活儿就是洒扫,
给花浇水,再给太子爷的茶碗里续上热水。手脚麻利点,嘴巴闭紧点,眼神放低点。
这是管事公公教我的保命法门。我学得很好。
所以当太子爷李承璟半夜把我从被窝里拎出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去,
给孤弄点吃的。”他一身黑衣,身上带着外头的寒气和一股子血腥味。他刚从宫外回来。
这是秘密。看见这个秘密的我,可能活不过今晚。我跪在地上,头磕得邦邦响。“是,殿下。
”小厨房里还有些剩的食材。我脑子转得飞快。不能做复杂的。做得越好,越显眼,
死得越快。也不能太难吃。惹他不高兴了,现在就死。我切了点肉末,打了两个鸡蛋,
熬了一锅烂烂的肉糜粥。没放葱花。我不确定他喜不喜欢。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端着粥进去的时候,他已经换了一身常服,坐在书案后头看书。屋里燃着安神香,
刚才的血腥味已经散了。仿佛一切都是我的错觉。我把粥碗放在他手边,低着头,准备溜。
“等等。”他的声音很淡,像玉石敲在冰上。我的腿一软,又跪下了。“殿下还有何吩咐?
”他没看我,拿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你叫什么?”“奴才……小鸢子。”“小鸢子。
”他念了一遍我的名字,然后舀起一勺粥,递到我嘴边。“尝尝。”我浑身的血都凉了。
试毒。这是最直接的敲打。他在告诉我,他知道我看见了不该看的。我不敢犹豫,张开嘴,
把那勺滚烫的粥咽了下去。喉咙里火烧火燎的。我忍着,没敢发出一点声音。“味道如何?
”他问。“回殿下,味道……很好。”我能说什么?说太烫了?说你想毒死我?他笑了。
那笑声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里,像鬼魅的爪子,挠着我的心。“很好?”“那孤赏你了。
”他把整碗粥推到我面前。“喝完。”碗里还冒着热气。是肉粥,也是催命符。
我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毒。但就算没毒,这么一大碗滚烫的粥喝下去,我的食道也得废了。
我磕了个头。“谢殿下赏。”然后,我捧起碗,就着他的手,开始喝。我喝得很慢,
像是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实际上,我的嘴里已经被烫出了满口血泡。
但我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我甚至还对他笑了笑,一个卑微的,讨好的笑。
李承璟就那么看着我。他的眼神很专注,像是在欣赏一出有趣的戏。他想看我求饶,
想看我哭,想看我狼狈的样子。我偏不。一碗粥见了底。我放下碗,嘴里全是血腥味。
我舔了舔嘴角,又磕了个头。“谢殿下赏赐,奴才喝完了。”李承璟的眼神变了。
那点戏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一种像是猎人看到一个出乎意料的猎物时的眼神。
他没说话,挥了挥手。我如蒙大赦,躬着身子退了出去。回到我的小通铺时,天都快亮了。
我躺在床上,喉咙里疼得像吞了炭。但我睡不着。我知道,从今晚开始,
我这条在深宫里装的狗,日子不好过了。因为那条疯狗太子,盯上我了。
2嘴里的伤养了两天。这两天,李承璟没再找过我。他好像把我忘了。但我知道,他没忘。
他只是在等。等我放松警惕,或者,等下一个更有趣的“游戏”。
东宫里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洒扫,浇花,续茶。我比以前更沉默,更不起眼。这天下午,
我在御花园给一株西府海棠浇水。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这位小公公,
倒是很会侍弄花草。”我回头,看见一个穿着月白长衫的年轻男人。他眉眼温润,气质儒雅,
手里拿着一卷书。是七皇子,李承泽。是太子爷的死对头。我的心猛地一跳,
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我赶紧放下水瓢,跪下行礼。“奴才参见七殿下。”“起来吧。
”李承泽的语气很随和,完全没有皇子的架子。他走到海棠花前,伸手碰了碰一片花瓣。
“这花,开得不错。”“是殿下的园子风水好。”我低着头,专挑不得罪人的话说。
他笑了笑,转头看我。“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宫里的?”“奴才小鸢子,是东宫的。
”“东宫?”李承泽的眉梢轻轻动了一下。“是太子皇兄的人。”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
我心里警铃大作。来了。皇子之间的争斗,最喜欢拿我们这些下人当炮灰。“本王听说,
太子皇兄前几日,半夜赏了你一碗粥?”他问得云淡风轻,像是在聊家常。
我的后背瞬间就湿了。东宫里的事,这么快就传到了他耳朵里。这宫里,果然没有秘密。
我不敢抬头,声音都在发抖。“是……是太子殿下恩典。”“恩典?”李承泽轻笑一声。
“那碗粥的滋味,想必不好受吧。”我把头埋得更低了。不说话,就是最好的回答。说好受,
是撒谎。说不好受,是抱怨主子,罪加一等。李承泽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他往前走了一步,
声音压得更低。“太子皇兄的性子,喜怒无常。跟着他,今日是恩典,明日可能就是断头台。
”他顿了顿,像是在给我消化的时间。然后,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锦囊,塞进我手里。
“本王瞧你是个伶俐人。良禽择木而栖,这个道理,你应该懂。”锦囊沉甸甸的。
我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是金子。是买命钱,也是催命符。我捏着那个锦囊,手心烫得厉害。
“殿下……奴才不敢。”“有什么不敢的。”李承泽的声音依旧温和,
但里面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你若愿意,日后但凡东宫有什么动静,
你就想办法传个信给本王。事成之后,本王保你一世富贵,送你出宫养老。
”画的饼又大又圆。可我知道,这饼有毒。今天我收了他的金子,
明天我的脑袋就得挂在东宫门口。太子爷的手段,比这位温润如玉的七皇子,要狠上一百倍。
我跪在地上,把那个锦囊高高举过头顶。“殿下,奴才愚钝。奴才只知道,食君之禄,
忠君之事。奴才是太子殿下的人,生是东宫的奴,死是东宫的鬼。”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
我自己都快信了。李承泽的脸色微微变了。他盯着我看了很久,眼神里的温和褪去,
露出一丝冷意。“你倒是个忠心的。”“奴才不敢。”他没再说话,从我手里拿回了锦囊,
转身就走。走出几步,他又停下,回头看了我一眼。“小鸢子。有时候,太忠心了,
不是好事。”他说完,就消失在了花丛深处。我瘫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冷汗把我的衣服都浸透了。我爬起来,继续给海棠浇水。水瓢里的水晃得厉害,
洒了一半出来。我知道,我两边都得罪了。太子爷拿我当玩意儿。七皇子拿我当棋子。
我这颗棋子,现在被夹在中间,随时都可能被碾得粉碎。我得想办法。
我得在这盘要命的棋局里,给自己找一条活路。3我以为七皇子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是我天真了。第二天,我就被调离了洒扫的差事。管事公公把我叫到跟前,
皮笑肉不笑地说:“小鸢子,殿下瞧你机灵,以后就由你专门负责殿下的茶水吧。
”专门负责茶水。听起来是升了。可以离主子更近,更有体面。但我知道,
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茶水,是入口的东西。是宫里头最容易做手脚的地方。从此以后,
李承璟喝的每一口茶,都得经过我的手。要是茶没问题,那是我的本分。要是茶出了问题,
我就是第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人。我磕头谢恩,领了新差事。从那天起,
我每天都待在茶水间。从选茶叶,到验泉水,再到煮茶的火候,每一步我都亲力亲为,
不让任何人插手。连晚上睡觉,我都把第二天要用的茶叶罐子抱在怀里。我怕。
怕有人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往里面加点什么“料”。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月。风平浪静。
李承璟似乎很满意我的茶,偶尔会赏我点东西。不多,一块碎银,或者一碟他吃剩的点心。
但我都恭恭敬敬地收下。这天,贵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宫女来了东宫。说是娘娘新得了些好茶,
特意送来给太子殿下尝尝。来人我认识,叫采荷。是贵妃的心腹。贵妃,
是七皇子李承泽的生母。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采荷姐姐笑吟吟地把一个精致的茶罐交给我。“小鸢子公公,这是娘娘的一点心意。
还请公公待会儿就沏给殿下尝尝。”她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往我袖子里塞了个荷包。
比七皇子那个锦囊要小,但分量不轻。我没敢动。“采荷姐姐,这……这不合规矩。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采荷脸上的笑意不减。“娘娘也是心疼殿下。最近天干物燥,
殿下火气大,这茶是清心降火的,对殿下身体有好处。”她话里有话。“火气大”,
说的是太子最近在朝堂上和七皇子一派斗得厉害。“清心降火”,谁知道这茶里是降火的药,
还是要命的毒。我捏着那个荷包,像捏着一块烙铁。“姐姐,不是奴才不沏。
只是殿下的茶水,一向都有定例。外头送来的东西,没有殿下的吩咐,
奴才不敢擅自……”“你这小公公,怎么这么死心眼。”采荷的脸沉了下来。
“娘娘送的东西,难道还会害了殿下不成?你是不信娘娘,还是不信我?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我扛不住。我只好收了茶罐,也半推半就地收了那个荷包。
“姐姐说的是。是奴才糊涂了。姐姐放心,奴才这就去沏茶。”采荷这才满意地笑了。
她又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像蚊子哼哼。“娘娘还说了,殿下最近,
是不是常去尚书府的林**那里?”我心里咯噔一下。林尚书,是太子一派的重臣。
贵妃这是在打探太子的动向,想抓住他的把柄。我眼观鼻,鼻观心,一脸茫然。“姐姐,
奴才只是个倒茶的,殿下的行踪,奴才怎么会知道呢。”采荷盯着我的眼睛。
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特别真诚,特别无辜,特别蠢。她看了半天,似乎没看出什么破绽。
哼了一声,扭着腰走了。我拿着那罐茶叶,回到茶水间,关上门。打开荷包,
里面是几颗圆润的东珠。很值钱。我把东珠倒在桌上,又打开了那个茶罐。
一股清雅的香气飘了出来。茶叶是上好的雨前龙井,看不出任何问题。但我不敢赌。
我捻起一片茶叶,放在烛火上烧。没有异色,也没有异味。我又用银针试了。银针也没变黑。
看起来,好像真的没毒。可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发毛。贵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仅仅是想通过我,打探太子的消息?还是说,这茶里,藏着更深的阴谋?我坐在茶水间里,
看着那罐茶叶,从中午坐到了傍晚。李承璟回来了。他今天似乎心情不好,
一回来就把书房里的一个花瓶给砸了。管事公公在外面扯着嗓子喊:“小鸢子,
还不快给殿下上茶!”我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我知道,躲不过去了。我端着沏好的茶,
走进了书房。不是贵妃送的茶。是我自己准备的,寻常的大红袍。李承璟坐在案后,
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我把茶杯轻轻放在他手边。“殿下,请用茶。”他没动,抬眼看我。
“今天,贵妃宫里来人了?”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的眼线,真是无处不在。我跪下。“是。
贵妃娘娘派人送了些新茶来。”“茶呢?”“回殿下,”我从袖子里,
把那个装着东珠的荷包,和那罐茶叶,都拿了出来,放在地上。
“奴才……奴才不敢擅自给殿下用。”李承璟的目光扫过地上的东西。他没去看茶叶,
也没去看东珠,而是盯着我。“你倒是聪明。”我不敢接话。“起来。”他说。
我战战兢兢地站起来。他指了指那罐茶叶。“把这个,沏了。”我愣住了。“殿下?
”“孤让你沏。”他的语气不容置疑。“沏好了,端去给你自己喝。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他还是要试。用我的命,去试探贵妃的底牌。我捡起地上的茶罐,
手抖得不成样子。我认命了。今天,我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我沏好了茶,倒了一杯。
茶汤碧绿,清香扑鼻。看起来,那么无害。我端着茶杯,走到李承璟面前。“殿下,
奴才……”我想说点什么,比如,我家还有个八十岁的老娘。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没用。我闭上眼,把茶杯送到嘴边。“慢着。”李承璟突然开口。我停住了。他站起来,
走到我面前,从我手里拿过了茶杯。我惊愕地看着他。他把茶杯举到自己唇边,闻了闻。
然后,他做了一个我这辈子都想不到的动作。他把那杯茶,一饮而尽。4我傻了。彻底傻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李承璟喝下了那杯茶。那杯我以为是毒药的茶。他喝完,
把空杯子放回我手里。面色如常。甚至还咂了咂嘴。“味道不错。”然后,他看着我,笑了。
“怎么?怕孤死了,你也要跟着陪葬?”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地跪下。
“奴才……奴才罪该万死。”“你确实该死。”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孤的人,
收别人的东西,是大忌。”他一脚踹在我心口。力道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我整个人滚到一边,撞在书架上。五脏六腑都错了位。我趴在地上,不敢动。
等着他下一句是“拖出去,砍了”。但他没有。他走过来,蹲下,捏住我的下巴,
强迫我抬头看他。“小鸢子,记住了。”他的声音很轻,像情人的呢喃。但内容,
却比刀子还冷。“你的命是孤的。孤让你生,你才能生。孤让你死,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
也得给孤死回来。”他说完,松开我,站了起来。“把这里收拾干净。那罐茶,
以后就给孤沏这个。”他走了。留下我一个人,趴在冰冷的地板上,半天喘不过气。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起来的。我只知道,我后背的衣服,又湿透了。那茶,没毒。
贵妃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我。试探我到底是哪边的人。如果我把茶给了太子,
我就成了她的人。如果我把茶截下来,我就彻底得罪了她。而李承璟,他喝下那杯茶,
也是在试探。他在看我的反应。更是在向贵妃宣战。你的小把戏,孤根本不放在眼里。我,
就是他们斗法的那张牌。今天,李承璟保下了我这张牌。但代价是,
我被他打上了更深的烙印。我再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从那天起,我成了李承璟真正的心腹。
他去哪儿都带着我。书房议事,甚至是一些和大臣的秘密会面,他都不避着我。
东宫里的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巴结,讨好,还有嫉妒。我还是那个样子。低着头,不多话。
只是倒茶的手,越来越稳了。麻烦也接踵而至。这天,李承璟带我出宫,去林尚书府上。
林尚书是他的左膀右臂。议事的时候,我守在书房门口。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少女,
端着一盘点心,扭扭捏捏地走了过来。是林尚书的独女,林若微。京城有名的才女。
“这位公公,辛苦了。”她的声音娇滴滴的。“这是我亲手做的芙蓉糕,你尝尝。
”我连忙行礼。“谢**赏赐,奴才不敢当。”“哎呀,有什么不敢当的。
”她把盘子塞到我手里,一双大眼睛在我脸上打转。“我叫林若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小鸢子。”“小鸢子……真好听。”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我以前从没见过你。你是……殿下身边新来的吗?”“是。”“殿下……他今天心情好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脸颊飞上两朵红云。我明白了。这是怀春的少女,
看上我们那位太子爷了。想从我这里套话。我低着头,恭敬地回答:“殿下的心思,
奴才不敢妄议。”她似乎有点失望,撇了撇嘴。但她没走。她就站在我旁边,
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说话。说天气,说花园里的花,说她新得的一首诗。
我只用“是”、“不是”、“奴才不知”来回答。她好像也不在意。过了一会儿,
她突然凑近我,压低了声音。“小鸢子,你……”她顿了一下,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你长得……真好看。”我浑身一僵。我一直用锅底灰把脸抹得黑黄,就是怕被人看出什么。
可还是……“公公的皮肤虽然黑了些,但这眉眼,比我见过的所有男子都好看。
”她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热气,吹在我耳边。“特别是这双眼睛,清澈得像山泉一样。
”我的头皮都炸了。她不是看上了太子。她是看上我了?一个太监?!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差点把手里的点心盘子都扔了。“**……**慎言!奴才……奴才只是个阉人。
”我特意加重了“阉人”两个字。可林若微的眼神,非但没有嫌弃,反而更亮了。
那是一种……混合了好奇,怜惜,还有一丝势在必得的光。像是在看一个稀有的宠物。
“我知道。”她轻声说,眼神像是在我身上拉丝。“我就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完了。
我心里哀嚎。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一个想“攻略”我的太子。
一个想利用我的七皇子。一个想算计我的贵妃。现在又来一个对我“感兴趣”的尚书**。
我只是想安安分分地当个假太监,攒钱跑路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5林若微的眼神,
成了我的噩梦。自那以后,她总能找到各种借口,出现在我面前。在东宫门口“偶遇”。
在御花园“巧合”碰见。甚至托人给我送东西,一方手帕,一个香囊。
搞得整个东宫都传遍了,说林家**看上了太子爷身边的小太监。这传闻,
自然也到了李承璟的耳朵里。那天,他在书房练字,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我一句。“你觉得,
林**怎么样?”我正在给他磨墨,手一抖,一滴墨汁掉在了雪白的宣纸上。毁了一幅好字。
我赶紧跪下。“奴才该死。”李承璟没看那幅字,只看着我。“孤问你话呢。”“回殿下,
”我头都不敢抬,“林**是千金贵女,天上的云彩。奴才是地上的烂泥。
奴才……不敢议论。”“不敢?”他冷笑一声。“我看你胆子大得很。
连尚书府的千金都敢勾搭。”“奴才冤枉!”我吓得魂飞魄散。
“奴才对林**绝无半分不敬之心,更不敢有丝毫非分之想。
是……是林**她……”我说不下去了。总不能说,是林**主动纠缠我吧。这话传出去,
林**的名节还要不要了。林尚书要是知道了,第一个就得扒了我的皮。李承璟把笔一扔,
走到我面前。“抬起头来。”我慢慢抬起头。他盯着我的脸,看了很久。然后伸出手,
用指腹在我脸上抹了一下。指尖上,沾了一层黑灰。他露出了然的笑。“原来,
是只藏了爪子的小野猫。”我的心沉到了底。他看出来了。他看出我一直在刻意扮丑。
“你这张脸,确实有几分资本。”他的手指划过我的眉毛,眼睛,最后停在我的嘴唇上。
动作轻佻,又带着十足的压迫感。“难怪,能把林若微迷得神魂颠倒。”我浑身僵硬,
不敢动弹。“殿下……奴才……”“不过,孤的人,不是谁都能惦记的。
”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一只小小的麻雀,也敢觊觎孤手里的鹰。不自量力。
”他说的是林若微。也是在警告我。第二天,机会就来了。皇后娘娘在御花园办赏花宴。
各家的贵女都来了,林若微自然也在。李承璟也去了。带着我。宴会上,歌舞升平,
一片祥和。席间,林若微的眼神,像钩子一样,时不时地往我身上瞟。我低着头,
假装没看见。中途,李承璟让我去给他取一件披风。我领命要去。刚走出宴会厅不远,
就被林若微拦住了。“小鸢子。”她今天穿得格外漂亮,脸上的妆也比平时精致。她看着我,
眼里有光。“我……我有话跟你说。”我往后退了一步,跟她保持距离。“**,
奴才还要去给殿下取披风,不敢耽搁。”“就一会儿,就一句话。”她有点急了,上前一步,
想拉我的袖子。我赶紧躲开。拉扯之间,一个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林若微!
你在这儿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是兵部侍郎家的女儿,王**。她一向跟林若微不对付。
今天,她身后还跟了好几个贵女。明显是来看热闹的。林若微的脸一下子白了。“王姐姐,
你……你胡说什么。”“我胡说?”王**夸张地笑起来。“我们可都看见了。你在这儿,
跟一个太监,拉拉扯扯,意图不轨。”她特意加重了“太监”两个字。
周围的贵女们都掩着嘴笑了起来。那些笑声,像针一样,扎在林若微的脸上。
她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又羞又怒。我知道,我不能再待下去了。我得赶紧走。
我躬了躬身子。“各位**,奴才先行告退。”我刚要走,林若微突然爆发了。
她大概是觉得,这一切的羞辱,都是因我而起。她指着我的鼻子,尖声叫道:“你站住!
”我停住了脚步。“一个**的阉人!也敢给我脸色看!”她冲过来,扬起手,
一巴掌就朝我脸上扇了过来。我没躲。不是不想躲,是不能躲。她是主,我是奴。她打我,
我受着,天经地义。我要是躲了,就是大不敬,罪加一等。“啪!”一声清脆的响声。
我半边脸都麻了。嘴角,尝到了一丝血腥味。林若微打完,好像也愣住了。她可能没想到,
我真的不躲。王**她们更是看得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嘲笑声。就在这时,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谁给你的胆子,动孤的人?”是李承璟。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他就站在我身后。脸色阴沉得可怕。周围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
所有人都吓得跪了一地。“参见太子殿下。”李承璟没看她们。他的眼睛,
只盯着林若微那只还扬在半空的手。“林若微,你好大的胆子。”林若微吓得浑身发抖,
扑通一声跪下了。“殿下……殿下饶命……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李承璟笑了。“打狗还要看主人。”“你当着孤的面,打孤的狗。你这是在打谁的脸?
”他一字一句,说得极慢,极冷。林若微的脸,已经没有一丝血色了。
6“殿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林若微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李承璟看都没看她一眼。他走到我面前,伸出手,碰了碰我红肿的脸颊。他的动作很轻。
但我却感觉像被毒蛇的信子舔了一下。“疼吗?”他问。我低着头,忍着疼。“回殿下,
奴才不疼。”“不疼?”他笑了。“孤的人,被人打了脸,怎么会不疼呢。”他转过身,
看着林若微。“伸出手来。”林若微颤抖着,伸出了她刚才打我的那只手。手腕纤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