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霉味混着旧塑料的酸腐气息,像无数细小的虫子,顺着鼻腔钻进喉咙。
陈默猛地睁开眼时,视线里最先清晰的,
是头顶斑驳的木纹天花板——不是他宿舍里那种刷着白漆、边缘泛黄的水泥顶,
而是带着明显虫蛀痕迹的实木,每一道纹路里都嵌着灰黑色的污垢,像是积了几十年的尘埃。
他动了动手指,触到的不是柔软的床垫,而是硬邦邦、带着裂纹的人造革表面。低头一看,
自己正坐在一把掉皮的单人沙发上,沙发的扶手上裂着一道长长的口子,
露出里面发黄的海绵,海绵里还卡着几根黑色的长发。这不是他的地方。
陈默的心跳瞬间快了半拍。他记得睡前明明在宿舍赶论文,电脑还开着,
桌角放着没吃完的泡面,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么个陌生的地方?他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
腿麻得厉害,像是保持一个姿势坐了很久。环顾四周,这是个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
墙壁是暗沉的土黄色,墙皮剥落处露出里面的红砖。房间里没有窗户,
唯一的光源来自正前方一台老式CRT电视机——屏幕足有半人高,外壳是掉漆的黑色,
屏幕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雪花,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刺得耳膜发疼。
电视机周围堆满了录像带。黑色的塑料盒子从地面摞到天花板,有的歪歪斜斜地靠在墙上,
有的散落在地上,被踩出了明显的凹痕。每个盒子上都贴着泛黄的标签,
标签上的字迹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午夜凶铃”“咒怨”“山村老尸”之类的字眼,
全是些他只在听说过、却不敢看的恐怖片。“欢迎来到《逆命游戏》第三轮,
本次挑战:午夜凶铃。”冰冷的电子音毫无征兆地在耳边炸响,没有来源,
像是直接从大脑里冒出来的。陈默浑身一僵,下意识摸向口袋——手机不在,
兜里只有一张皱巴巴的纸巾。他低头看自己的衣服,
更是浑身发冷:身上穿的不是睡前的灰色睡衣,而是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
领口磨出了毛边,左袖口还沾着一块不规则的黑色污渍,凑近闻了闻,有股淡淡的铁锈味。
这不是他的衣服。就在这时,电视机的雪花突然定格。屏幕中央,
一行暗红色的字迹缓缓浮现,像是用凝固的鲜血写就,
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7天内解开贞子诅咒,否则,成为下一个替死鬼。
”“替死鬼”三个字格外清晰,像是有生命般,在屏幕上微微跳动。陈默的呼吸瞬间停滞,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沙发前的茶几上——那是一张同样破旧的木质茶几,桌面裂着几道缝,
上面放着一盘孤零零的黑色录像带。录像带的塑料外壳上印着一个女人的背影。
女人穿着白色连衣裙,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际,站在一口老旧的石井边,背景是灰蒙蒙的天空。
连衣裙的裙摆处沾着水渍般的痕迹,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边缘还在往下“滴”着无形的水。
“玩家陈默,检测到特殊灵魂波动,绑定SSS级天赋:《逆命回溯》。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陈默的眼前凭空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蓝色面板,
像是游戏里的属性界面,
等级:1(新手)-天赋:《逆命回溯》(SSS级)——每次死亡后可重置当前时间线,
诅咒剩余时间:7天0小时0分-诅咒进度:0%-已解锁线索:无面板停留了三秒,
缓缓消失。陈默盯着面板消失的地方,手指微微颤抖——这不是梦,也不是恶作剧。
他真的卷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游戏”,还要面对传说中的贞子诅咒。他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伸手去拿茶几上的录像带,指尖刚碰到塑料外壳,
就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像是握着一块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铁块,冻得指尖发麻。
“喵——”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尖锐得像指甲划过玻璃,打破了房间里的死寂。
陈默猛地抬头,看向房间唯一的“出口”——那是一扇紧闭的木门,
门板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福”字,边角卷了起来。门的上方,有一道窄窄的百叶窗,
透过缝隙,能看到外面微弱的路灯灯光。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凑到百叶窗前,
小心翼翼地拨开一条缝隙往外看。路灯是老式的钠灯,发出昏黄色的光,照亮了一小片空地。
空地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有几个废弃的纸箱,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可当陈默的目光移到路灯正下方时,心脏骤然缩紧,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冻结了。路灯下,
站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女人背对着他,长发垂到腰际,和录像带上的背影一模一样。
她的裙摆拖在地上,沾着不少泥土,脚踝处**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
像是在水里泡了很久,连血管的纹路都清晰可见。没有风,可女人的长发却在缓缓飘动,
像是有生命般,一根根竖起来,又落下去,像一条条黑色的蛇在舞动。陈默的喉咙发紧,
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他死死盯着那个背影,想看清女人的脸,可女人始终背对着他,
一动不动地站在路灯下,像是一尊僵硬的雕像。就在这时,女人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来。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女人的脸上蒙着一层厚厚的长发,完全遮住了五官,
只能看到一片乌黑的发丝。可即便如此,
陈默还是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恶意——那是一种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注视,
仿佛有一双眼睛,正透过发丝的缝隙,死死盯着他。女人抬起一只手。
那是一只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手,手指纤细,指甲很长,泛着淡淡的青紫色。
她的指尖指向房间里的电视机,动作缓慢而僵硬,像是在催促他做什么。播放那盘录像带?
陈默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随即被强烈的恐惧淹没。他知道《午夜凶铃》的情节,
看过录像带的人,都会在7天内被贞子杀死。他下意识地后退,撞到了身后的录像带堆,
“哗啦”一声,几盘录像带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女人的动作停住了。下一秒,
陈默听到了脚步声。不是从外面传来的,而是从房间里。脚步声很轻,
像是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嗒、嗒、嗒”,缓慢地从电视机后面传来。陈默猛地转头,
看向电视机的方向——雪花依旧在屏幕上跳动,可屏幕的边缘,却缓缓渗出了黑色的液体,
像是墨汁滴在宣纸上,慢慢晕开。液体顺着屏幕流到外壳上,滴在地上,
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每一滴液体落下的地方,地板上都会冒出一缕淡淡的白烟,
散发出刺鼻的焦味。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陈默的后背已经贴到了门板上,
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他想开门逃跑,可手刚碰到门把手,
就发现门把手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冻得他赶紧缩回手。“嗒、嗒、嗒。
”脚步声停在了他的身后。陈默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寒意,从背后传来,
像是有人把一块冰贴在了他的后颈上。他不敢回头,
眼睛死死盯着电视机屏幕——屏幕上的雪花开始扭曲,慢慢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影,
正是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人影越来越清晰,逐渐从屏幕里“钻”了出来。
她的身体一半在屏幕里,一半在屏幕外,长发垂到地上,拖出一道黑色的痕迹。
“救……”陈默想喊救命,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视线逐渐模糊,最后,他看到女人伸出手,
苍白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额头。刺骨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逆命点数-1,
触发时间线重置。”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像是来自遥远的天边。
陈默的意识开始消散,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模糊,最后陷入一片彻底的黑暗。
再次睁开眼时,陈默猛地坐起身,胸口剧烈起伏,冷汗已经浸透了睡衣,贴在背上,
凉得刺骨。他大口喘着气,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铁架床的栏杆,贴满电影海报的墙壁,
桌角放着的没吃完的泡面桶(汤已经凉了,上面浮着一层油花),
还有电脑屏幕上没关掉的论文文档(标题是《浅析恐怖电影中的心理暗示手法》)。
这里是他的大学宿舍,302室,他住了三年的地方。刚才的一切,难道只是一场噩梦?
陈默抬手摸了摸额头,没有冰冷的触感,只有一层细密的冷汗。他掀开被子,
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书桌前,拿起放在鼠标旁的手机。手机屏幕亮着,
显示时间是2023年10月1日,凌晨3点01分。电量还有47%,
充电线歪歪扭扭地插在插座上,是他睡前匆忙插上的。解锁屏幕,一条未读消息弹了出来,
占据了大半个屏幕。发件人:林晚秋。陈默的心脏漏跳了一拍。林晚秋,同系的学姐,
比他高一级,是学校里公认的校花。她不仅长得漂亮,成绩还格外好,去年拿了国家奖学金,
还代表学校参加过全国大学生辩论赛,拿了最佳辩手。陈默和她唯一的交集,
是上个月的小组作业——他们被分到了同一个组,一起在图书馆讨论过两次选题,仅此而已。
他怎么会收到林晚秋的消息?还是在凌晨3点?陈默的手指有些颤抖,点开了消息。
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却让他浑身发冷:“陈默,别碰那盘录像带,天台见。
”发送时间是凌晨2点59分,也就是他“醒来”前两分钟。“录像带”三个字,
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陈默的脑海里。
刚才梦里的细节瞬间清晰起来——那个堆满录像带的房间,电视机屏幕上的血色字迹,
还有那盘印着长发女人的黑色录像带。那不是梦。陈默猛地低头,
看向自己的衣服——身上穿的是他熟悉的灰色睡衣,不是那件蓝色工装。可当他抬起头,
看向书桌对面的镜子时,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凝固了。镜子里的他,
穿着的竟然是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左袖口的黑色污渍,清晰可见。
陈默的呼吸瞬间停滞。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指尖触到的是睡衣柔软的布料,
可镜子里的影像却没有变,依旧是那件诡异的工装。他用力眨了眨眼,
镜子里的工装还在;他伸出手,摸了摸镜子的表面,冰凉的玻璃触感真实无比,
可镜子里的自己,还是穿着工装。“滋滋——”熟悉的电流声,突然从宿舍门外传来。
陈默猛地转头,看向宿舍门。门是关着的,门把手上挂着他的外套,一切都和平时一样。
可那“滋滋”声,却像是有穿透力般,透过门缝钻进来,越来越清晰,
和梦里电视机的电流声一模一样。他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板上。除了电流声,
还能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嗒、嗒、嗒”,从走廊的尽头传来,缓慢而僵硬。
陈默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想开门看看,可手刚碰到门把手,
就想起了门里门把手上的冰——他不敢动了。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停在了他的宿舍门外。
陈默能感觉到,门外有人。他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门板。门板是普通的木门,
刷着浅黄色的漆,上面贴着一张他去年贴的动漫海报。可此刻,海报的边缘,
却开始慢慢发黑,像是被火烤过一样,黑色的痕迹越来越大,逐渐蔓延到整个门板。“陈默。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林晚秋的声音,
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过,带着奇怪的回音。陈默的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开门,
我知道你在里面。”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那盘录像带,我有线索。”录像带。
陈默的脑海里闪过那个画面——黑色的塑料外壳,长发女人的背影,
还有路灯下那个诡异的白色身影。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放在门把手上,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如果门外是林晚秋,她为什么会知道录像带?如果门外不是……“陈默,没时间了。
”女人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贞子快过来了,再不开门,我们都会死。”贞子。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炸在陈默的脑海里。他不再犹豫,猛地转动门把手,拉开了宿舍门。
走廊里一片漆黑。声控灯没有亮,平时会亮的应急灯也熄灭了,
只有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来一丝微弱的月光,照亮了一小段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梦里那个房间的味道一模一样。走廊里空无一人。
刚才的脚步声和声音,都消失了。陈默皱了皱眉,探头出去看了看。
走廊两侧的宿舍门都关着,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他往前走了两步,
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只白色的帆布鞋,鞋码很小,像是女生穿的,
鞋面上沾着泥土,和梦里女人裙摆上的泥土一模一样。帆布鞋的旁边,放着一张纸条。
陈默弯腰捡起来,纸条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上面用黑色水笔写着一行字:“天台,
3点10分前,否则来不及。”字迹娟秀,像是女生写的,
和林晚秋小组作业时写的字迹很像。他抬头看向走廊尽头的楼梯口——通往天台的楼梯,
就在那里。不知为何,他的脚步开始不由自主地朝着楼梯口走。不是被强迫,
而是一种莫名的直觉,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天台等着他,也像是有什么危险,
在那里等着他。楼梯间里同样漆黑一片。陈默扶着冰冷的扶手,一步一步往上走。
脚步声在楼梯间里回荡,“嗒、嗒、嗒”,和梦里的脚步声重叠在一起,让他浑身发冷。
走到天台门口时,他看到门是虚掩着的,留着一条缝隙。风从缝隙里吹进来,
带着深秋的凉意,吹在脸上,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陈默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天台门。
夜风吹得更猛了,卷起他的衣角,往脸上拍。天台很大,地面是水泥的,因为年久失修,
裂开了不少缝,缝里长着杂草。远处的教学楼黑沉沉的,只有几盏应急灯亮着,
像是黑暗中的眼睛。栏杆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白色连衣裙,乌黑的长发,背对着他,
月光洒在她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银。是林晚秋。“你终于来了。”林晚秋的声音很轻,
被风吹得有些模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陈默慢慢走过去,距离她还有三米远时,
停住了脚步。他能看到林晚秋的肩膀在微微发抖,像是很冷,又像是很害怕。
“你……”陈默刚想开口问录像带的事,就看到林晚秋缓缓转过身来。他的呼吸瞬间停滞。
林晚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里一片漆黑,没有瞳孔,也没有眼白,只有无尽的空洞,
像是两口深不见底的井。黑色的液体,正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
滴在白色的连衣裙上,晕开一个个黑色的圆点。“小心身后。”林晚秋的声音突然变了,
变得尖锐刺耳,像是被电流干扰过,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温柔。陈默猛地回头。
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就站在他身后。长发遮脸,苍白的手伸在半空中,
指甲泛着青紫色,距离他的喉咙只有几厘米。一股强烈的寒意扑面而来,
陈默甚至能闻到女人身上淡淡的腥味,像是海水的味道。他想躲,可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完全动不了。女人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冰冷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指甲掐进了他的皮肤,
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女人拖着他,往天台边缘走。陈默的脚在地面上摩擦,
留下两道长长的痕迹。他看向林晚秋,她还站在原地,空洞的眼睛里流出更多的黑色液体,
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天台边缘越来越近了。陈默能看到楼下的地面,黑漆漆的,
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等着吞噬他。“逆命点数-1,触发时间线重置。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陈默感觉自己的身体失去了重量,开始往下坠。他看到女人的脸,
透过长发的缝隙,他似乎看到了一双眼睛,冰冷而空洞。然后,又是一片黑暗。
第三次睁开眼时,陈默没有立刻坐起来。他躺在宿舍的床上,盯着天花板,
胸口还在微微起伏。两次死亡,两次回溯。这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没有掐痕,皮肤光滑,可刚才被抓住的疼痛感,
却还残留在记忆里,清晰得像是刚发生过。手机还在床头,屏幕亮着,
显示时间是凌晨3点01分。和上次回溯后的时间一样。陈默拿起手机,解锁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