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的风曾到过江北

南山的风曾到过江北

主角:饺子山的风祝福
作者:满五月

南山的风曾到过江北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10-15

1.一个寻常的午后,我在整理书房。阳光很好,斜斜地照进来,在飞舞的尘埃里织出光柱。

孩子在后院追着泡泡,笑声清亮得像银铃。丈夫在阳台,边给茂盛的绿萝浇水,

边哼着走调的歌。我从箱底翻出那本《过于喧嚣的孤独》。书页脆黄,

一张便签飘落——是你早年的字迹,墨色已淡:“南山的风吹不到江北。

”2.手机屏幕的光,在深夜里,刺得我眼睛发疼。凌晨三点。又一个小时,凭空消失了。

我躺在原处,听着自己的心跳,觉得它跳得那么勉强。天花板吸走了所有声音,

寂静沉甸甸地压下来。我翻了个身,指尖无意识地划开屏幕,

点进一个几乎快要遗忘的聊天界面。上一次对话,停留在四年前。一句“生日快乐”。

下面是一片空无。3.电话接通时,背景音是雨声。和他的声音一样潮湿。“喂?

”他那边很安静,静得能听见呼吸。我握着手机,看着窗外同样的雨。“是我。

”“听出来了。”他顿了顿,“十年零三个月。”雨水在玻璃上扭曲了霓虹。

“你还在用那个号码。”“你也是。”他轻声说。一阵沉默。只有雨声穿过电波,

连接着两个城市。“我路过那家饺子馆,”我突然说,“关门了。变成了奶茶店。

”他在电话那头极轻地笑了一声。“你以前总说他们家的醋太酸。

”“你现在吃什么牌子的饺子?”“不吃饺子了。”他说,“胃不好。”我望着窗外的雨幕。

十年前我们挤在那家小店屋檐下躲雨,他护着刚买的饺子,热气氤湿了他的衬衫。

“我今天……”我开口,同时他说:“我其实……”我们又同时停住。“你先说。”他说。

“没什么。就是下雨了。”他嗯了一声。“我这边也下雨。”又一阵沉默。

这次不那么难熬了。“那家奶茶,”他突然问,“好喝吗?”“没试过。我不喝甜的。

”“你以前喝。加双份珍珠。”“人都会变。”“是啊。”他声音很轻,“都会变。

”雨下得更大了。我听见他那边有开关窗的声音。“你还留着那本书吗?”我问,

“《过于喧嚣的孤独》。”“在书架上。页边有点黄了。”“我买过三本。都丢了。

”他沉默片刻。“下次我寄给你。”“不用了。”“好。”雨水在玻璃上汇成细流。

我闭上眼睛,能看见十年前他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阳光照在他翻书的手指上。

“我要搬家了。”他说。“哪里?”“不知道。随便哪里。”我握紧手机。

“我上周梦到你了。”“梦到什么?”“你在我家楼下喂猫。但那猫是蓝色的。

”他轻轻笑了。“我昨天也梦到你了。你在老教室擦黑板,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可能是因为我昨天真的在擦黑板。我代课。”“高中数学?”“小学语文。”他又笑了。

笑声比刚才真实了一点。“挺好的。”他说。雨声渐小。通话时间显示00:07:43。

“我该挂了。”我说。“好。”“保重。”“你也是。”谁都没先挂断。

能听见彼此细微的呼吸声,像十年前共用一副耳机时,那根细细的白线传递的震动。

“其实……”他忽然开口。“什么?”“没什么。”他声音很轻,“挂吧。”我按下红色键。

雨停了,窗玻璃上只剩下蜿蜒的水痕。手机屏幕暗下去前,

我瞥见通话记录里那个熟悉的名字。十年了,他还在我的通讯录里,

像个从未愈合也不会发炎的旧伤疤。第二天清晨,我绕路去那家奶茶店,买了一杯招牌奶茶,

双份珍珠。太甜了。甜得发苦。我站在已经认不出的旧街景里,慢慢喝完它。阳光很好,

照在崭新的招牌上。手机震动,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那家饺子馆,三年前关的。」

我看着那条信息,没有回复。把空杯子扔进垃圾桶,转身走向地铁站。原来我们都还在原地,

只是假装已经走远了。4.手机屏幕亮着,刺眼。他的朋友圈。一张照片。

不是灰调的城市剪影,不是深夜的咖啡杯,

不是任何我能认出的、属于“我们”那个世界的东西。是阳光。大片的,金灿灿的,

晃得人眼睛发疼。他站在一片草地上,穿着我没见过的浅蓝色衬衫,笑得……很放松。

手臂揽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女孩歪头靠在他肩上,

手里拿着一束小小的、明黄色的野花。背景是蓝天,白云,远山。配文:「向前看。」

三个字。一个句号。干脆利落。斩断一切。我盯着那张照片。手指冰凉。他胖了一点,

眉宇间那种熟悉的、挥之不去的阴郁不见了。是那种……被好好爱着、好好生活着的人,

才会有的神情。那个女孩。笑容很干净。阳光。草地。野花。白裙子。所有一切都和我这里,

和我这间拉着厚重窗帘、只有手机屏幕光在幽幽照亮的房间,格格不入。向前看。

他向前看了。走得真快。真远。我慢慢放下手机,身体向后靠进沙发深处。沙发很软,

却觉得硌得慌,哪里都硌得慌。脑子里空了一会儿。然后,一些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他深夜发来的那些“碎成渣”的消息。那些带着刺的自嘲。那些分享的、看似随意的沮丧。

……都是真的吗?还是说,那只是他偶尔的情绪低潮,在他崭新的、充满阳光的生活里,

微不足道的插曲?而我,却把这些碎片,当成了我们之间仅存的、隐秘的联结。

我守着这片断壁残垣,以为他也同样在守着一片废墟。原来不是。他的废墟,早已清理干净,

盖起了崭新的、明亮的房子。只有我。还坐在这里。坐在我自己制造的、冰冷的灰尘里。

我以为我们是共犯。原来,只是我一个人的刑期。喉咙里堵得厉害,发不出声音。

眼睛干涩得发疼,一滴泪也没有。原来真正的难受,是哭不出来的。

它只是沉甸甸地坐在你心口,压得你每一口呼吸,都带着铁锈的味道。我拿起手机,

手指悬在那个熟悉的头像上。想说点什么。质问?祝福?

还是再发一句无关痛痒的、“我好像碎了”的呓语?最终,我只是点开了设置。

找到“删除联系人”。红色的选项。刺目的红。“确认删除?”确认。

那个存在了十年的名字,消失了。屏幕暗下去。房间里,只剩下我,

和窗外隐约透进来的、别人的阳光。原来只剩我一个人难过。这个认知,

像最后一块冰冷的巨石,轰然落下。把我彻底封在了里面。5.冰箱门开着,

冷气扑在我只穿着睡衣的腿上。里面几乎空了。只剩半瓶红酒,一瓶开了盖的可乐,

还有一小盒蔫了的圣女果。我拿出那半瓶红酒,瓶底黏着点暗红色的垢。不用杯子,

对着瓶口喝了一口。酸的。涩的。像铁锈。手机就在流理台上,屏幕朝下。我把它翻过来。

解锁。点开那个刺眼的头像。草地,阳光,白裙子,他的笑脸。「凭什么。」

我对着冰箱里空荡荡的格子说。声音哑的。「过去算什么?」冷气嘶嘶地响。我举起酒瓶,

又灌了一口。酸涩滑过喉咙,烧出一条路。脑海里闪过一些碎片。雨夜里共撑一把伞,

他的半边肩膀湿透。在小吃摊前为加不加香菜争执。他笨拙地给我吹头发,

热风烫到了我的耳朵。那是在学校附近那家窄小的饺子馆,冬天,玻璃上蒙着厚厚的白雾。

你把我冰凉的手拽过去,塞进你羽绒服的帽子里捂着。“这里最暖和。”你得意地宣布,

耳朵尖却冻得通红。老板端上饺子,你习惯性地把醋碟推到我面前,

又自然地把香菜全都挑到你碗里。“慢点吃,烫。”你说着,

却把自己碗里第一个吹凉的饺子夹给了我。玻璃窗上的白雾融开一小块,

映出我们挨得很近的、模糊的影子。我生日前,偷偷翻了你浏览器的历史记录。

看到了《过于喧嚣的孤独》购物页面。我假装不知,满怀期待。生日那天,

你只带我去吃了顿饭。席间,你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你说:“那本书……我觉得,

你可能读不懂。就没买。”你的本意或许是务实,怕我浪费时间和精力。但我听到的,

是全然的否定。我没问,你没解释。那顿饭的后半段,我们安静地吃着,

像两个拼桌的陌生人。裂痕,有时始于一份过于“正确”的关心,和一份过于脆弱的自尊。

分手前那段日子,我们像两个在黑暗中较劲的人。

我半夜发了一条仅你可见的朋友圈:“南山的风,大概真的吹不到江北。”一分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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