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拿了妈妈给的2000万窝囊费后我回了老家。我装修了村里的别墅,
给姥姥买了超大屏幕的电视,准备在我们村潇洒躺平至生命最后一刻。
收到暴跳如雷的短信时,我正在跟村口大爷下棋。我:「马走日啊大爷,您又眼花了?」
大爷:「你的手机一直响,这把不算。」1手机在石桌上嗡嗡震个不停,
跟上了发条的蛤蟆似的。我瞥了一眼,屏幕上是我妈赵丽华女士的头像,
一个精致到看不出年纪的侧脸。信息预览栏里,一连串的感叹号几乎要从屏幕里跳出来。
「陈安!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两千万你就拿去干这个?你对得起谁?」
「立刻给我滚回来!」我把手机翻了个面,世界清静了。对面的王大爷眼睛一亮,
趁机把他刚要走的“炮”挪了回去。“小安,你妈又催你回去了?”我笑了笑,
把“车”往前拱了一步。“将军。”王大爷的胡子抖了抖,盯着棋盘,不吭声了。
“你这孩子,”他半晌才嘟囔一句,“脾气跟你姥姥一模一样。”一个月前,我妈,
也就是赵丽华女士,上市公司的董事长,把一张卡甩在我脸上。“里面有两千万,
就当是我给你这个窝囊废的遣散费。拿着钱,滚出我的视线,不要在外面说你是我儿子,
我丢不起这个人。”那天的场景,我记得很清楚。她刚主持完一个上亿的并购案,
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车水马龙。而我,
因为拒绝了她安排的、去对家公司当“商业间谍”的所谓“历练”,成了她眼里的废物。
“我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跟我谈骨气和原则的。”她的声音又冷又硬,“在这个家里,
我的话就是唯一的原则。”我捡起那张卡,什么都没说。
这是我们母子间长达二十多年战争的终点。她赢了,因为她成功地让我滚了。我也赢了,
因为我终于自由了。我拿着这两千万,一分没留,直接回了乡下老家。这里有我姥姥,
有我童年的记忆,有城市里没有的泥土和安宁。
2我把村里那栋我爸妈结婚时盖的老房子推倒,花了三个月,
盖了一栋现代风格的二层小白楼。全屋智能家居,中央空调地暖新风系统配齐。
院子用水泥铺平,一半搭了葡萄架,另一半开辟成菜地。
我妈要是知道我把她用来“投资未来”的钱,变成了村里最扎眼的“养老别墅”,
估计能气得当场做个心脏搭桥。最让她生气的,
恐怕还是我给姥姥房间装的那个120寸的激光电视和**音响。她不止一次在电话里咆哮,
说姥姥一个农村老太太,懂什么叫杜比全景声,懂什么叫4K高清,这是最大的浪费。
可我每次看到姥姥戴着老花镜,坐在沙发上,一边拍着腿一边看戏曲频道,
乐得合不拢嘴的时候,就觉得这钱花得值。“这玩意儿好,”姥姥说,
“那旦角的眼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我妈的短信还在锲而不舍地轰炸。我划开,
回了四个字:“信号不好。”然后开启飞行模式,把手机揣回兜里。王大爷已经悔了三步棋,
终于把自己的“帅”保住了。他长舒一口气,端起旁边的搪瓷缸子喝了口浓茶。
“**妹昨天打电话到我这儿来了。”“哦?”我挑了挑眉,“她说什么了?
”“问你是不是在这边吃不上饭,穿不上暖,问我是不是每天给你送俩窝头。
”王大爷嘿嘿一笑,露出掉了几颗牙的牙床,“我跟她说,是啊,小安可怜得很,
天天在我家蹭饭,人也瘦得脱了相。”我没忍住,笑出了声。我这个妹妹,陈瑜,
是我妈最得意的作品。常青藤毕业,年纪轻轻就进了投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精英的光芒。
她跟我一样,也是我妈的工具,但她是个用起来得心应手的工具。她看我的眼神,
总是带着一种悲悯,好像在看一个误入歧途、需要被拯救的灵魂。
我能想象到她听完王大爷的话,在电话那头紧锁眉头的样子。“干得漂亮,王大爷。
下次她再打电话来,您就说我准备把房子卖了,换个拖拉机去镇上开。”“好嘞。”3下午,
我开着我的二手皮卡去镇上。车斗里装着我从菜地里刚摘的西红柿和黄瓜,水灵灵的,
带着一股子清香。镇上的“绿源生鲜”超市老板老李,大老远就冲我招手。“小安,
又送好东西来了?”“李叔,刚摘的,您看看。”老李拿起一个西红柿,掰开,汁水四溢,
一股浓郁的沙瓤味儿。“啧啧,就是这个味儿。”他满意地点点头,“城里那些大棚菜,
样子好看,吃起来跟嚼塑料似的。你这个,我全要了。”我没跟他客气,称重,算钱,
一共卖了三百二十块。不多,但揣在兜里沉甸甸的。这是我亲手种出来的,
跟我妈给的那两千万,感觉完全不一样。回村的路上,我顺便去取了几个快递。
一个是给姥姥买的**椅,另一个是我给自己淘的鱼竿。
生活平静得像村口那条缓缓流淌的小河。直到一通陌生的本地号码打了进来。我接起来。
“哥,是我。”陈瑜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焦躁。“哦,换号了?
”“我……我的车在你们村口抛锚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狼狈,“路太烂了,
到处都是泥。”我愣了一下。她还真来了。“哪个村口?东边还是西边?”“我怎么知道!
就是一下高速,导航过来的那个口子,旁边有棵大槐树。”“知道了,等着吧。
”我挂了电话,调转车头。王大爷说得没错,前几天刚下过雨,村口那段土路确实不好走。
我开着皮卡突突突地过去,老远就看见一辆扎眼的红色保时捷,一半车身陷在泥地里,
像一只搁浅的火烈鸟。陈瑜穿着一身香奈儿套装,踩着高跟鞋,一脸嫌弃地站在旁边,
跟周围的田园风光格格不入。看到我的皮卡,她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
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就开这个?”“不然呢?”我从车上跳下来,扔给她一双雨鞋,
“换上。”她看着那双沾着泥点的绿色雨鞋,脸上写满了抗拒。“我**这个。”“行,
那你自己走回去。”我说着就准备上车。“你!”她气得跺脚,但高跟鞋陷在泥里,
差点摔倒。最终,她还是不情不愿地换上了雨鞋。我从皮卡后面拿出拖车绳,
三下五除二挂在她的保时捷上。皮卡发出一阵怒吼,轮胎在泥地里疯狂打转,
终于把那只昂贵的“火烈鸟”从泥潭里拽了出来。陈瑜看着自己满是泥浆的车,
心疼得嘴角直抽抽。“走吧,带你去见识一下你哥的‘贫民窟’。”我冲她招招手。
她跟在我后面,深一脚浅一脚,表情像是要去上刑场。穿过几排错落的农家院,
她忽然停住了脚步,指着不远处一栋白色的二层小楼,
有些不确定地问:“那……那是你们村委会?”“不是。”我回头,看着她震惊的表情,
咧嘴一笑。“那是我家。”4陈瑜站在院子门口,张着嘴,半天没合上。她想象中的场景,
应该是一间破败的土坯房,一个形容枯槁的哥哥,和一个愁眉苦脸的老太太。
而不是眼前这个铺着平整水泥地,搭着葡萄架,种着满园蔬菜的现代化庭院。“进来啊,
愣着干嘛。”我推开门,把她让了进去。姥姥正坐在客厅的**椅上,
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看电视。看到陈瑜,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哎哟,是小瑜来了啊,
快进来坐。”陈瑜看着客厅里120寸的巨幕电视,看着开放式厨房里闪着金属光泽的厨具,
看着姥姥身上那台看起来就很贵的**椅,眼神从震惊变成了迷惑,最后定格在愤怒。
“陈安,你就是这么‘吃不上饭’的?”她转过头,声音里带着质问,“你把妈给你的钱,
全都花在这些没用的东西上了?”“怎么没用?”我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递给她,“你看,
姥姥多开心。”姥姥在旁边帮腔:“对,我可开心了。小安孝顺我。”陈瑜没接那瓶水,
她环顾四周,像个审查官。“你没有事业,没有追求,就守着这个破院子,
你觉得你的人生有价值吗?”“有啊。”我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我每天六点起床,
给菜浇水,喂鸡。上午去河边钓鱼,或者跟王大爷下棋。下午看看书,研究研究菜谱。
晚上陪姥姥看电视。不用开会,不用看老板脸色,不用为了一个单子陪客户喝到胃出血。
我觉得我的人生价值爆了。”陈瑜被我这番“歪理”噎得说不出话。她的手机响了,
是赵丽华打来的视频电话。陈瑜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接通。“妈,我到哥这儿了。
”视频里,赵丽华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出现了。“他怎么样?肯认错了吗?让他接电话。
”陈瑜把手机转向我。我冲着镜头挥了挥手:“嗨,妈。您看我这新发型怎么样?
村口李师傅剪的,十块钱,物美价廉。”赵丽华的视线越过我,看到了我身后的背景。
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陈安,你……”她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把钱都花在了装修上?”“对啊,”我坦然承认,“你看这大电视,看戏多清楚。
还有这地暖,冬天姥姥就不怕冷了。哦对了,我还装了套太阳能,以后电费都省了。
”视频那头的呼吸声明显变粗了。“败家子!你这个败家子!”赵丽华的声音陡然拔高,
“我给你钱,是让你去投资,去创造价值!不是让你回村里当个混吃等死的农民!
”“我觉得我现在就在创造价值。”我指了指窗外的菜地,“纯天然无公害蔬菜,
镇上超市抢着要。我还准备开个直播,就叫‘总裁弃子的田园生活’,说不定能成网红呢。
”“你敢!”“你看我敢不敢。”“好,好,好!”赵丽华怒极反笑,“陈安,你给我等着。
我亲自来‘请’你回去。”视频被狠狠挂断。陈瑜拿着手机,手都在抖。她看着我,
眼神复杂。“哥,你为什么非要跟妈对着干?”“不是我跟她对着干,”我看着她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说,“是她非要所有人都活成她的样子。小瑜,你不累吗?
”陈瑜的肩膀垮了一下,但很快又挺直了。“我是为了我自己好。”她生硬地说。
我没再说话。晚上,我做了四菜一汤。红烧鱼,是我下午钓的。青椒炒肉,
肉是找村里张屠户买的黑猪肉。还有一个清炒时蔬和一个西红柿蛋汤。陈瑜一开始是抗拒的。
但当饭菜的香气飘过来时,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她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嘴里,
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怎么样?”我问。“……还行。”她嘴上这么说,筷子却没停下。
一顿饭,她吃了两碗米饭。吃完饭,她看着我熟练地收拾碗筷,眼神更加迷茫了。
在她的世界里,男人是不进厨房的。我爸不会,她交往过的那些青年才俊更不会。
“你……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在国外念书的时候。”我说,“总不能天天吃三明治。
”她沉默了。我妈为了让我“开阔眼界”,把我扔到国外自生自灭。
她以为那段经历会让我变得更“精英”,没想到只是让我学会了做饭和独处。5第二天一早,
陈瑜是被鸡鸣声吵醒的。她顶着两个黑眼圈下楼,看到我正在院子里打理菜地。
阳光洒在我身上,泥土的气息混着植物的清香,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你的车我找人拖去镇上修了,估计要几天。”我说。“哦。”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姥姥端出早饭:小米粥,自家做的馒头,还有几样爽口的小咸菜。陈-瑜喝了一口粥,
眼睛亮了。“这粥……”“用柴火灶熬的。”姥姥笑着说,“比你们城里那电饭锅煮的好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