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无法接受这个可能性，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残酷的事实：他的父亲很可能就是二十年前火灾的真凶。

晚上回到家，张明看着正在喝酒的张老三，心情五味杂陈。这个男人真的会为了骗取保险金而杀害无辜的人吗？

"儿子，吃饭了！"张老三招呼道，"今天我炖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张明机械地坐到桌前，看着满桌的菜，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他想起了母亲生前的话："你爸爸年轻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定是有什么心结。"

当时张明不理解母亲的话，现在他明白了。如果父亲真的杀过人，那这个秘密一定像毒药一样腐蚀着他的心灵，让他变得暴躁、多疑、冷漠。

"儿子，你怎么不吃？"张老三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张明勉强吃了几口饭，然后放下筷子，"爹，我想问你个事。"

"什么事？"

"二十年前那场火灾，你还记得吗？"

张老三的手明显顫了一下，酒杯险些掉到地上："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今天听村里人说起，觉得挺可怜的。那两个支教老师死得太冤了。"张明仔细观察着父亲的表情。

"可怜什么？人死不能复生，说这些有什么用？"张老三的语气很不自然，"你没事别听那些闲言碎语。"

"爹，那场火真的是意外吗？"张明鼓起勇气问道。

张老三猛地站起来，怒目圆睁："你什么意思？你怀疑什么？"

"我没怀疑什么，就是随便问问。"张明被父亲的反应吓了一跳。

"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张老三一拍桌子，"死人的事有什么好说的？你有这时间不如想想怎么赚钱娶媳妇！"

说完，他气冲冲地回了房间，留下张明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发呆。

父亲的反应太异常了，这更加坚定了张明查明真相的决心。

第二天一早，张明又去找林清雅。他决定把昨天查到的情况告诉她，看看她怎么说。

"林老师，我昨天去查了档案......"张明把自己的发现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林清雅听完后，脸色变得很凝重："你的分析很有道理。确实，正常情况下他们不应该跑到商店后面去。"

"您说，会不会真的是有人故意放火？"

"很有可能。"林清雅点头，"而且这个人一定很了解现场情况，知道怎么制造意外的假象。"

张明的心越沉越深："如果真是这样，那凶手一定要受到法律制裁！"

"问题是，二十年过去了，很多证据都已经消失了。"林清雅叹了口气，"而且当年的调查太草率，留下的疑点太多。"

"那怎么办？难道就让凶手逍遥法外吗？"张明愤怒地说。

"也不是没有办法。"林清雅看着他，"如果能找到当事人承认，或者找到新的证据......"

"当事人？"张明心中一动。

"对，知情人。"林清雅意味深长地说，"这种事情很少有人能独自完成，一定有帮凶或者知情者。"

张明想起了一个人——村里的老酒鬼王大爷。这个人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爱说，而且二十年前他就住在事发地点附近。

当天下午，张明带了一瓶好酒去找王大爷。

"大爷，我想问您点事。"张明给王大爷倒满了酒。

"什么事？尽管问！"王大爷美滋滋地喝了一口。

"二十年前那场火灾，您还记得吗？"

王大爷的眼睛立刻亮了："记得记得！那可是大事啊！烧死了好几个人呢！"

"您当时在现场吗？"

"在啊！我是第一个发现火灾的人！"王大爷得意地说，"那天晚上我从外面回来，老远就看到火光冲天......"

"您看到什么可疑的情况了吗？"

王大爷喝了一口酒，神秘地说："可疑的情况多了！你知道吗，火灾发生前几天，我就看到有人在商店后面鬼鬼祟祟的......"

"什么人？"张明的心跳加速。

"嘿嘿，你猜猜。"王大爷卖起了关子。

张明又给他倒了一杯酒："大爷，您就直说吧。"

"张天贵啊！就是现在的张老三！"王大爷压低声音，"那几天他总是半夜三更地往商店跑，我问他干什么，他说检查货物。检查货物用得着大半夜的吗？"

张明感觉心脏要跳出来了："还有别的吗？"

"还有，火灾那天晚上，我看到张天贵从商店后面跑出来，浑身都是汽油味。他看到我，吓了一跳，说是汽油桶漏了......"王大爷摇摇头，"现在想想，哪有那么巧的事？"

"那您为什么当时不说？"

王大爷苦笑："说了有什么用？人家有钱有势，我一个老酒鬼，谁信我的话？再说了，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啊。"

张明听完这些话，整个人都呆住了。如果王大爷说的是真的，那父亲就真的是凶手了！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看到张老三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阳光下，父亲的身影看起来那么平静，很难想象这个人会是一个杀人犯。

"儿子，回来了？"张老三抬头看他，"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张明勉强笑了笑。

"对了，明天村里的王寡妇要带她女儿来家里，你记得穿得体面一点。"张老三放下剪刀，"那姑娘我见过，模样不错，你们应该能谈得来。"

张明点点头，但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他现在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当一个孝子；还是追查到底，让父亲接受法律的制裁？

当天晚上，林清雅来找他。

"我听说你今天去找王大爷了。"她直截了当地说。

张明点头："他告诉了我一些情况......"

"那你现在相信了吗？"

张明沉默了很久，才艰难地点了点头："虽然我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就是事实。"

"那你准备怎么办？"林清雅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我...我不知道。"张明痛苦地抱着头，"他毕竟是我父亲，我怎么能......"

"他是你父亲，但那两个支教老师也是别人的父母！"林清雅的声音很冷，"还有那个八岁的小女孩，她失去了父母，承受了二十年的痛苦，难道她不值得同情吗？"

张明抬起头，看到林清雅眼中含着泪水。

"林老师......您......"

"我就是那个小女孩。"林清雅终于说出了真相，"我叫林清雅，原名李雅雅。被你父亲害死的那两个支教老师，就是我的亲生父母。"

张明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查明真相，为我父母报仇。"林清雅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割着张明的心，"现在真相已经大白了，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张明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心中百感交集。她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他，利用他的善良和愧疚感，一步步地引导他发现父亲的罪行。

但他不能责怪她，因为她有报仇的权利。

"你......你想要我怎么做？"张明声音颤抖地问。

"我要你帮我。"林清雅直视着他的眼睛，"帮我找到确凿的证据，让你父亲受到应有的惩罚。"

"如果我不帮你呢？"

"那我就自己来。"林清雅的语气很坚决，"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为我父母报仇。"

张明知道，他已经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