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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瞬间,何言心整个人陷入了魔障之中。
她好像确实是疯,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面前人的话。
可她该怎么相信呢?眼前人皮囊下的举止是那么熟悉,连带他说话的语气,他疑惑时蹙起的眉眼,他指尖的温度......
都在告诉她,他在说谎,他就是谢律舟。
谢律舟,你对天发誓,你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我疯是真的,你死了是真的,所有都是真的。
唯有我身上被砸出的一身伤口,是假的。
何言心颤抖地抬眼看她,眼睫带泪,像是在等一个答案。
谢律舟眼中像是闪过一丝不忍,他伸手,擦去她睫上的泪珠,动作很轻柔。
他难得喊了她的名字,“言心,这一切都是你妄......”
“那就报警。”
何言心麻木地动了动唇角:“既然都是妄想的,那就让警察来,让医生过来,让他们鉴定,我这一身伤究竟是谁捅的......
让他们看看。我的伤口究竟是真是假?!”
“心心!”
两个字落下,谢律舟和何言心同时愣了。
但很快,他轻柔地为她的伤口上药,声音有点哑,“言心,这件事,确实是纯纯对不起你。”
“但纯纯毕竟是你嫂子,之前也是因为你勾引我,让她受了**。”
这件事如果你一定要追究......这样吧。”
片刻后,谢律舟拨了个号码,对那头交代了几句。
很快,助理带着一只包走了过来,表层打开,里面放着的,竟是一把刀!
刀光凛冽,谢律通知值班的医生后,拿起刀,看向何言心:“弟妹,伤了你是纯纯不对,但纯纯是我的妻子,她的罪,我替她赎。”
“不,律阑,不行!”
话音刚落,一道尖叫声从病房外响起:“谁让你替我赎罪的?我有什么罪?
这个**逼你干什么?律阑!”
下一秒,许纯高声尖叫着,冲了进来,想要夺走刀。
但她没能夺成功。
因为下一秒,谢律舟紧紧地拉住许纯的手,将她整个人护在自己怀里。
他伸出那只没拿刀的手,擦去许纯面颊上的泪,轻哄:“不苦,乖。”
话落,何言心看男人利落地拿起刀,扎向与她伤口同部位的身体!
刀起刀落,刷!
鲜血蹦出的刹那,何言心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耳边,许纯的尖叫还在继续:“你竟然就这么看着?你就这么逼他?!”
逼吗?
何言心有些恍惚地看着面前的血。
一朵又一朵,那么妖艳的,像他们新婚夜时,她戴在头上的花。
她好像确实在逼他。
又或者,不管逼没逼,既然认定了眼前的人是谢律舟。
那么,作为深爱着谢律舟的妻子,她此刻,应该立刻伸出手,夺下那把刀。
然后再阻止完的下一秒,她看着男人劫后余生的脸,喜极而泣,前后矛盾,又疯又癫。
像发现丈夫没死后,她无数次的午夜惊醒,像个神经病那样。
她那时气得是多么颤抖?她的心当时又是软得多么要命?
只要谢律舟做出让步一点点,只要他承认一点点,她心中的天平就一下子倾斜了,她会颤抖着咽下所有的苦,原谅他。
完全不似此刻的麻木。
麻木地看谢律舟已经开往身上砍第二刀。
看割出的伤口是那么深啊,看男人的脸变成雪一样的颜色,看他身上的呼吸越来越弱。
看到谢律舟身边已经有医生冲过来,但男人还没放下刀。
足足往自己身上割了18刀后,他看她。
目光很长,很深。
像是高兴她没阻止,又像是愤怒于她的没阻止。
但他最后只问了她几个字:
“这样,你可以原谅纯纯吗?”
“我......”
何言心还没来得及回答,谢律舟已经被扶到手术车上,隔绝了与外界所有信息。
下一秒,距她只有几步之遥的许纯眼底闪过一丝怨毒,从病床上抄起两个吊瓶冲了过来。
对着何言心没好全的伤口上,狠狠一砸。
“你这个疯子,杀人犯!给我去死!”
“砰!”
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