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人篱下的第一天，少年一身清冷，睥睨着我：“哪门子的妹妹？

”我便将这句妄想藏了整个青春，以为我们之间隔着银河。后来，当别人向我告白，

又是他将我死死护在身后，对所有人宣布**：“她哥，有没有资格？

”他是我藏在心底不敢宣之于口的妄想，殊不知，我也是他隐忍多年的疯狂。直到多年后，

他在漫天极光下将我拥入怀中，嗓音嘶哑：“苏念，我想你想得发疯。”我才明白，

那个曾以兄长之名将我推开的少年，早就想以丈夫之名，将我圈养一生。“这个世界上，

从来就没有什么傅时屿的妹妹，”“只有我傅时屿，唯一的，深爱的，妻子。

”1我爸把我丢在傅家门口的时候，正下着瓢泼大雨。他说他有了新的家庭，而我妈，

早就去了很远的地方。“念念，以后傅爷爷就是你的亲爷爷，时屿就是你亲哥哥，要听话。

”我爸说完这句话，就开车走了，车轮溅起的泥水，糊了我满腿。我才十六岁，

像一只被全世界抛弃的流浪猫。我抱着我那个洗得发白的旧书包，踩着一路泥泞，

哆哆嗦嗦地走到那扇看起来就很贵的大门前。雨水顺着我的头发往下淌，流进眼睛里，

又涩又疼。我抬起冻得发僵的手，敲了敲门。门开了。开门的不是满头白发的傅爷爷，

而是一个少年。他很高，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衫，身形挺拔，像是雨夜里唯一的光源。

是傅时屿。我们一个学校，他高我一级，是永远的第一名，是所有老师口中的骄傲，

也是所有女生梦里的主角。当然，也包括我。只是我的梦，是无声的，是卑微到尘埃里的。

他垂下眼，那双深邃清冷的眸子落在我身上，像是在看一团没人要的垃圾。我窘迫极了，

下意识地想把自己湿透了的鞋往后藏。可我身后，除了更深的雨幕，什么都没有。“谁啊？

”屋里传来傅爷爷慈祥的声音。傅爷爷走出来，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心疼的表情，

赶紧把我拉了进去。“哎哟，这孩子，怎么淋成这样！快进来！快进来！

”他一边拿毛巾给我擦头发，一边对傅时屿说：“时屿，这是苏念，你林叔叔的女儿，

比你小一岁，以后就是**妹了。”我攥着书包带子，紧张得不敢呼吸。我偷偷抬眼看他。

傅时屿面无表情，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声音冷得像外面的雨。“哪门子的妹妹？

”一句话，把我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比这场大雨，还要冷。2傅时屿讨厌我，

是明目张胆的。我的房间被安排在他隔壁，他进出时，从来不会看我一眼。

家里的阿姨给我收拾房间，他会冷冷地提醒：“她的东西别和我的混在一起。”餐桌上，

我夹过的菜，他绝不会再碰第二筷。我像个入侵者，一个病毒，他避之不及。而我，

只能把自己缩得越来越小，小到最好让他看不见。我每天起得很早，

在他下楼前吃完早饭去上学。晚上等他回房睡了，我才敢从房间里出来去洗漱。

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是隔着一个太平洋。只有傅爷爷，是家里唯一的暖色。

他会给我夹我爱吃的糖醋排骨，会在我考试进步时夸我聪明，会在我生日时，

给我买我一直想要的那个小蛋糕。“念念啊，别理时屿那个臭小子，他就是那个脾气，

从小被惯坏了，心不坏的。”傅爷爷总是这样安慰我。我点点头，说：“我知道的，傅爷爷。

”我真的知道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傅时屿的优秀，像一把尺子，

时时刻刻都在丈量着我的不堪。他的奖状贴满了半面墙，我的成绩单，

却只敢在傅爷爷问起时，才小心翼翼地拿出来。他打篮球时，球场边围满了尖叫的女生，

而我，只敢在教学楼三楼的拐角，偷偷看那么一小会儿。阳光落在他跃起的发梢上，

汗水划过他凌厉的下颌线。那一刻，他耀眼得像个神祇。而我，只是他世界里，

最不起眼的一粒尘埃。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直到我高中毕业，离开傅家，

我们的人生再无交集。我甚至都计划好了，要去一个很远的城市读大学。

一个没有傅时屿的城市。3高三那年，我病了。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整个人都快脱水了。

那天傅爷爷正好去老战友家了，家里只有我和傅时屿。我烧得迷迷糊糊，蜷在床上，

疼得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没有。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掉的时候，房门被“砰”的一声撞开了。

傅时屿站在门口，皱着眉，表情很不耐烦。“吵死了。”他说。我疼得说不出话，

只能用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他大概是看我脸色不对，走近了几步，

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他的手很凉，贴在我滚烫的皮肤上，很舒服。“发烧了？

”他眉心皱得更紧了，“蠢死了，生病了都不知道叫人。”我委屈得想哭。我想说，我叫了，

可是你听不见。我想说，我不敢叫你。但他没给我说话的机会，转身就出去了。

我以为他走了，心里那点微末的希望，瞬间就灭了。可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

手里拿着药和水杯。他把药递给我，命令道：“吃了。”我挣扎着想坐起来，

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他似乎是看不下去了，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伸出手臂，

把我从床上捞了起来，靠在他怀里。我的脸颊，贴着他坚硬温热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衬衫，

我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一声一声，像是砸在我的心上。

我的脸“唰”一下就红了，比发烧时还要烫。他把药和水喂给我，动作算不上温柔，

甚至有点粗暴。可我却觉得，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甜的药。他把我重新放回床上，

给我盖好被子，转身要走。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他脚步一顿，

回头看我，眼神里带着询问。“谢谢。”我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他沉默了几秒，

淡淡地“嗯”了一声，拉开我的手，走了。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可我知道，有什么东西，

不一样了。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没有瓢泼的大雨，没有泥泞的小路。

只有傅时屿温热的胸膛，和他沉稳的心跳。4那次生病之后，傅时屿对我的态度，

好像……好了一点点。虽然还是不怎么跟我说话，但至少，他不会再在我夹菜之后，

就立刻放下筷子了。偶尔在走廊上碰到，他也会……嗯，看我一眼了。虽然那眼神依旧清冷，

但至少，不再是看垃圾的眼神了。我为此，偷偷高兴了很久。少女的心思，

就是这么卑微又敏感。他一点点的改变，都足以在我心里，掀起一场海啸。

我开始更加努力地学习，我想考一个好大学，一个……能离他近一点的大学。

哪怕只是在同一个城市，能呼吸同一片空气，也好。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高中毕业。

散伙饭那天，大家都喝了点酒。班长是个很阳光开朗的男生，叫林浩。

他平时就对我挺照顾的，经常给我讲题。借着酒劲，他端着杯子走到我面前，脸烧得通红。

“苏念，”他大着舌头说，“我、我喜欢你很久了，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周围的同学开始起哄，吹着口哨，喊着“在一起”。我有点懵，拿着果汁杯的手，

不知所措。说实话，我对林浩，只有同学间的友谊，没有半点男女之情。我的心里，

早就被一个叫傅时屿的人，塞得满满当当，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我正想开口拒绝。突然，

一道冰冷低沉的声音，像一把利刃，划破了这喧闹的气氛。“她不可以。”我浑身一僵，

猛地抬头。傅时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就站在包厢门口的阴影里。

他穿着简单的黑T恤和牛仔裤，神色不善，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整个包厢，

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林浩皱起眉，大概是喝了酒，

胆子也大了不少：“你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替她回答？”傅时屿从阴影里走出来，

一步一步，朝我们走近。他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射向林浩。

我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和微微泛红的眼角。他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他走到我身边，

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浩，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她哥，有没有资格？

”5“哥？”林浩愣住了，周围的同学也愣住了。我也愣住了。他从来没承认过我是他妹妹。

当初傅爷爷那么说的时候，他不是还冷笑着反问“哪门子的妹妹”吗？现在又算什么？

我看着他，心里乱成一锅粥。是愤怒？是委屈？还是……一丝不可告人的窃喜？

林浩不甘心地说：“哥又怎么样？亲哥都不能管她谈恋爱吧？”傅时屿冷笑一声，

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他忽然伸出手，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将我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拽到他身后。他的手很用力，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她的事，我就是能管。

”他盯着林浩，眼神阴郁得可怕，“现在，立刻，从我眼前消失。”他的气场太强大了，

林浩一个半大的小子，哪里是他的对手。被他这么一吓，酒都醒了大半，呐呐地不敢再说话，

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场告白，就这么被他搅黄了。他拉着我，

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饭店。一路上，他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攥着我的手腕，走得飞快。

我被他拽得踉踉跄跄，好几次都差点摔倒。直到被他塞进出租车里，他才松开我。

我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红痕。车里很安静，只有司机播放的老情歌在幽幽地响着。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五味杂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他讨厌我，

为什么要管我的闲事？如果他不讨厌我，为什么要用“哥哥”这个身份，

来划清我们之间的界限？我真的，不懂他。回到家，傅爷爷已经睡了。

客厅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他径直上了楼，我跟在他身后。走到我房门口时，

我停下脚步，鼓起勇气叫住了他。“傅时屿。”他停下，却没有回头。“今天……谢谢你。

”不管怎么说，他算是帮我解了围。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然后，

我听到他用一种很低很沉，带着一丝我说不清道不明情绪的声音，说：“苏念。

”“你从来没叫过我哥。”6他的那句话，像一颗石子，在我心里砸开了经久不息的涟漪。

是啊，我从来没叫过他哥。从我踏进这个家的第一天起，他用冷漠和排斥告诉我，

我们不是一家人。我怎么可能叫得出口？可现在，他又是什么意思？是怪我，

没有把他当哥哥吗？那个晚上，我失眠了。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他那张阴郁的脸，

和他最后那句话。第二天，我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是我梦想中的那所大学，就在本市。

我拿着通知书，想去告诉傅爷爷。路过书房的时候，却听到里面传来他和傅时屿的对话。

“时屿，你和张董家的女儿，见了一面感觉怎么样？”是傅爷爷的声音。我的心，咯噔一下。

张董家的女儿？“还行。”傅时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什么叫还行啊？

”傅爷爷的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人家姑娘可是名牌大学毕业，长得又漂亮，跟你多配啊！

我们两家要是能联姻，对公司的发展也是大有好处的。”联姻……这两个字，像两根针，

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脏。原来，他已经开始相亲了。也是，他那么优秀，家世又好，

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而我呢？我算什么？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

一个他名义上的“妹妹”。我连站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我捏着那张滚烫的录取通知书，

突然觉得无比讽刺。我拼了命地努力，就是为了能离他近一点。可到头来，我们之间的距离，

根本不是地理上的，而是云泥之别。一道我永远也跨越不过去的鸿沟。那天晚上，

傅时屿回来得很晚，身上带着酒气。他没有直接回房，而是站在了我的房门口。

我正准备睡觉，听到敲门声，吓了一跳。打开门，看到他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我，

带着一身酒气和寒意。他又喝醉了。“苏念。”他半醉半醒地叫我的名字，眼神有些涣散。

“有事吗？”我紧张地问。他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然后一步一步，向我逼近。

我一步一步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上了冰冷的书桌。退无可退。房间里一片漆黑，

只有窗外泄进来的月光，勾勒出他模糊的轮廓。他靠过来，温热滚烫的气息，

喷洒在我的耳畔。我的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为什么不叫我哥？

”他又问了一遍，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和……不甘。我被他逼得快要哭了。

“你不是讨厌我吗？”我带着哭腔问，“你不是说，我不是**妹吗？”他沉默了。黑暗中，

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烫。然后，他俯下身，一个带着浓烈酒气的吻，

狠狠地落在了我的唇上。**7(我整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

傅时屿……在吻我？这个吻，和他的人一样，霸道，强势，带着一丝不顾一切的疯狂。

他撬开我的牙关，攻城略地，不给我任何反抗的机会。我被他吻得快要窒息，手脚发软，

只能无力地攀着他的肩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于放开我，额头抵着我的额头，

粗重地喘息着。“苏念，”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我好像……疯了。”我的眼泪，

再也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是啊，我们都疯了。这是一个不该发生的吻。我们是“兄妹”。

这个身份，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地锁住了我们。“傅时屿，你喝醉了。”我推开他，

声音颤抖得厉害。“我没醉。”他固执地说，伸手想再来抱我。我躲开了。“你醉了！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你明天醒了，就会后悔的！”他愣住了，动作僵在了半空中。

趁着他发愣的功夫，我用力把他推出了我的房间，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落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