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林溪跑了?”
“你少他妈给我装蒜!”许嘉言在电话里咆哮,“婚礼那天你跟她鬼鬼祟祟地在后花园见面后,她就一直不对劲!现在人不见了,只留下一封信和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周燃,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
我的大脑嗡嗡作响。
林溪逃婚了。
在我以为一切尘埃落定,在我准备彻底退出她的世界时,她用最激烈的方式,推翻了棋盘。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我冷静地回答。这不是谎言,自从那天酒店一别,我没有再联系过她。
“不知道?”许嘉言冷笑一声,“周燃,我不管你用什么花言巧语骗了她,我给你三天时间,把她给我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许嘉言,你搞清楚,她是你的妻子,不是我的。她要去哪里,轮不到我来负责。”
“你!”许嘉言气得说不出话,“好,好得很!周燃,你等着!”
电话被狠狠挂断。
我握着手机,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平静。
林溪,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用逃婚这种方式,是在报复我的懦弱,还是在给我那个迟到的答案?
我拨通了林溪的那个新号码,提示已关机。我又试着联系她的闺蜜,她们都表示毫不知情,并且也在疯狂地找她。林溪的父母更是快急疯了,差点报了警。
整个城市,因为一个新娘的失踪,乱成了一锅粥。而我,被许嘉言认定为始作俑者。
接下来的两天,我过得并不安宁。
许嘉言动用了他的人脉,开始处处给我使绊子。我所在的设计公司接到了好几个合作方的解约电话,老板找我谈话,旁敲侧击地问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我只能以“私人恩怨”为由含糊过去。
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以许嘉言的家世和手段,他想让我在这座城市待不下去,易如反掌。
我不在乎工作,我只是担心林溪。
她一个人,会去哪里?她身上带钱了吗?她一个从小被娇惯的女孩,能照顾好自己吗?
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个快递。没有寄件人信息,只有一个小小的,方正的盒子。
我拆开盒子,里面是一把钥匙,和一张折叠起来的便签。
我打开便签,上面是林溪熟悉的字迹,只有短短一句话:
“去我们的‘秘密基地’。别让任何人知道。”
我瞬间明白了。
所谓的“秘密基地”,是大学城附近一间我们合租过半年的老房子。那是大四下学期,我们为了方便实习,一起租下的。房子很小,很旧,但装满了我们青春里最后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后来毕业,房子退了,那段记忆也被我小心翼翼地封存起来。
她怎么会去那里?她又是从哪里搞到的钥匙?
我来不及多想,立刻打车前往那个地址。
老旧的居民楼,斑驳的墙皮,狭窄的楼道。我凭着记忆爬上五楼,用那把钥匙打开了502的房门。
房间里很暗,窗帘拉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灰尘和……泡面的味道。
我适应了一下光线,才看清蜷缩在沙发上的人影。
是林溪。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旧T恤,是我的。头发随意地扎着,素面朝天,脚边扔着两个泡面桶。她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小团,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
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看到是我,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你来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看着她憔าว的脸和红肿的眼睛,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你疯了吗?”我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怒气,“你知道外面都乱成什么样了吗?你父母快急疯了,许嘉言到处找你,你居然躲在这里吃泡面?”
“不然呢?”她抬眼看我,眼神倔强,“我还能去哪?回那个家,听我爸妈骂我不知好歹?还是回许嘉言的别墅,继续扮演一个幸福的新娘?”
“那也不是你玩失踪的理由!”
“我没有玩失踪!”她提高了音量,“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待几天,想清楚一些事。”
“想清楚什么?想清楚怎么跟许嘉言交代吗?”我被她这副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林溪,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签了字的,你是他法律上的妻子!”
“那张纸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她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周燃,你到底在气什么?气我逃婚,让你被许嘉言迁怒?还是气我没有乖乖嫁给别人,让你没办法彻底死心?”
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我到底在气什么?
或许两者都有。我气她的冲动,也气自己的无能。
“那你呢?”我站起身,与她对视,“你跑来这里,又算什么?把我拉进这趟浑水,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是!”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就是要把你拉下水!我就是要把事情闹大!周燃,我就是要逼你,逼你给我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你到底爱不爱我?”她往前一步,几乎贴在我身上,滚烫的泪水砸在我的手背上,“如果你说爱,我现在就跟你走,去哪里都行。如果你说不爱,我立刻就回去,跟许嘉言道歉,继续当我的许太太。你选!”
她把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只留给我一个二选一的绝境。
我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看着她眼里的决绝和疯狂,那句被我压抑了十年的话,终于冲破了所有理智的枷锁。
“爱。”
我听到自己说。
“我爱你,林溪。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就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