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许知夏的发梢滴落在季然公寓的实木地板上，形成一个个深色的小圆点。
她站在玄关处，有些局促地环顾四周——简约的北欧风格装修，开放式厨房里厨具整齐排列，
客厅的书架上塞满了烹饪书籍和甜品杂志。一切都井井有条，却透着生活的气息。"给。
"季然递来一条柔软的毛巾，"先擦擦头发。"许知夏接过毛巾，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
一股微妙的电流从接触点蔓延至全身。她迅速缩回手，低头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
毛巾上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是季然身上的味道。"我去给你找件干衣服。
"季然说着走向卧室，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挺拔。
许知夏这才注意到他的衬衫已经完全湿透，紧贴在背上，勾勒出肩胛骨的轮廓。一个月不见，
他似乎瘦了些，但肩膀依然宽阔可靠。她移开视线，
目光落在客厅茶几上的一叠文件上——最上面是标着"拆迁规划"的图纸，
旁边散落着几张照片，其中一张赫然是"知夏糖铺"的门脸。季然拿着衣物回来时，
正好看见许知夏盯着那些照片发呆。"我一直在关注店铺的情况。"他轻声解释，
递给她一套家居服，"可能有点大，先将就一下。"许知夏接过衣服，
指尖触到那件熟悉的灰色毛衣——是她第一次来他家时穿过的。柔软的羊绒面料勾起回忆，
那天他们一起研发新品到深夜，季然坚持送她回家，却在半路遇到暴雨，
两人像落汤鸡一样跑回他的公寓..."我...我去换。"她小声说，快步走向浴室。
关上门，许知夏靠在磨砂玻璃门上，心跳如雷。镜中的自己狼狈不堪——眼睛因哭泣而红肿，
嘴唇因寒冷微微发白，湿透的T恤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轮廓。她深吸一口气，
脱下湿衣服，换上季然的毛衣。宽大的衣领滑到一边，露出锁骨，袖子长出一截，
需要卷好几圈才能露出手腕。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意识到穿着季然的衣服意味着什么，
脸颊顿时烧了起来。为了平复心情，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拍了拍发烫的脸。走出浴室时，
一阵诱人的香气飘来。季然正在厨房忙碌，锅里滋滋作响，他的侧脸在蒸汽中若隐若现，
轮廓分明得像一幅剪影。"马上好。"他头也不回地说，声音里带着笑意，
"你肯定没吃晚饭。"许知夏默默走到厨房门口，看着他熟练地翻炒锅中的食材。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手腕翻转间，金黄的蛋花与粉红的虾仁在锅中翻腾，翠绿的葱花撒下去，
香气瞬间爆发。"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她忍不住问。季然轻笑一声，
肩胛骨在T恤下微微耸动："一直都会，只是以前没机会展示。"他关掉火，
将炒饭盛到两个白瓷盘中，"在巴黎学的甜点，在家学的家常菜。"提到巴黎，
许知夏的表情黯淡下来。季然敏锐地察觉到了，将盘子放在餐桌上，走到她面前。
"我没有去巴黎。"他直视她的眼睛，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将她融化，"那天在机场，
我临时改变了主意。"许知夏抬起头，在他琥珀色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为什么？
""因为我意识到，有些话必须当面告诉你。"季然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登机前我收到了父亲的短信，说公司出了大问题。
但真正让我留下的，是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屏幕。
壁纸是一张许知夏从未见过的照片——她趴在"知夏糖铺"的柜台上熟睡，
晨光透过橱窗洒在她的侧脸上，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那天你熬夜准备新品，我早上来时发现你睡着了。"季然的手指轻轻抚过屏幕，
仿佛能触碰到照片中的人，"看着这张照片，我突然明白，
巴黎的职位、父亲的期望...都比不上回到你身边重要。"许知夏的眼眶再次湿润，
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她想起抽屉里那七封未拆的信，每一封都可能写着这样的真心话，
却被她因误会而拒之千里。"但你父亲...拆迁..."她艰难地开口。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拆迁的事。"季然拉着她坐到餐桌前，双手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指，
"这一个月我一直在处理公司的食品安全危机，几乎没出过办公室。"他苦笑一声，
眼角浮现细纹，"父亲把这当作对我的惩罚，因为我拒绝去巴黎。"许知夏盯着面前的炒饭，
金黄的蛋花和粉红的虾仁交织在一起，香气扑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饿，
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米饭粒粒分明，虾仁鲜嫩弹牙，
蛋香浓郁——简单的食材在他手中焕发出惊人的美味。"好吃吗？"季然问，眼中带着期待。
许知夏点点头，嘴里塞满食物说不出话。季然笑了，也开始吃自己的那份。一时间，
只有雨声和餐具碰撞的声音在公寓里回荡。"知夏，"季然突然放下勺子，
金属与瓷器的碰撞声清脆悦耳，"我父亲来找过你，对吗？"许知夏的动作顿住了。
她慢慢放下餐具，擦了擦嘴："是的。就在你走的那天。"她深吸一口气，
将那天季云城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季然，包括那张巨额支票和巴黎的永久职位。说到最后，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几乎变成了耳语："他说...我在拖累你..."季然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愤怒，
最后定格在深深的愧疚上。他伸手覆上她的手，掌心温暖干燥："对不起，
我不知道他...""不是你的错。"许知夏摇摇头，指尖在他的掌心里微微颤抖，
"我也有责任。我应该相信你，而不是听信别人的话。""不，是我没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季然收紧手指，将她的手完全包裹，"这一个月，我每天都在想怎么解决公司的问题，
怎么让父亲接受我的选择...却忘了最重要的，是告诉你我的感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