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到十八岁，我的人生唯有姜昭晚一人。

但往后，我该学会自己一个人了。

起床吃过早饭，我去书房门前看了看梅树。

从前我日日悉心照料，为它施肥捉虫，盼着它快快长大，冬日里开出惹眼红梅。

就像姜昭晚的成官之路，一路开花节节高升。

如今看着它红艳艳的，我却觉得扎眼。

因为我分不清姜昭晚对它到底是睹物思人，还是含着对我们未来的期盼。

我找来一把斧头，决意将它砍了。

也斩断我对姜昭晚的情丝。

我将斧头高高扬起，旁边的小丫鬟忍不住劝我。

“姑爷，这棵梅树您和大人悉心照料了三年，为何要砍去？”

“当年这棵梅树苗儿病恹恹的，大人特意从塞外求来医树的法儿，日夜守护半个多月才活下来的。”

“您要是砍了它，大人会伤心的……”

听了小丫鬟的话，我鼻头骤然一阵发酸。

当年姜昭晚在这梅树下说过的承诺，我都一一记得。

“阿渊，我虽是不欲与男子行房事，但我一定会对你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种好。”

“我用一生向你保证，女子也能让夫君成为人上人。”

一字一句，犹如在耳。

心口钝钝地撕扯着，像是有一把钝刀在磨。

我深呼吸一口气，渐渐冷静下来。

砍了这棵梅树有什么用？

既惩罚不了姜昭晚，也不能让我立马忘了她。

我扔了斧头，折了一支红梅回了自己的苑子。

折够十五枝，我就离开。

这红梅，就当是给自己断情绝欲的警示吧。

最后几日，我会把姜昭晚从心里一点一点剔除，挖干净。

紫薇苑。

将腊梅放进花瓶后，我开始清理府里关于自己的东西。

要走，就要走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这时候，一个脸生的小丫鬟跑来禀报：“姑爷，大人在醉香楼请您过去吃饭。”

我有些诧异。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带我在外面吃饭？

犹豫一瞬，我还是去了。

到了醉香楼的二楼包厢，却不见姜昭晚。

反倒是麟王坐在桌前。

他一身华服，举止投足间皆是为人夫的成熟稳重。

“季公子。”

麟王上下打量了一番我，示意我坐下。

“今日，是我以晚晚之名请你来的。”

我手心微蜷，站在原地未动。

叶麟也不再强求，而是开门见山说出此行唤我前来的目的。

“我与晚晚青梅竹马，本以为我去边塞和亲与她此生无缘，却不想又回来了，那她也该继续回到我身边。”

“季临渊，你是个聪明人，我希望你懂得知难而退。”

叶麟的话，带着警告。

我低着头：“多谢王爷提醒，临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再过几日我便要走。

到时候是姜昭晚跟着叶麟住进王府，还是叶麟跟着姜昭晚住进锦衣卫。