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团糯糯:大院的小太阳

奶团糯糯:大院的小太阳

主角:糯糯林振雄
作者:是泽源

奶团糯糯:大院的小太阳第1章

更新时间:2025-09-16

林糯糯被爸爸抱进家属大院时,小手还攥着外婆给的布娃娃。布娃娃的耳朵掉了一只,是她在乡下用浆糊粘了又粘的——就像她现在的心,悬在半空,粘不牢实。

家属大院是老式的红砖楼,墙根爬满了绿藤,风一吹,叶子“沙沙”响,像外婆摇的蒲扇。可糯糯还是怕,往爸爸怀里缩了缩。爸爸林景明的胳膊很结实,却硬邦邦的,不像外婆的怀抱软乎乎。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衬衫,袖口卷着,露出手腕上的旧手表,秒针“咔嗒咔嗒”走,跟糯糯的心跳一样快。

“爷爷家到了。”林景明的声音很低,像怕吓着她。他把糯糯放下来,蹲在她面前,伸手想帮她理理皱巴巴的衣角——那是外婆给她缝的小花袄,洗得发白了——指尖刚碰到布料,又猛地缩回去,在裤缝上蹭了蹭,像是怕碰坏了什么。

糯糯仰头看眼前的老楼,三楼的窗户开着,挂着件深蓝色的中山装,风一吹晃悠悠的。爸爸说,那是爷爷的衣服。她刚要抬脚,就听见“吱呀”一声,对门的门开了。

一个烫着卷发的老奶奶探出头,脸上扑着白粉,一笑,粉就往下掉。她看见糯糯,眼睛“唰”地亮了,跟发现了新物件似的,几步凑过来,嘴里啧啧有声:“哎哟,这就是老林捡来的野娃?瘦得跟猴似的,头发还枯黄,怕不是在乡下没饭吃?”

是邻居王奶奶。糯糯在乡下听外婆提过,说爷爷家对门有个奶奶,嘴碎,爱打听,上次外婆来送东西,被她堵在楼下问了半钟头“是不是老林在外头的私生女”。

糯糯把布娃娃往身后藏了藏,眨巴着黑葡萄似的眼睛,没敢说话。小手攥着布娃娃的耳朵,指节发白——布娃娃的耳朵又要掉了,她得攥紧点。

可就在这时,王奶奶心里的话,像小石子似的,“咚”地掉进了糯糯的脑子里——

【这小贱种,看着就晦气。老林也是,放着亲孙子不管(其实林家根本没亲孙子,王奶奶就是故意埋汰人),捡个外人回来,指不定是哪个不三不四的人生的。你看她那小花袄,穷酸样!以后指定要抢我家小宝的零食,回头得跟我家老头子说说,让小宝离她远点。】

糯糯懵了。她歪着头,小眉头皱得像个小老头,小声问:“奶奶,你说谁是小贱种呀?是我的布娃娃吗?它不贱的,外婆给我做的。”

王奶奶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嘴角的粉簌簌掉。她愣了愣,随即又堆起褶子,伸手就想去捏糯糯的脸:“小孩子家懂啥?奶奶跟你闹着玩呢。你看你这小脸,瘦的,来让奶奶摸摸。”

“别碰她!”

一声沉喝炸响,像打雷似的。

楼梯口,一个穿深蓝色中山装的老爷爷拄着拐杖站着。头发花白,却梳得整整齐齐,背挺得比楼前的电线杆还直,眉眼间压着股煞气——是爷爷林振雄。他刚才去楼下小卖部给糯糯买水果糖,刚走到二楼,就听见王婆子瞎咧咧,手里的糖纸都攥皱了。

王奶奶的手停在半空,跟被钉住了似的,讪讪地收回去,搓着手笑:“老林,你回来啦?我跟孩子闹着玩呢……”

“我林家的孙女,轮得到你‘闹着玩’?”林振雄拐杖往地上“咚”一砸,水泥地被敲出个浅印,楼道里的声控灯“啪”地亮了,照着他紧绷的脸。他往前迈了两步,步子不快,却带着股压人的气势,一把将糯糯拉到身后,自己像堵墙似的挡在前面,眼神跟淬了冰似的:“我孙女叫糯糯,林糯糯,是我老战友林建国的亲孙女——建国去年救大火牺牲了,你知道吧?他把孩子托付给我,不是让你在这儿嚼舌根的。”

他顿了顿,拐杖又往地上“咚”了一下,声音更沉了:“你再敢胡吣一个字,我现在就给你儿子单位打电话。你儿子那国企的铁饭碗,是我当年托老部下给的,你忘了?”

王奶奶的脸“唰”地白了,白得跟墙上的石灰似的。她儿子确实在国企当科长,当初还是托林振雄的关系进去的,这话她不敢不信。她往后缩了缩,脚底下拌了下,差点摔倒:“老林,我……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看孩子可爱,想逗逗……”

“逗?”林振雄冷笑一声,从中山装口袋里掏出个油纸包,“哗啦”一下倒在糯糯手心里——是一把水果糖,有橘子味的,有草莓味的,还有牛奶味的,花花绿绿的,在灯光下闪着光。“我孙女爱吃糖,不像某些人,嘴脏,得用糖堵堵。”

他弯腰,捡起一颗草莓糖,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生怕糖渣掉了。糖纸粘在手上,他用指甲抠了半天,才把糖塞进糯糯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化开,糯糯含着糖,眼睛亮了亮,像落了颗小星星。

林振雄摸了摸她的头,手糙得像老树皮,却轻得很,怕弄疼她。然后他直起身,又瞪王奶奶:“还有,别总‘捡来的’‘捡来的’瞎叫。糯糯是我林家的孩子,跟我亲孙女一样。你要是再敢在背后嚼舌根,我就把你年轻时偷邻居张大妈鸡蛋、还赖给狗的事,写成大字报贴小区门口,让全大院的人都看看你啥德行!”

王奶奶彻底慌了,脸白一阵红一阵,连连点头:“不敢了不敢了,老林我先走了……”说着转身就往家跑,跑得太急,拖鞋都掉了一只,也没敢回头捡,“砰”地一声关了门,动静大得震掉了门框上的灰。

楼道里终于清净了,只剩下声控灯“嗡嗡”的响。

林振雄这才转过身,看着糯糯。刚才眼里的煞气全收了,剩下的全是无措,像个不知道怎么哄孩子的毛头小子。他笨拙地把地上滚的几颗糖捡起来,往糯糯口袋里塞,边塞边念叨:“吃,都给你吃。不够爷爷再买,小卖部还有巧克力,咱买巧克力。”

糯糯含着糖,小嘴鼓鼓的,小手拽了拽他的衣角。

【爷爷刚才好凶呀,像乡下看果园的大狼狗。可是他给我糖了,还护着我。爷爷的手好糙,是不是经常扛锄头呀?他口袋里还有糖纸,是不是早就给我买的?他刚才瞪王奶奶的时候,眼睛里好像有光,比爸爸的手表还亮。】

软糯的心声像羽毛似的,轻轻飘进林振雄耳朵里。他愣了一下,喉结动了动,突然别过脸,用袖子飞快地蹭了蹭眼角——刚才跟王婆子吵得凶,没掉泪,这会儿被娃的心声一戳,眼眶倒热了。

“傻娃,”他声音有点哑,像被砂纸磨过,“以后谁敢欺负你,就告诉爷爷。爷爷的拐杖,不光能敲水泥地,还能敲碎他的嘴。”

糯糯似懂非懂,把手里攥了半天的橘子糖递给他,糖纸被捏得皱巴巴的:“爷爷吃。甜。”

林振雄看着那颗糖,心口“咚”地跳了一下,堵得慌。他活了大半辈子,枪林弹雨里滚过,被批斗时也没掉过泪,这会儿被个三岁娃递的糖堵得眼眶发酸。他没接,只是弯腰把糯糯抱了起来——糯糯很轻,跟抱着只小猫似的。拐杖“咚”地立在地上,成了他的支撑。

“走,咱回家。爷爷给你做红烧肉,肥的,糯糯爱吃的那种。”他用下巴蹭了蹭糯糯的头发,糙胡子扎得糯糯“咯咯”笑。

糯糯趴在他肩上,含着糖,小声说:“爷爷,布娃娃也想吃。”

林振雄笑了,是真笑,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像老树皮上开了花:“给它也留一块,留最大的。”

他抱着糯糯往三楼走,拐杖敲在楼梯上,“咚,咚,咚”,一声声,稳当得很。林景明跟在后面,看着父亲的背影,又看了看糯糯露在外面的小脚丫,悄悄把自己的外套脱了,蹲下来给糯糯裹在脚上——地上凉。

夕阳从楼道窗户照进来,把一老一小的影子拉得很长。布娃娃的耳朵终于掉了,落在楼梯上,林景明弯腰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

三楼的门开着,屋里飘出红烧肉的香味,是林振雄早上特意炖上的。他知道糯糯今天来,天不亮就去菜市场挑了最肥的五花肉。

“到家了。”林振雄抱着糯糯跨进门,把她放在沙发上,转身就往厨房跑,“爷爷给你盛肉!”

糯糯坐在沙发上,晃着小短腿,嘴里的糖还没化。她看着爷爷忙碌的背影,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爸爸,小手摸了摸口袋里的糖,小声说:“这里好像比乡下的窝窝暖。”

林景明听见了,走过来,坐在她身边,第一次敢伸手碰她的头发,轻轻的:“以后,这里就是糯糯的家。”

窗外的绿藤还在晃,风一吹,沙沙响。但这次,糯糯没再怕了。她把布娃娃放在腿上,给它剥了颗橘子糖,小声说:“娃娃,我们有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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