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浑水中的“英雄”江城，七月，暴雨如注。连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
让穿城而过的望江，变成了一头发怒的黄色巨龙。江水漫上了堤岸，
淹没了往日里情侣们最爱散步的滨江公园。我叫陈峰，一个黄袍加身的外卖员。我的坐骑，
一辆除了喇叭不响哪都响的电动车，此刻正停在滨江路的高地上。
我提着一份已经凉透的麻辣烫，看着眼前一片汪洋，无奈地叹了口气。导航显示，
顾客就在对岸的小区。但现在，隔在我们之间的，是滔滔洪水。“妈的，这单又得超时了。
”我嘟囔了一句，准备给顾客打电话解释。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尖叫，刺破了雨幕。
“救命啊——！”我猛地一激灵，循声望去。只见下游不远处，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
正在浑浊的洪水中拼命挣扎！她的身体随着湍急的水流起起伏伏，
眼看就要被卷入更深的江心！岸边，瞬间围上了一圈人。“快看！有人落水了！”“天啊！
是个女孩子！”手机的闪光灯，在阴沉的天色下，此起彼伏地亮起。
我看到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男人，举着手机，开着直播，用一种极其兴奋的语气，
对着屏幕大喊：“家人们！家人们！看见没有！现场直播美女落水！双击666！
礼物刷起来！我给你们近距离追拍！”他一边说，一边调整着角度，
仿佛在拍摄一部灾难大片，而水里那个挣扎的生命，只是他用来博取流量的道具。在他旁边，
一个看起来像是女大学生的网红，也开着直播，但她的镜头，
却对准了岸边我们这些驻足的男人。“姐妹们，看见了吗？这就是我们郭楠的‘担当’！
”她用一种极尽嘲讽的语气说道，“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子就在水里快要淹死了，
岸上站着这么多男的，一个个都跟缩头乌龟一样！冷漠！麻木！自私！这就是他们！
”“还在那看什么？普信男们！但凡有一个敢下去救人，我今天就把ID倒过来写！
”她的直播间里，瞬间涌入了无数的弹幕。“说得对！关键时刻，男人一个都靠不住！
”“鄙视他们！一群垃圾！”“妹妹别生气，别为了这些人生气，不值得！
”我握着电动车把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我不会游泳吗？不，我从小在江边长大，
水性好得很。我不想救人吗？不，看着一个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我做不到。
可是……我看着那些高高举起的手机，看着那些比洪水本身还要冰冷的眼神和言语。
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救人，
似乎不再是一种本能的善举，而变成了一场需要被审判、被评价的表演。救了，
可能会被讹上。不去救，就要被钉在道德的耻辱柱上。
“求求你们……救救我……”水里的女孩，声音已经越来越微弱，她的身体，
正在被一个漩涡，慢慢地拖向江心。不能再犹豫了！再犹豫，她就真的没命了！我脑子一热，
把手里那份麻辣烫往地上一扔，脱掉湿透的外卖服，甩掉鞋子，
在一众或惊讶、或鄙夷、或看热闹的目光中，一个猛子，扎进了冰冷刺骨的洪水中！“**！
还真有傻子下去了！”那个男主播的镜头，立刻对准了我。“姐妹们快看！
有个送外卖的下去了！他是想火想疯了吗？还是想占我们妹妹的便宜？我们持续关注！
”那个女主播也调整了方向。冰冷的江水，瞬间包裹了我。湍急的水流，像无数只手，
拉扯着我的身体。但我顾不上这些。我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救她！
我拼命地向着女孩最后消失的方向游去。洪水比我想象的还要凶猛，
我呛了好几口混杂着泥沙的江水，喉咙里**辣的疼。终于，我在一个回流处，
抓住了她冰冷的手臂！她已经失去了意识，脸色惨白，嘴唇发紫。我不敢怠慢，
用尽全身力气，拖着她沉重的身体，奋力地向岸边游去。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过程。
我的体力，在和洪水的对抗中，被迅速消耗。好几次，我们都差点被一个浪头，
重新卷回江心。岸上的人，也发出了阵阵惊呼。“加油啊！小伙子！”“快！再加把劲！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的双脚，终于踩到了坚实的地面。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
将那个女孩，拖上了岸边的浅滩。我瘫倒在泥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感觉肺都快要炸了。周围的人，一拥而上。闪光灯，对着我和那个不省人事的女孩，
一顿狂拍。我顾不上这些。我探了探女孩的鼻息，很微弱。“让开！都让开！
”我用沙哑的声音吼道。我顾不上男女有别，也顾不上地上有多脏。我将她平放在地上，
解开她连衣裙的领口，开始用我以前在部队里学过的急救知识，为她进行心肺复苏。一下，
两下，三下……我机械地按压着她的胸口，脑子里一片空白。“咳……咳咳……”终于，
在一口浑水从她嘴里吐出后，女孩发出了微弱的咳嗽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活了。
我浑身一松，整个人都虚脱了，一**坐在了地上。而那些围观的“看客们”，
则发出了胜利般的欢呼。“醒了！醒了！救过来了！”“小伙子牛逼！真是英雄啊！
”那个男主播，把镜头怼到我的脸上：“英雄！来，跟我们直播间的家人们说两句！
你现在是什么心情？”我疲惫地挥了挥手，不想说话。而那个女主播，
则走到刚刚苏醒的女孩身边，柔声细语地安慰着：“妹妹，你别怕，你安全了。但是，
你刚才被他按了胸，还做了人工呼吸。我建议你，最好还是检查一下，万一他有什么传染病，
或者……趁机占你便宜呢？我们女孩子，一定要懂得保护自己！”我听到这话，愣住了。
我看着那个女主播，又看了看地上那个眼神还有些迷茫的落水女孩。一股莫名的荒谬感，
涌上心头。我救了她，换来的，却是这种“提醒”？我摇了摇头，没有去争辩。
我只是默默地站起身，穿上我那件满是泥水的衣服，找到我那辆破旧的电动车，准备离开。
萍水相逢，救人一命，我问心无愧。至于其他的，我不在乎。我以为，这件事，
就会像这浑浊的洪水一样，很快退去了无痕迹。但我万万没有想到，我救上来的，
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孩。而是一条，会反口咬人的美女蛇。第二章：一纸诉状，
农夫与蛇回到我那间月租八百的出租屋，已经是深夜。我泡了个热水澡，
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洪水里那股刺骨的寒意，似乎钻进了我的骨髓里，
让我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寒噤。我随便煮了碗泡面，狼吞虎咽地吃完，就一头栽倒在床上，
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第二天，我毫无意外地感冒了。头痛，鼻塞，喉咙发炎。
我跟外卖站的张哥请了一天假，在床上躺尸。我打开手机，想看看新闻。结果，
本地热搜榜第一，就是昨天那场洪水。而热搜的中心，是我。不知道是哪个好事者，
把昨天救人的视频，剪辑成了一个短片，发到了网上。视频的标题很燃——《黄袍骑士，
逆行洪水，勇救落水美女！为我们身边的平民英雄点赞！》视频里，
我奋不顾身跳入水中的身影，在洪水中挣扎的样子，以及最后在岸边做心肺复苏的场景，
都被清晰地记录了下来。评论区，一片赞誉。“泪目了！这才是真正的英雄！
”“外卖小哥好样的！平台必须给奖励！”“这年头，敢这么下水救人的，真的不多了！
致敬！”看着这些评论，我那因为感冒而昏沉的脑袋，似乎也清醒了一些。心里，
也泛起了一丝暖意。看来这个世界，还是正常人多。
至于那个提醒女孩“小心被占便宜”的女主播，她的言论也在网上引起了不小的争议。不过，
大部分网友都在骂她，说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为了流量毫无底线”。我笑了笑，
刷过了这些信息。对我来说，救人只是一时冲动，是良心驱使。我没想过当英雄，
也不需要什么奖励。只要那个女孩没事，这件事，就算翻篇了。我休息了一天，第二天，
烧退了，就继续顶着鼻涕，开始跑单。生活还要继续。房租、水电、还有老家父母的医药费，
都压在我身上，我没有资格停下来。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了三天。这天下午，我刚送完一单，
坐在路边啃着面包。一个穿着邮政制服的快递员，骑着车在我面前停下。“请问，
是陈峰先生吗？”“我是。”我有些疑惑。我最近没网购啊。“这里有您的一封挂号信，
麻烦您签收一下。”我签了字，接过那个硬邦邦的信封。信封上，
赫然印着“江城市人民法院”的字样。法院？我的心，咯噔一下。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涌上心头。我颤抖着手，撕开了信封。里面，是一纸冰冷的，法院传票。
“案由：人格权纠纷。”“原告：刘菲菲。”“被告：陈峰。”而在传票的附件里，
那份《民事起诉状》上，原告的诉讼请求，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我的眼睛上！
“一、请求法院判令被告陈峰，立即停止对原告的性骚扰行为。
”“二、请求法院判令被告陈峰，在全国性报纸及主流网络平台，向原告公开赔礼道歉，
消除影响。”“三、请求法院判令被告陈峰，赔偿原告精神损害抚慰金，
共计人民币二十万元。”性骚扰？二十万？我拿着那几张纸，呆呆地坐在马路牙子上，
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大脑，一片空白。刘菲菲？这个名字，我有点印象。
好像……好像就是那天，被我从水里救上来的那个女孩的名字。我救了她，
她……她反手起诉我性骚扰？我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份起诉状，
试图从那一个个打印出来的宋体字里，找到一丝荒谬的玩笑意味。但是我找不到。
上面白纸黑字，逻辑“清晰”。起诉状里写道：“被告陈峰，
在对落水昏迷的原告进行‘救助’的过程中，违背原告本人意愿，
由于当时原告处于昏迷状态，无法表达意愿，以‘急救’为名，故意撕扯原告的连衣裙，
并多次、长时间地，用手按压原告的胸部等敏感部位。其行为，
已严重超出了合理救助的范畴，构成了对原告的猥亵和性骚扰，给原告的身心，
造成了巨大的创伤和不可磨灭的阴影……”“噗——”我再也忍不住，一口气没上来，
剧烈地咳嗽起来。我感觉，我不是被洪水呛到的，而是被这纸诉状里的**和荒谬，
给活活呛到了！我撕扯她的衣服？我明明只是为了让她呼吸顺畅，
解开了她领口的第一颗扣子！我按压她的敏感部位？那他妈的叫心肺复苏！不按胸口，
难道按你脑门吗？！我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这就是我豁出性命，救回来的人？
这就是我以为的“萍水相逢，相忘于江湖”？东郭先生与狼。农夫与蛇。
这些从小听到大的寓言故事，我一直以为只是故事。直到今天，我才发现，
现实远比故事更加荒诞，更加恶毒。我坐在马路牙子上，看着车来车往，人来人往。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那么陌生。我掏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传票上，原告**律师的电话。
“喂，你好。我是陈峰。我收到了你们的传票。”我的声音，沙哑得像一块砂纸。电话那头，
传来一个油滑而傲慢的男声。“哦，陈先生啊。收到了就好。怎么样，考虑得如何？
是准备跟我们刘**私了，还是法庭上见啊？”“我只想问一句，”我压抑着声音中的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对方笑了，笑声里充满了不屑，“不为什么。我们刘**觉得，
你侵犯了她，她就要讨回公道。就这么简单。哦，对了，提醒你一句，我当事人，
可是个有几百万粉丝的网红。这场官司，我们打定了。你一个送外卖的，拿什么跟我们斗？
我劝你，还是乖乖认栽，凑点钱，赔礼道歉，兴许我们还能让你少赔点。”网红？斗？
我挂断了电话。我缓缓地站起身，将那纸诉状，整齐地叠好，放进口袋。然后，
我跨上我的电动车。我的脸上，没有了愤怒，没有了悲伤，只剩下一种死灰般的平静。
从今天起，那个在洪水里救人的“英雄”陈峰死了。活下来的，
只有一个被蛇咬了一口的农夫。而这个农夫，现在要去寻找那条蛇，然后亲手捏碎它的七寸。
第三章：网红的“正义”回到出租屋，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网搜索“刘菲菲”这个名字。
很快，一个拥有300万粉丝的抖音账号，就跳了出来。账号的名字，叫“菲菲小仙女”。
头像，是一个画着精致妆容，嘟着嘴，比着剪刀手的女孩。正是那天，
被我从水里救上来的那张脸。我点进了她的主页。最新发布的一条视频，是在半小时前。
视频里，刘菲菲穿着一身病号服，脸色惨白，明显是化了病弱妆，虚弱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背景里还有心电监护仪“滴滴”的声音。她对着镜头，双眼含泪，声音哽咽。“家人们，
对不起，我消失了这几天，是去处理一件让我非常非常痛苦的事情。
”“大家可能都看到了前几天那个救人的视频。是的，视频里那个落水的女孩，就是我。
那个救我的外卖小哥，在很多人眼里，是英雄。”“但是，你们知道吗？
在这份‘英雄’光环的背后，他对我做了什么吗？”她说到这里，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
捂着嘴，肩膀剧烈地抽动起来，一副泣不成声的样子。弹幕，瞬间爆炸了。“菲菲怎么了？
别哭啊！”“谁欺负我们家菲菲了？站出来！”“难道那个救人的视频，有内幕？
”刘菲菲“哭”了一会儿，才抬起布满泪痕的脸，
继续说道：“他……他在给我做所谓的‘急救’时，竟然……竟然故意撕坏我的裙子！
还……还用手，对我……对我做那种事……”“我当时虽然昏迷了，但我能感觉到！
那种屈辱，那种恶心！我醒来之后，整个人都崩溃了！我这几天，天天做噩梦，
根本不敢出门！”“很多人可能会说，他毕竟救了你的命啊！你就不能忍一忍吗？可是，
姐妹们！救命，不是他可以对我为所欲为的理由！难道我们女人的身体和尊严，
就可以被随意践踏吗？！”“我今天，站出来，不是为了我自己。
我是为了所有可能遭受类似侵害的女性发声！我不想看到，再有‘英雄’，打着救人的旗号，
行猥琐之事！”“我已经正式起诉他了。我知道，我可能会面临很多不理解，甚至谩骂。
但我不怕！因为我相信，正义，会站在我们这边！”视频的最后，她将我的那张传票，
打了厚厚的马赛克后，在镜头前展示了一下。这条视频，演技、文案、配乐、节奏，
堪称完美。
”它精准地抓住了当前网络上最容易引爆的几个点：性别对立、弱者哭诉、英雄的“黑幕”。
视频发布不到一个小时，点赞量就突破了十万，评论和转发数更是以几何级数增长。评论区，
彻底成为了她的“正义”审判庭。“天啊！真的假的？那个外卖员看起来浓眉大眼的，
没想到是这种**！”“我就说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支持菲菲！告他！必须让他身败名裂，把牢底坐穿！”“姐妹们，我们联合起来，
去那个外卖员的平台下投诉！让他失业！让他社死！”“这就是典型的‘献恩图报’式性侵！
打着救你的旗号，让你无法反抗，事后还要背负‘忘恩负义’的骂名！
姐妹们一定要警惕这种伪君子！”当然，也有一些理性的声音。“等等，
心肺复苏不就是要按压胸部吗？这也能算性骚扰？”“视频里看起来挺正常的啊，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让子弹飞一会儿吧，别轻易站队。”但这些微弱的声音，
很快就被淹没在了愤怒的口水和无脑的共情之中。刘菲菲的团队，显然深谙此道。
他们将那些质疑的评论，一一删除、拉黑。而将那些支持她、辱骂我的评论，
则全部置顶精选。一时间，我这个几天前还被全网追捧的“平民英雄”，
瞬间被打成了“猥琐男”、“**未遂犯”、“社会败类”。我的手机，开始疯狂地响起。
是外卖站的张哥打来的。“陈峰！你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张哥的声音，
充满了焦急和难以置信，“你看没看抖音？现在全网都在骂你！
总公司的公关电话都快被打爆了！投诉信像雪片一样飞过来！”“张哥，
我……”“你别说了！”张哥打断了我，“总公司下了死命令，让你立刻、马上，
停止一切配送工作！你的账号已经被冻结了！你现在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听说，
已经有人在人肉你的地址，扬言要来‘教育’你了！”电话被挂断了。紧接着，
各种陌生号码的电话和短信，潮水般地涌了进来。“你就是那个**犯陈峰吧？你妈死了！
”“垃圾！地址发出来，你看我弄不弄你就完了！”“祝你出门被车撞死！下地狱吧**！
”恶毒的诅咒，污秽的谩骂，像无数根淬了毒的针，扎进我的眼睛，刺进我的心脏。
我关掉了手机，将它远远地扔到床角。房间里，一片死寂。我呆呆地坐着，
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天冰冷刺骨的洪水中。只不过，这一次，
淹没我的不是江水。而是由谎言、恶意和愚昧，汇聚而成的，更可怕的，人言的洪水。
我以为，我救人是出于良知。我以为，我被起诉，只是遇到了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直到此刻，我才恍然大悟。从头到尾，我都只是一个工具。一个被刘菲菲和她的团队，
用来炒作、吸粉、赚取流量的，可以被随意牺牲的工具人。她落水，可能是意外，但更可能，
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她起诉我，不是为了什么狗屁“公道”和“尊严”。她要的是热度，
是流量，是那背后白花花的银子！而我，一个无权无势，黄袍加身的外卖员，
无疑是这场“正义大戏”里，最完美的“反派”角色。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原来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不是洪水里的泥沙。而是人心。我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卫生间，
用冷水狠狠地泼在自己脸上。冰冷的**，让我混乱的大脑，瞬间清醒。我看着镜子里，
那个双眼赤红，满脸憔悴的男人。陈峰，你哭什么？你愤怒什么？你被蛇咬了，
难道就躺在地上等着毒发身亡吗？不。你要做的，是找到这条毒蛇，拔掉它的毒牙，
剥掉它的蛇皮，把它扔进油锅里炸得两面金黄！我擦干脸上的水，眼神中，
再也没有了迷茫和悲伤。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如刀锋般的决绝。我重新拿起手机，开机。
不顾那些依然在疯狂涌入的骚扰信息，我找到了我通讯录里，一个几乎从未联系过的名字。
吴昊。我的高中同学。当年，我是班里的体育委员，他是闷头读书的学霸。
我们几乎没什么交集。但他现在，是江城最顶尖的律所，“君诚律所”的金牌律师。
专门打名誉权和诽谤类的官司，从无败绩。电话接通了。那边传来一个沉稳而有磁性的声音。
“喂，你好。”“吴昊，是我，陈峰。”我的声音沙哑，但异常平静。电话那头，
沉默了几秒。“陈峰？我想起来了。好久不见。找我有事？”“有事。”我看着窗外，
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打官司。我要告一个人，诽谤罪，刑事自诉。我要告她的团队，
涉嫌网络寻衅滋事。我还要反诉她，诬告陷害。”“我要让她，和她背后所有的人，
都为此付出最惨痛的代价。”第四章：金牌律师的獠牙吴昊不愧是金牌律师。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也没有说“这很难办”。在听完我冷静而克制的叙述后，
他只说了一句话。“地址发我，我马上过去。所有相关的证据，都不要动。等我到了再说。
”半小时后，吴昊提着一个厚重的公文包，出现在了我那间简陋的出租屋里。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定制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面的眼神，锐利而冷静。
和当年那个在教室里埋头刷题的瘦弱少年，判若两人。他没有客套，进门后，
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我的手机。“很好。骚扰短信和电话，都没有删。
刘菲菲的视频和下面的评论，也都还在。”他一边翻看，一边点头，“这些，
都是最直接的证据。”然后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他的笔记本电脑和一支录音笔。“陈峰，
现在把你从跳下水救人，到接到传票，再到刚才发生的一切，所有你能记起来的细节，
原原本本地，全部告诉我。不要带任何个人情绪，只需要陈述事实。”我点点头，
开始了我漫长的叙述。我把我跳水前的犹豫，岸上那些主播的嘴脸，我在水里的挣扎，
上岸后如何做的急救，那个女主播煽风点火的话，
以及刘菲菲醒来后迷茫的眼神……所有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吴昊一边听，
一边飞快地在电脑上记录着，偶尔会打断我，问一些极其关键的细节问题。“你确定，
你解开她领口时，旁边有人在拍摄吗？”“你确定，给她做心肺复苏时，
她的身体是平躺在地面上的吗？”“你确定，她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你，
还是那个凑上去的女主播？”他的每一个问题，都像手术刀一样，
精准地剖析着整个事件的每一个环节。当我讲完，已经是一个小时后。吴昊合上电脑，
推了推眼镜，眼神里闪烁着一种猎人看到猎物时的兴奋光芒。“陈峰，这个案子，
比我想象的还要有意思。”他笑了，“而且，我们赢定了。”“为什么？”我有些不解。
“因为，你的对手太蠢了。”吴昊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第一，
她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她们把事情闹得太大了。”“如果她们只是私下起诉你，
在法庭上扯皮，你一个普通人没有律师，没有资源，还真有可能被她们耗死，
最后被迫赔钱了事。”“但现在，她们选择了在网络上引爆舆论。
这固然给你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但也把她们自己，彻底暴露在了阳光下。她们的行为，
已经从简单的民事纠纷，上升到了可能触犯刑法的公共事件。
这就给了我们用刑事手段反击她们的机会！”“第二，”吴昊伸出两根手指，“她们的谎言，
漏洞百出。”“她们说你‘撕扯’她的衣服，构成猥亵。但任何一个有常识的人都知道，
为了保证溺水者呼吸顺畅，解开衣领，是急救的必要步骤。她们是在挑战公众的常识。
”“她们说你‘按压敏感部位’，构成性骚扰。这就更可笑了。心肺复苏的按压位置，
是有严格国际标准的，就在双**连线的中点。不按那里，根本无法有效复苏心脏。
她们这是在用无知，来污名化救命的科学！”“而最关键的，是证据。”吴昊的眼中，
精光一闪。“陈峰，你还记得，当时岸上有多少人在拍视频吗？”我点点头：“很多。
至少有几十个手机对着我们。”“这就对了！”吴昊一拍大腿，“刘菲菲的视频，
是经过她自己恶意剪辑的。但是，那几十个围观路人手里，一定有未经剪辑的，
记录了整个过程的原始视频！这些视频，就是我们反击的核武器！
”“只要我们能找到几份这样的原始视频，在法庭上和她的剪辑视频一对比，谁在说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