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院,正房。
自那日之后,谢临貌似染上了风寒,日夜咳嗽不止,浑身乏力,时常躺在床上休养。
“公子,可要请赵公子过来瞧瞧?”常顺看着面容憔悴的谢临,满怀担忧地询问。
谢临沉思不语,看向窗外枝头上的三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倒是热闹得很。
“也罢,你等会儿拿着拜帖去请他过来吧!”谢临有气无力地回答。
“她怎么样了?”谢临貌似不经意间提起。
她?常顺略带疑惑,低垂着眼眸,细细在想公子说的“她”到底指的是谁?难不成是阿轻姑娘?
常顺试探道:“公子问的可是阿轻姑娘?”
他眼见着谢临并未有所赞同或者反对,但是发现公子的眼神里似乎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担忧。
常顺仔细琢磨着他的神色,轻声回禀:“阿轻姑娘好似得了风寒,听墨儿说甚是严重,她正打算拜托李嬷嬷去寻郎中来看看呢!”
“她也病了?活该!明明身体不适,还要来伺候,把病气带了过来!”谢临咳得上气不喘下气。
“让李嬷嬷莫要搭理他们,让他们来爷跟前说!”谢临断断续续地讲完,便躺下休息了!
常顺挠了挠头,实在不懂公子和阿轻姑娘之间的情感纠纷,公子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她呢?
若是喜欢,为何如此苛待。若是不喜欢,又为何担忧她的身体。常顺仰天长叹:“好难啊!”
锦州城,赵府。
街上行人匆匆,北风呼啸,道路上厚重的积雪留着一串串清晰的足迹。
“常顺,好久不见了,今日怎地来这儿了?”外出办事刚到赵府门口的平安,看到常顺便主动打招呼了。
此人是赵桓的书童兼护卫,唤作平安。此人风趣热情,坦率耿直。
“好久不见,这阵子公子身体有些不适,特意前来请赵公子去看诊,不知赵公子是否在府?”
“欸,公子在的,我这就带你进去。”平安招呼着。
赵府,主厅。
“赵公子,我家公子最近经常咳嗽,四肢乏力,甚是难受,他写了拜帖。让我来请您等会到府里看诊,不知是否有时间?”常顺弯着腰,对着赵桓拱手道。
“这样,平安,去取药箱,随我去将军府一趟。”赵桓吩咐道。
“怎地好端端的病了,他这身板已经好久没生病了,真是奇怪!”赵桓略带疑惑。
“唔~我家公子是被传染了,这病得倒是挺严重的。”常顺倒也不敢透露太多,也就含糊地说了几句。
赵桓暗道,那她会不会也病了?可又嘲笑自个儿管得太多,她如今跟自己已是陌路人,倒也不必再去打扰她了。
赵桓来回踱步,罢了,还是多带几颗专治风寒的玉露丸吧,这秘药药性温和,也很适合身体羸弱之人吃,若是见到,当面给她也算是行医布药,积攒善缘了。
寒风阵阵,白雪皑皑,一辆挂有“谢府”二字的马车向北奔去,掀起地上的积雪往四周飘洒。
将军府,瑞雪院。
“你这是伤上加伤啊,肾中阳气不足,再加上寒气入体,多壮实的汉子都得倒下。”赵桓调侃道。
“这不还有你这位大神医吗?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都能把人拉回来!”谢临又咳了几声,面色苍白。
“你可省点力气吧,等会吃几颗玉露丸便好了。养病期间切忌忧思多虑啊!”赵桓千叮咛万嘱咐,生怕他这兄弟两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
“那当然了,这次你可是下了血本,带了好几颗秘药过来,哪能浪费呢!”谢临示意常顺接过那三颗玉露丸。
谢临瞄了几眼药盒,忽而发现他貌似带了六颗,另外三颗整整齐齐地放在药箱中,甚是疑惑,如此昂贵的秘药,还要给府中何人服用?
这时,采薇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公子,偏院的人有事要禀报,是否让她进来?”
赵桓心跳加快,脑子一片混乱,暗道:偏院的人?是她来了吗?真的是她吗?好久没见了!
赵桓满怀期待地看着进来的人,顿时失望了。不是她,但是来人也是他曾经认识的人——墨儿。
墨儿一进门,不经意间看到一个久违的身影,想起四人相伴的那段时光,原来是他。
“有何事要禀报?”谢临明知故问。
“公子,姑娘如今病重缠身,呼吸越来越浅,再不医治怕是熬不过几天了,求公子救救姑娘吧!”墨儿双膝跪下,两眼含泪,甚是可怜。
赵桓听到后,震惊地愣在原地,她果真是病了,她那么瘦弱的身体哪能扛得住几次大病,想当初······
“等她病得要走了,才来禀报,还不如直接等到她凉透了,再来,岂不是更好?”谢临不知最近为何火气很大,一遇到她的事情就容易失控。
墨儿暗道,那不是去求见李嬷嬷之后,她吩咐求您才可以去请郎中嘛,否则哪能拖到现在,让姑娘受苦受累这么长时间!
墨儿自是不敢顶嘴,只是一个劲儿地磕头,跪求谢临帮忙请郎中去给姑娘看病。
谢临刚要开口想将赵桓送的几颗玉露丸,匀出一些送给阿轻,便被赵桓出声打断了。
“我这儿貌似还有三颗玉露丸,要不给这位姑娘拿去吧?”赵桓装作不经意间想到。
谢临倒是没想到赵桓能将这么多造价昂贵的秘药送给区区一个官奴,更何况之前许多京官想重金购买,他也是婉拒的。
赵桓如今此番行事,倒是让人十分诧异!
“那可是用了很多珍贵药材才**而成的秘药,将它赐给一介官奴,着实是可惜了些!还是配些其他的药方更好些。”谢临出言试探。
赵桓当即反驳:“在大夫面前,病人无贵贱。更何况不管是什么药,能用到的药才是好药。”
谢临暗笑不语,倒是勾起了些兴趣。
墨儿接过赵桓递过来的秘药时,两人视线一碰,赵桓右手轻微颤抖,墨儿倒是很平静,只是视线多停留在他脸上一会儿,像是在反复确认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若他真是当初在徐州城的小乞丐,那如今在锦州城,也就能找到人帮衬可怜的姑娘了。
赵桓一紧张时,右手的拇指便会一直抚摸食指,两人自小一起长大,还是颇为了解他的习惯的。
这不寻常的一幕被床榻上的谢临看在眼里,暗道,这两人怕是有渊源。
“还不赶快谢谢赵公子,这几颗玉露丸的价值可是无法估量的!”谢临出声提醒愣在原地的墨儿。
“谢谢赵公子!”墨儿紧握手中的药盒,面向赵桓磕头拜谢。
赵桓客气了几句,便告辞了。毕竟他怕待在谢府太久,压制不住去见她的欲望!倒不如离她越远越好,也省得给她带来麻烦!
赵桓急着离开,行色匆忙,与往日沉稳的性子南辕北辙。这般行事,在谢临眼里变得更加可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