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刺耳的起床**在宿舍楼内响起。苏挽几乎是瞬间睁开眼睛，手指下意识摸向枕边的面具。三秒钟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星耀少女》的选手宿舍。

"唔...这么早..."隔壁床的林小鹿把脸埋进枕头里，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声。

苏挽已经戴好面具，站在穿衣镜前整理服装。今天是第一次分组对抗赛，节目组要求所有选手统一穿着提供的训练服——粉色T恤和白色短裤。苏挽看着镜中自己**的双腿，眉头微蹙。她讨厌这样暴露的装扮。

"你动作好快啊！"林小鹿揉着眼睛坐起来，乱蓬蓬的双马尾像两只耷拉的兔子耳朵。"我昨晚太兴奋了，好久才睡着。"

苏挽没有回应，只是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条黑色打底裤穿上，又套上一件深灰色oversize衬衫，将粉T恤遮住大半。

"哇，这样搭配好酷！"林小鹿跳下床，光着脚跑到苏挽身边，"我也要学！"

"你应该穿你自己的风格。"苏挽说，声音因为早晨而略显沙哑。

林小鹿歪着头看她："可是你的风格很吸引人啊。神秘、酷炫，让人想一探究竟。"

苏挽转身整理行李，避开林小鹿探究的目光。这个女孩的热情让她无所适从。"快去洗漱吧，七点**。"

七点整，三十位选手整齐地站在训练大厅里。总导演拿着扩音器宣布今天的任务："第一次分组对抗赛！根据初舞台表现，你们已经被分为六组，每组五人。接下来三天，你们需要共同完成一首歌曲的改编和表演。获胜组全员将获得额外镜头和宣传资源！"

大屏幕上显示出分组名单。苏挽在C组，同组的还有温雅——那个初舞台表现出色的选手，以及其他三位她不太熟悉的女孩。

"太好了！我们一组！"林小鹿不知何时凑到苏挽身边，眼睛亮晶晶的，"我在A组，不过我们以后肯定有机会合作的！"

苏挽点点头，目光却落在正向C组走来的温雅身上。温雅今天化了精致的舞台妆，长发烫成**浪，走路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场。

"各位好，我是温雅。"她微笑着向组员们打招呼，目光在扫到苏挽时停顿了一下，"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组里另外三个女孩立刻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表达对温雅的崇拜。苏挽站在一旁，安静得像一抹影子。

"首先我们需要选一个队长。"温雅说，眼睛却一直看着苏婉，"我觉得苏挽很适合，初舞台表现那么出色。"

苏挽抬起头，面具下的眼睛微微眯起："不必了，你更适合。"

温雅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恢复："那好吧，我就暂时担任这个职责。我们先选歌吧，节目组提供了几首备选..."

讨论过程中，苏挽大部分时间保持沉默。当其他人为某个舞蹈动作争论不休时，她独自走到角落练习发声。当她们决定歌曲改编方向时，她只是点头或摇头，从不主动发表意见。

"苏挽，"温雅终于忍不住走过来，"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们是一个团队。"

苏挽停下拉伸动作："我的想法和你们不一样，没必要说。"

"但这样我们怎么合作？"温雅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引来其他组员的目光。

"按照你们的方式来就好。"苏挽平静地说，"我会配合。"

温雅深吸一口气："好吧，既然你这么不合群，那你的独唱部分就减少一些吧，反正你也'无所谓'。"

苏挽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但她只是点点头，转身走向饮水机。身后传来压低的议论声：

"装什么高冷..."

"戴个面具真以为自己是大明星了..."

"温雅脾气真好，要是我早发火了..."

苏挽的手指紧紧攥住纸杯，水洒出来一些，打湿了她的袖口。这些话语如此熟悉，仿佛时光倒流回两年前的那个女团宿舍...

"苏挽？你还好吗？"林小鹿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苏挽这才发现纸杯已经被自己捏扁，水洒了一地。她迅速收拾干净："我没事。"

林小鹿递给她一张纸巾："C组怎么样？我们A组可热闹了，大家都抢着表现自己，差点打起来。"她做了个夸张的鬼脸。

"差不多。"苏挽敷衍道，不想多谈。

"嘿，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林小鹿拍拍胸口，"虽然我们是对手，但更是朋友，对吧？"

朋友。这个词在苏挽舌尖泛起一丝苦涩。上一次她相信所谓的"朋友"，换来的却是右眼下方那道永远无法完全消除的疤痕。

"谢谢。"苏挽最终只是这样回答。

三天的排练时间转瞬即逝。C组的氛围越来越紧张，苏挽的独唱部分被一减再减，到最后只剩下两句和声。她从不争辩，只是默默练习分配给自己的部分，然后在休息时间独自完善舞蹈动作。

比赛当天，后台一片忙乱。苏挽坐在化妆间的角落，看着镜中戴着面具的自己。这三天她几乎没和任何人交流，除了偶尔和林小鹿说几句话。其他选手已经形成了各自的小圈子，而她，一如既往地是个局外人。

"五分钟后C组上场！"工作人员的声音传来。

苏挽深吸一口气，跟着组员们走向舞台侧翼。温雅正在做最后的动员："记住，无论台下发生什么，保持微笑！我们是..."

"最棒的！"其他三个女孩齐声喊道，唯独苏挽沉默不语。

聚光灯亮起，音乐前奏响起。C组表演的是一首流行舞曲，改编成了更炫技的版本。温雅站在中心位，每个高音和舞蹈亮点都属于她。苏挽完美地完成着自己那微不足道的部分，动作精准却缺乏热情。

表演结束，评委席上一片沉默。最后是莫云开口："技术上没有大问题，但这是我今天看过最缺乏团队精神的表演。"她锐利的目光扫过台上五人，"特别是你，苏挽。你就像个局外人，只是机械地完成动作，没有任何情感投入。"

苏挽的指甲陷入掌心。她知道自己表现不佳，但听到这样的评价还是感到一阵刺痛。

"莫老师，"温雅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委屈，"我们真的很努力想要融合，但是..."

"我没有问你。"莫云冷冷地打断她，"苏挽，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苏挽身上。面具之下，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两年前的场景与此刻重叠——那时她也是站在台上，被指责"不合群"、"没有团队精神"，而她的"队友们"就站在一旁，用同样委屈的表情添油加醋。

"没有。"苏挽听见自己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评委们交换了一个失望的眼神。"C组，很遗憾，你们是今天表现最差的一组。"莫云宣布，"希望下次能看到真正的团队合作。"

回到后台，温雅终于爆发了："都是因为你！我们本来可以赢的！"

苏挽沉默地收拾着自己的物品，仿佛没听见。

"你以为戴个面具就很特别吗？"温雅不依不饶，"告诉你，像你这种不合群的人根本不适合女团！"

"够了！"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插入。林小鹿不知何时出现在苏挽身边，双手叉腰瞪着温雅，"比赛输了是整个团队的责任，不是某一个人的错！"

温雅冷笑一声："哟，找到靠山了？随便吧，反正下次分组我绝对不要和她一组。"她甩甩头发，带着其他组员扬长而去。

化妆间顿时安静下来。苏挽继续整理东西，动作机械。

"别听她的，"林小鹿小声说，"你跳舞超棒的，只是...可能不太习惯团队合作？"

苏挽停下动作，转向林小鹿："为什么要帮我？"

林小鹿眨了眨眼："因为...这是对的啊。而且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只是不擅长表达自己。"

苏挽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就在这时，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

"苏挽，有个'面具背后的故事'环节需要你配合录制，十分钟后3号采访间。"

林小鹿拍拍她的肩膀："去吧，我帮你把东西带回宿舍。"

采访间布置得温馨舒适，柔和的灯光打在中央的单人沙发上。苏挽坐下后，导演递给她一张卡片。

"这是观众最想知道的问题——你为什么总是戴着面具？可以分享一下背后的故事吗？"

苏挽的手指微微颤抖。她早知道会面临这个问题，但真正被问及时，那些被她深埋的记忆还是如潮水般涌来。

"我..."她开口，声音有些哑，"这个面具...是为了保护自己。"

"能具体说说吗？"导演轻声引导。

苏挽深吸一口气："两年前，我在另一个女团待过。那时候我没有戴面具，真诚地对待每一个队友..."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右眼下方的面具，"直到有一天，一个'队友'在后台争执时，用碎玻璃划伤了我的脸。"

导演倒吸一口冷气，摄像机红灯闪烁着，记录下这个瞬间。

"她说我'装清高'，说我不配站在C位..."苏挽的声音越来越低，"后来那个团解散了，但我学会了保护自己。这个面具提醒我，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所以你戴面具是为了隐藏伤疤？"导演问。

苏挽摇摇头："不只是伤疤。还有...那个容易受伤的、天真的自己。"

录制结束后，苏婉感到一种奇怪的轻松，仿佛卸下了一部分重担。她走回宿舍楼时，路过一间练习室，听到里面传来交谈声。

"...放心吧，总监，我已经按您说的做了。"是温雅的声音，"那个苏挽根本不足为虑，观众很快就会厌倦她的面具噱头。"

"别大意，"一个男声回应，"她初舞台反响不错，莫云也很关注她。下次分组我会安排你和B组那几个强的在一起。"

"谢谢总监！我就知道您最好了~"

苏挽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离开。原来如此——温雅是节目组的"皇族"，有内部关系保驾护航。难怪她的镜头总是比别人多，表演曲目也总是最出彩的。

回到宿舍，林小鹿已经睡着了，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偶熊，脸上还带着泪痕。苏挽轻轻为她盖好被子，目光落在床头的一张照片上——林小鹿和一对朴实的农民夫妇站在一片稻田前，笑容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