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叫梁晓。
这个名字,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现在,她只是一个跪在我面前,声泪俱下的“受害者”。
“你说什么?”
我公公裴洪德,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久经商场,气场强大,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是谁?敬深在哪里认识的你?”
梁晓哭得更厉害了。
“董事长,我叫梁晓,以前是敬深哥哥公司的实习生。”
“我们……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他说他不喜欢家里安排的联姻,他说他爱的是我。”
她说得情真意切,眼泪一串一串地掉。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上演了什么豪门虐恋情深的大戏。
“嫂子,”裴安安的声音尖锐地响起,“这是怎么回事啊?”
“姐夫在外面有人了?还有了孩子?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她不是在问我,她是在点火。
是故意说给所有宾客听的。
我婆婆宋文澜快步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语气又急又冷。
“季妤,你给我站直了!裴家的脸,不能丢在你身上!”
我没看她,也没看裴安安。
我的目光,一直落在梁晓和她怀里的孩子身上。
她很聪明。
她知道在这种场合,闹得越大,裴家就越下不来台。
她抱着个孩子,就是抱着一张王牌。
谁敢对一个“无辜”的母亲和婴儿动手?
宾客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天呐,裴家大少爷居然在外面养了个小的。”
“这下有好戏看了,原配和小三当场对峙。”
“你看裴家长媳,脸都白了,肯定吓傻了。”
我确实脸白。
但不是吓的,是气的。
我气的不是裴敬深可能出轨。
我气的是,这个女人,把这么点大的一个孩子,当成攻城略地的武器。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孩子是敬深的?”
我婆婆开口了,语气冰冷,带着审问的味道。
梁晓像是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
“这是……这是亲子鉴定报告!”
她把报告高高举起,像举着一面胜利的旗帜。
“我早就做好了!我怕你们不认!”
一个离得近的宾客,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惊呼出声。
“真的,上面写着父子关系匹配度99.99%!”
这下,人群彻底沸腾了。
连亲子鉴定报告都准备好了。
这简直就是实锤。
我婆婆的身体晃了一下,显然也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裴安安则是一脸兴奋,她走到梁晓面前,装模作样地安慰。
“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要是孩子真是我哥的,我们裴家肯定会负责的。”
她这话,等于直接给我判了死刑。
她在告诉所有人,我这个正牌夫人,马上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所有人都看着我。
等着我崩溃,等着我失态。
我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酒杯,轻轻放在旁边侍者的托盘上。
然后,我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朝梁晓走过去。
高跟鞋踩在草坪上,很稳。
我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也看着我,眼睛里含着泪,嘴角却藏着一丝得意。
仿佛在说:你输了。
我没有理会她的挑衅。
我蹲下身,视线和她保持齐平。
我的声音很轻,很柔和,像是怕吓到她怀里的孩子。
“地上凉,孩子还这么小,别冻着了。”
我说。
梁晓愣住了。
周围的人也愣住了。
他们可能设想了一百种开场,但绝对没有想到,我会是这么一句。
没有质问,没有谩骂,甚至没有一点愤怒。
只有一句轻飘飘的关心。
裴安安不耐烦了。
“季妤!你装什么好人!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
我没理她。
我的目光,专注地看着那个小小的婴儿。
他睡着了,小脸皱巴巴的,皮肤有点黄。
不是那种健康的黄色,是一种带着病态的蜡黄。
我的心,沉了一下。
我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孩子的襁褓。
“能让我抱抱吗?”我问梁晓。
梁晓下意识地把孩子往怀里缩了缩,眼神里充满警惕。
“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维持着温柔的语气,“我只是觉得,你这样抱着他,他会不舒服。”
“而且,你刚才情绪太激动,对新生儿不好。”
我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孩子。
我的专业本能,在这一刻苏醒了。
梁晓犹豫了。
也许是我的态度太过平静,让她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时,我婆婆厉声说道:
“季妤!你疯了!还想抱那个野种?”
我回头,看了我婆婆一眼。
“妈,他是不是野种,现在还不知道。”
“但他首先,是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
“他没有做错任何事。”
我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清晰到让周围的议论声都停了下来。
宋文澜被我堵得说不出话。
我重新看向梁晓,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容拒绝的坚定。
“把他给我。”
“我是个医生。我觉得,你的孩子,需要检查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